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必须死》袖底澜沧

16、第016章

　　三份剧本，虞杭最终决定都先不接。

　　章轩考虑过后，点头同意：“也行，我明白你的顾虑，星辰的新电影到底拍不拍，现在也没有准确的消息。万一正常进行，你因为拍摄网剧错过这部电影，反倒得不偿失。你之前参加的综艺《演员》今天晚上也该开播了，热度如果能涨起来，后续你的片约也不用太发愁。不过，你这段时间怎么办，就在家里休息？给你请个表演老师？”

　　虞杭没有意见。

　　章轩先回去联系表演老师，安排好课程时间，再给虞杭打电话。

　　章轩离开时，虞杭把人送到门口，一路上他的神色若有所思，等到章轩出门，虞杭忽然说：“轩哥，我刚才上网看，最近有很多人通信公司的SIM卡莫名其妙出现故障，无法使用任何服务，我就一张卡，万一坏了还挺麻烦，你稍微等我一下，我现在跟你一起出门，你载我到营业厅去办一张备用的卡，正好顺路把新号码也给你。”

　　章轩惊了，赶紧打开手机搜索，果然有这个新闻：“还有这种事，我都没留意，还好我平时习惯了留个备用号码。”

　　虞杭回到卧室换了一身宽松的休闲服，口袋里揣上席真，出门乘坐章轩的车，来到通信服务营业厅。

　　办好备用的电话卡，虞杭当场换上，把新号码加进章轩的通讯录。

　　把旧卡里储存的数据都复制到新卡，旧的SIM卡里只保存那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虞杭乘坐章轩的车回家，趁对方没有注意，拿了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小袋子，把旧卡放进去。

　　席真叼起小袋子，趁着车在一个路口停下等红灯时候，从车窗向外猛地一跃，直接跳进路边的绿化带里。

　　席真平稳落地，叼着小袋子，一路跑向星辰剧场。

　　——

　　席真下车的地方离星辰剧场不远，再加上小猫一路飞檐走壁抄近路，十分钟后，席真跳上剧场后门围墙，踩着空调外机箱，从外机箱上方的通风窗进入剧场。

　　剧场今天果然没有开门，无数媒体记者堵在前门和后门，还有一些看热闹的人远远围观，剧场里今天来的工作人员也不多。

　　席真知道唐宇的房间在剧场二楼。小猫叼着小袋子，沿着楼梯上去。

　　几个话剧社成员迎面从楼梯上下来，他们小声地说着话。

　　“唐编没事吧，我看他脸色真的不太好。”

　　“夏哥的脸色才叫真的难看。”

　　“我到现在头还有点晕，网上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唐哥上半年突然消失的那段时间，真的是被陈郁给……夏哥当时不是说，唐哥是闭关去专心写新剧的剧本了吗？”

　　“别说了，夏哥刚才不都说了，让咱们别提这件事。不管是不是真的，唐哥听见心里能好过？反正姓陈的该死！”

　　席真避让到角落，话剧社成员没有注意到躲藏起来的小猫，走到一楼从员工专用通道离开。

　　小猫叼着袋子无声无息地爬上二楼。

　　夏文成正站在楼梯口附近，如刚才的社员所言，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面无表情的样子，看得人心头一寒。

　　他的手机在震动，他来到走廊里接起电话：“喂，阿烁？”

　　席真耳朵动了动，猜到打电话来的是江烁。

　　他没有猜错，江烁昨天才回国，心思全部扑在虞杭身上，今天到公司，刚刚才听身边的助理提起网上的爆料。

　　事关朋友，江烁立刻打来电话。

　　夏文成说：“嗯，爆料的人暂时还没有查到，不知道对方究竟有什么目的……你帮忙就不必了吧……不是客气，你刚回国，你家里的事就够你操心了，我的事我自己可以解决。阿宇没事，你知道他的，陈郁的事还在其次，主要还是他心里那个陈年心病……他这两天有点心神恍惚，现在阿宙在陪着他，我看他精神好一些了。”

