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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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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出嫁
八月十七,宜嫁娶。扬州城里一大早就洋溢着一股喜气。
今天是扬州县令严加官嫁女的好日子。
说起扬州县令,最为扬县州百姓称道的就是这位县太爷是个妻管严。这任的扬州县令严加官虽名为加官,县令一做就做了十几年。家里只有一位夫人胡氏,这位夫人没生儿子只生了三个女儿。
见过严夫人、严家大小姐的都说严家的女儿和严夫人一样容颜胜雪,肌肤赛霜,而二、三小姐更胜一筹。但严氏一族三代单传,却因惧内不敢纳妾生子,故此落了个妻管严的名头。
今日是严加官的第二个女儿出嫁,夫家是江湖大豪-麒麟山庄的二当家司徒慎。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一个是官宦人家,一个是江湖豪客。怎么看也难以想在一起。更何况这位二小姐嫁过去不是正妻,而是嫁去做妾。
众所周知,这位县太爷虽是惧内,但对三个女儿也是极为爱宠。除了妻子,对女儿也是言听计从。
因此扬州人都纷纷猜测这桩婚事另有别情。
与其他人家不同,严家嫁女是从小的开始,最早嫁人的是严家的三女儿,她十二岁时看中来家中的季世伯的儿子季白霜就吵着要跟人家回家,拗不过她的大人本以为季家会反对,结果不但已经十八岁的季白霜同意,连季家长辈也来提亲。这位十二岁的严三小姐就这样把自己嫁了出去。
才事隔半年,就轮到了十六岁的严二小姐。
严夫人一大早就起来了,双目微微有些红肿,没用早饭就来到大女儿严濒的房中。这位严大小姐虽是大姐,今年也不过十七岁。在家中一贯温柔贤淑,很得家人爱戴。
严濒早已梳妆已毕,正坐在廊下望着对面园子发呆。她的侍女秋儿咳嗽两声,她回过神来,才发现母亲已坐在面前,正轻轻抹泪。
她看向母亲,母亲才三十出头,出身官宦人家,外公是前朝宰相,家中有三个儿子却只一个女儿,自是如珠如宝。嫁给父亲之后,父亲对她呵护有加,亲自操持家务,家中大小事宜皆不用她担心。
而自她十岁之后,才将家中事宜交代给她。所以母亲年过三十却仍像二十出头,与自己站在一起,容貌却似另一个妹妹。
严濒叹了一口气,看着母亲落泪,心中一阵作痛。早年二妹出生时因是难产,母亲身体虚弱,父亲一个人照顾不了二妹、母亲和已经一岁的自己。因此自己是奶娘养大的,五岁之后三妹出生才和母亲比较亲近。
二妹则被送到云南的二舅家给舅母养大,一直在那里长到十二岁,因为母亲想见她,才由云南接回来,每年仍会去住上一段。
因为聚少离多对她心有歉疚,父亲对二妹犹胜自己和三妹严薏,母亲也因她容貌最为肖似自己,待她犹如心头肉。这次二妹执意要嫁人作妾,最不甘心的不是二妹自己,怕是双亲最甚。
念犹未转,只见母亲抬起头来,楚楚可怜地看着自己。严濒再叹一口气,说:“母亲,您就别再哭了,我再去就是。”
闻言胡氏抬起头来,睁着水盈盈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女儿,说道:“你能让她改变主意?”
严濒本想说今日就是成亲之日,男家的轿子,说不得已快到了,现在还能够反悔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是说:“我再去试试吧!”
“好好,快去。”见母亲连忙起身,仿佛她此去一定就能说服二妹的样子,严濒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这位妹妹打小在舅父家长大,与自己一向不太亲近,不过对自己比家中其他人来得敬重些,严濒却不认为她当真会听自己的话不嫁。
未到二妹住的园子,老远就看见父亲在园门外面走来走去。
严濒有些好笑,父亲不在厅接待客人,却在这里走来走去,看来明天扬州府会传遍严家被逼嫁女的传言。
见到她,严加官马上眼前一亮,忙把她拉到一旁,悄声说:“你快进去吧,她不肯见你母亲和我,你和她一向最好,你跟她说,只要她说不嫁,父亲马上通知司徒家,堂堂扬州知县,他们不敢怎样。”
严濒嘴里应着,脚下不停地走了进去。
进到屋里,声音明显静了下来,二妹严芷正背对着坐在镜前梳妆。
严芷从镜子里看到她的大姐正从屋外走进来,站在屋子中间从镜子里望着自己。她摆摆手,挥退正替她戴上珠花的丫头,转过身来对着她。
“姐姐。”严芷知道她是来劝自己不要嫁的,但对这个姐姐,她一向怜惜。一向也不忍违逆她,但她也从不干涉自己,想来父母亲是全无办法了。
严濒看着眼前这个梳妆未罢的女子,弯弯的眉毛下是一对未语还休的黑水晶。在这时她突然想起深爱母亲的父亲曾如是说:“芷儿的眼睛是世上最美的,无论是什么人,就算你母亲也及不上她的万分之一。”
看着这双眼睛,突然间严濒什么也说不出来。
严芷发现姐姐看着自己发起呆来,不仅有些好笑。朝夕相处了几年,她也知道这个精明的姐姐却有一个爱发呆的坏习惯。但连这种时候也能发呆就不得不让人佩服起来。
她转过脸去对着镜子,看着镜中人就算是脂粉未施,也是天下无双的容貌。叹了一口气,惊人的美丽,带给人的只会是祸害。
严加官正在园子外面团团转的,夫人胡氏则坐在一旁不停地抹泪。这时严府总管胡涛悄悄走了进来。见他进来,严加官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位胡总管是夫人胡氏的奶兄,从胡府陪嫁过来,虽名为总管,但因是夫人的奶兄,故严加官待他就如自己的族兄。他在严家,主要打理严家用胡氏的嫁妆做的几门生意。让严家一家衣食无忧。俨然严家的另一个主子。
此时他应代严加官在前面面接待客人,突然来此,必然有事发生。
一想到此,严加官觉得右眼好像跳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