　　陈年心病？

　　席真抬起头，看看夏文成。

　　夏文成专心和江烁通话，没有留心脚下。

　　席真沿着墙根穿过走廊，经过一扇扇房间大门，寻找唐宇的房间。

　　来到一扇门外，席真听见房门后传来两个人交谈的声音。

　　就是这里了，小猫从没关严的门缝钻进房间里。

　　门后房间宽敞，原本只有一间，屋里自建了一堵墙隔断，把房间分成里外两间，外面是放着书桌书柜和电脑的工作间，里面是卧室。

　　唐宇坐在里间卧室的床上，穿着棉质长袖睡衣，背后靠着软枕，腿上盖着被子。

　　他的脸色确实不太好，连日没有休息好似的神色憔悴。

　　唐宇床边坐着另一个年轻人，正是唐宙。

　　名义上是兄弟，其实没有血缘关系，唐宇和唐宙虽然都长得眉清目秀，但坐在一起，确实没有多少相似的地方。

　　唐宙正在劝唐宇：“哥，爸妈都很担心你，打了好几个电话来问了。你住在剧场怎么能好好休息，别说爸妈，我也放心不下。这段时间你就回家里去住吧，不然回你自己的公寓，要么去文成哥那里。你身边有人，我们也放心一点。”

　　唐宇摇摇头：“我在这里住着更习惯，换个地方反倒不能心静……”

　　无论唐宙说什么，都无法说服唐宇搬走。

　　夏文成和江烁通完电话，从走廊里回来：“阿宙，你哥说他在这里更自在，你就让他住这儿吧。反正这段时间剧场也不打算开门，也算清静，我也会多陪陪他的。”

　　唐宙还想要反对，夏文成说：“对了，阿宙，子奇过来了，现在就在楼下。他说是来接你去学校的，你今天上午还有课？”

　　唐宙呆了一呆，抿紧嘴角面无表情。

　　他起身离开房间走进走廊，扶着护栏向下一看，果然看见了夏子奇。

　　唐宙没让夏子奇送他，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和唐宇、夏文成道别，离开剧场自己打车回学校。

　　夏子奇开车，远远跟着唐宙乘坐的车一起离开。

　　唐宇知道夏子奇在追唐宙，叹了口气。

　　唐宇坐在床上，向夏文成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一眨眼，阿宙都长这么大了……他比我弟弟还小三岁呢。”

　　唐宇曲起双腿，双手抱住膝盖。他低下头，颜色苍白的脸深深埋进腿上柔软的被子里。

　　夏文成坐到唐宇身边，伸手轻轻把唐宇搂到怀里。

　　唐宇说的弟弟，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弟弟，比唐宇小三岁，名字也叫做唐宙。

　　父母不在了之后，有一段时间，唐宇带着弟弟两个人在福利院相依为命。

　　那一天，福利院开放参观，唐宇牵着弟弟在大门附近的院子里玩，周围人来人往，唐宇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弟弟突然不见了。

　　十几年前街上监控少，只有福利院大门口有一个摄像头，查过监控录像，倒是看见是一个戴帽子的人把小唐宙抱走的，可是完全看不清对方的长相。

　　这无疑是人贩子了，从那之后，小唐宙就再没有了消息。

　　弟弟的失踪成为了唐宇的一块心病，多年以来，他始终认为是自己粗心大意，才害得弟弟被人贩子抱走。

　　时至今日，唐宇仍然在努力寻找弟弟，只是茫无头绪，始终没有进展。

　　外间的书房工作室，墙上挂着一张十几年前赤城市的老版城市地图。许多年里城市变化飞速，原本福利院所在的老街被整条拆除，重新规划建设。

　　老版地图上，唐宇用签字笔在福利院的位置画了一个圈。这个位置就在星辰剧场前门外街对面，现在的市民广场的位置。

　　唐宇喜欢住在剧场，如果有一天弟弟回来了，他就能够在第一时间发现。

　　唐宇低头坐在床上，他呼吸的声音微微发着颤。

　　他闷闷地对夏文成说：“我最近一闭上眼睛，好像就能看见小宙，我总感觉听见他在喊我，‘哥哥’、‘哥哥’……”

　　夏文成心里担心，他和唐宇从中学时期就认识，唐宇一直是这样，精神状态一受到影响，就会出现和失踪的亲生弟弟有关的幻听幻视。

　　他轻轻拍着唐宇的肩膀，用开朗的语气安慰：“说不定是好兆头，也许小宙就快要找到了。”

　　夏文成说：“对了，阿宇，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还不知道吧，阿烁从国外回来了。刚才我接的那通电话就是他打过来的。”

　　唐宇惊讶，脸上也露出些许笑容：“阿烁回来了？”

　　夏文成点头：“他也还记得小宙的事，说等这阵子把公司和家里的事情处理完，也来帮着咱们一起找小宙。你放心，吉人自有天相，他现在一定健健康康的，生活得幸福快乐。”

　　唐宇脸上露出微笑：“……真是这样就好了。”

　　唐宇神色有些疲惫，夏文成又安慰了他几句，扶唐宇躺下，让他好好休息。

　　夏文成坐在床边守着唐宇。

　　唐宇一时睡不着，翻了个身。

　　唐宇面朝床头柜，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床旁边和枕头平行的矮柜上，放着一个没有印象的小袋子。

　　袋子绒布材质，系绳封口，看起来像是个装工艺品的小袋子。

　　唐宇开口问：“文成，这是你的东西吗？”

　　顺着唐宇手指的方向，夏文成也看见了小袋子：“不是，我没见过这个。是不是阿宙留下的？”

　　夏文成拿起小袋子，捏了捏，感觉里面是一块薄片。

　　打开袋子，里面居然是一张SIM卡。

　　夏文成和唐宇疑惑地对视。

　　夏文成想了想，拿出自己的手机，把卡装进去。

　　卡里的数据非常干净，只保存了一条短信。

　　——

　　赤城市中心酒店，位于十二层的高级套房里，江奕终于被人从警局保释出去，暂时住到这里，洗了个热水澡，从头到脚冲洗干净，换了一身衣服，从浴室里出来。

　　一个人影背对着他，站在窗前，望向酒店对面隔着一条街的商业大厦。

　　江奕说：“你再怎么盯着看，把眼睛也看瞎，江烁都不会见你。他现在今非昔比了，你也去试过了，还没接近他周围五百米，就会被保镖拦下来。”

　　窗前站着的人正是景蔚然，他头也不回：“江奕哥，关心别人前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我能暂时把你捞出来，可不意味着你就没事了。江烁哥现在不动你，只是他暂时很忙，没有时间理会你这种小人物。等过段时间，他腾出手来，你觉得你还能像现在这样逍遥？”

　　江奕的脸色沉下来：“你也别说风凉话，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了。虞杭大学毕业之后，你就买通他身边的人，想要把他骗去你掌控的经纪公司。他运气好，没有上当。虞杭正式入行之后，只要接到好一点的角色，你就想尽办法给剧组施压，威逼利诱剧组换人。虽然你没过多久就追随江烁出了国，但你可没少在国内花心思。你的这些手段连我都瞒不过，还指望能瞒得过江烁？”

　　景蔚然冷笑：“我有什么本事在国内动手脚，还不是多亏江总你的面子。我问你要人要钱是拿去干什么用，你明面上不问，私下里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想把锅都推到我身上，江奕哥，你这是拿江烁哥当傻子？”

　　景蔚然说：“都怪你没有用，江烁哥去了国外两年，你都没有本事把集团牢牢掌握在手中。江烁哥一回来，大半股东、高管倒戈，你手下的人反水的反水，被清算的被清算，连你自己名下资产都遭到冻结，遭到警方扣押。不是我托人去捞你，你现在还在拘留所里呢。”

　　江奕脸色铁青，正要再说些什么，景蔚然回头冷冷看了他一眼，说：“好了，江奕哥，你别跟我吵架，有什么用呢？现在江烁哥被集团的事务缠住，分不开身，等他彻底掌握集团，你和我都要一起完蛋。”

　　景蔚然说的是事实，江奕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他说：“事情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集团真正的主人毕竟是父亲。江烁现在也不过是借着老爷子的名头行事。只要我们能顺利见到父亲，把他接回国，江烁也就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江奕狐疑地看着景蔚然：“不过，江烁肯定也知道这一点，肯定会防着我们去见父亲。你真的有办法把我送到父亲那里？”

　　景蔚然没有回答，他拉开一把软垫椅子坐下低头玩手机，明显懒得再理会江奕。

　　有人按响酒店房间的门铃，景蔚然坐着一动不动，房间里只有他和江奕两个人，一旁的江奕反应过来，脸色渐渐涨红，显出愤怒和屈辱的神色。

　　江奕大声说：“景蔚然，你不要太过分，你不过是我们江家捡回来养大的一个孤儿……”

　　景蔚然开口：“你不想见父亲了？”

　　一句话堵住江奕的嘴，他不得不走到酒店房门口，给外面的人开门。

　　从来都只有江奕使唤别人，这还是他头一遭被人使唤。

　　特别是景蔚然的态度不见半点客气。

　　门外是景蔚然的助理，看清开门的人，立刻被江奕难看到极点的脸色吓了一跳。

　　助理慌忙打招呼：“江、江总好。”

　　这个称呼现在听起来就是刺耳的嘲讽，江奕心情愈发烦躁，理也不理，转头大步回到房间里，助理犹豫片刻，慢慢走进房间。

　　助理走到景蔚然面前，景蔚然问：“什么事？”

　　助理说：“《演员》第三期今晚开播，你让我们盯着虞杭的V博，他刚刚转发节目组的宣传消息了。”

　　景蔚然脸上露出笑容，满意地点点头：“打电话给节目组，告诉他们，可以宣布换人的消息了，就用之前商量好的那个文案。”

　　助理答应着，赶忙出去打电话。

　　这条时间线和上一条时间线一样，虞杭收到大热综艺《演员》节目组的邀请，前往完成了第三期节目的录制。

　　景蔚然得知这件事，生怕虞杭因此翻身，当即决定回国，动用江家的势力成功让节目组换人。

　　只是在上一条时间线，虞杭实在势单力薄，景蔚然做事也就更没有顾忌，敢提前宣布换人，借助节目组的宣传抹黑虞杭的演技。

　　这一次，虞杭背后的经纪公司还算靠谱，经纪人也向着虞杭。景蔚然的行事因此变得低调了一些，但也更加阴损。

　　江奕在一旁把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更清楚景蔚然的计划，景蔚然提到的文案，江奕也知道都是些什么内容。

　　简单来说就是，节目组在开播前夕，突然透露，这一期节目里，有一位演员在节目录制过程中，表现实在太差。节目组为了最后成片的质量，不得不决定换人。至于被换掉的那位演技奇差的演员是哪一位，节目组先不说，等晚上节目播出后观众自己会知道。

　　江奕坐在酒店的床上，拿起手机打开V博，进入节目组的官方账号。

　　果然如他所料，节目组关于换人的说明一发出来，底下的评论瞬间炸开了锅，以每秒钟几百条的速度疯狂刷新。

　　所有人都在猜测，这名因为演技太差被节目组换掉的演员究竟是谁。吃瓜群众去收到第三期邀请的几名演员主页都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端倪，所有演员都转发了节目组的宣传消息。

　　吃瓜群众眼巴巴地等天黑，今晚节目一开播，哪个演员没有出现，都不用等到明天，甚至不用等到今晚的节目结束，马上就会成为全网知名的演技差。而且从今往后，只要一提起这个演员的名字，立刻就会和演技差三个字联系在一起。

　　——

　　在唐宇的房间里发现装有SIM卡的小袋子之后，夏文成立刻打了个电话给江烁。

　　江烁到得有点慢，不过他已经尽快赶来，大约两个小时后，江烁来到星辰剧场。

　　他在后台见到等候他多时的夏文成和唐宇。

　　多年老友久别重逢，没有太多寒暄，江烁接过夏文成手里换了SIM卡的手机，看过消息，眼中闪过确定之色。

　　江烁把夏文成的手机拆开，取出SIM卡：“这条消息是发给虞杭的。发信人不是景蔚然就是江奕，或者他们两个人都有份。”

　　SIM卡也是虞杭的，江烁把卡拿走，夏文成和唐宇都没有反对。

　　江烁看向唐宇，脸上流露出歉意：“不好意思，你们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唐宇这一次算是遭了无妄之灾，不过看在江烁的面子上，他和夏文成都没有说什么。

　　他们两个倒是此时才知道一个新消息：“阿烁，原来你三年前打算介绍给我们认识的那个人就是虞杭吗？”

　　江烁笑了一笑，耳尖有点红：“嗯，是他。”

　　夏文成感到奇怪：“虞杭是来过剧场了？怎么没有看见他？他是怎么把东西放到阿宇房间里的？”

　　江烁说：“虞杭应该没有来，短信上说不让虞杭把收到威胁的事透露出去，他不会这么冒失地直接过来。我安排在虞杭身边保护他的人也说，今天他没有来过剧场附近。至于这张SIM卡是谁送来的，我倒是有点头绪。”

　　江烁转头环顾整个后台，对两个朋友笑着说：“就是不知道那一位还在不在这里。席先生，您还在吗？”

　　夏文成和唐宇齐齐一愣，异口同声：“席先生？是席真先生吗？”

　　这回轮到江烁愣住，他看向夏文成和唐宇，问：“的确是席真先生……你们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