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红烛之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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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这药中带着一股淡淡的腥味，她是不是还让你再加了一点鱼泡磨成的粉末？”上官流俯下身嗅了嗅又站起身看向不解的我，解惑道：“这一味药本是用于驱除肝火的，而它本身也是无毒，却在加入了这一药方后变得剧毒无比！”最后一句的声音也变得沉重无比。
心里变得五味陈杂，菜大娘竟是借我的手，想要死亡吗？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你也别多想了，这件事和你应该没有关系！”看出眼前少女沮丧中带着沉痛的心情，上官铭此刻的语气稍微柔和了一些，似是想要安抚。
“我该怎么做？”迷茫的眼睛望向眼前春风般的男子。
眼中闪过一丝怜惜，上官铭轻声道：“按原来她吩咐你的做！”
我一怔，心下一紧，猛地站起来，怒瞪他：“怎么可以？！”
“如若不然，你想怎么样？你若是自作主张动了手脚，她定会有所察觉！此外，她必会另寻他法，你认为你能阻止一个病入膏肓的人的求死？！”
“病入膏肓？！”这对于我来说，无疑是另一枚重型炸弹！
“没错，这是毒药，但也是缓解疼痛的良药！”上官铭的手在桌上轻轻划下那个繁写的“药”，用力的食指渐显青白。
垂下眼帘，强自压下心中的酸涩：“那么，还有多久的时日？”
“依这个药量来说，至多不过三日！”
三日，只有三日了吗？曾经我异想天开地问自己，若是我的生命只剩下三天，那么这三天里我会想做些什么呢？问过不同的人，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答案，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女生的回答：我想安安静静地呆在自己的房间，把自己短暂的一生中做的最有意义的事都写下来，然后交给父母，告诉他们，让它们随我一起火化，然后我的一切就会随风而逝，我的父母只要为我伤心一天就够了，然后，希望他们可以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即使没有我。
不论这番话是否出自真心，我都觉得那个女生是个天使。只是希望，真的可以实现吗？留下来的人真的可以只伤心一天，便把一切都抛开吗？
菜大娘的咳嗽越来越厉害，昨日的清晨，我还躺在床的内侧时，便听见她压抑的声音，我面朝着墙面，任由滚烫的泪滑落，融入薄席，然后消失不见。
今天是三日的最后一天，也是武林大会决出武林新盟主之日。我把刚煎好的药端在菜大娘的床头，她还在睡着，昨夜她翻了一整夜，她不愿意我知道，我也假作不知，只是还是一样，我背着她一夜未睡。她的脸色愈加苍白，短短几日，原本圆润的脸颊竟也消瘦下去，颧骨已隐见形状，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此刻，她的眉头紧紧地皱着，似乎是极为痛苦，略带心痛地抚上她的额头，轻轻地帮她拂去汗珠，能睡一会也是好的吧？
一只有着厚茧的手覆上我微凉的脸，我抬起眼睑，模糊中看见一双满是慈爱的眼。我勉强一笑，正想起身去端药，却被菜大娘拉住了手。
我顿住，疑惑地望向她，她却只是那么望着，我眼中的疑惑更甚，正忍不住想开口，却听见菜大娘开口道：“阿花，你应该知道菜大娘马上就要死了！”
泪水似要决堤而出，我用力摇了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菜大娘摇头笑了笑，却又禁不住咳嗽了起来，好一会儿终于平息了一阵，她捂住胸口，喝了一口我端来的水，笑着说：“我也活了大半辈子了，这毒也跟了我半辈子。本来我到了今时今日，也是时候应该走了！早点去陪他也是我的造化了！只是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这个丫头了！”
我诺诺地想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菜大娘摸了摸我的头，望着我一头已长至背部的长发渐渐出了神，似是在追忆：“你知道吗阿花，菜大娘年轻时候也是村里一大美人啊！一般的男子大娘还看不上呢！那时候多少男子上门来求婚啊，门前的栅栏都被送彩礼的弄破了好几次呢！可是都被我拒绝了。”
我抬眼望去，淡淡的光晕在大娘眼角缓缓散开，原来曾几何时，大娘也是那么有魅力的一个人呢！忍不住笑了，大娘瞧了瞧我，以为我不信，眼里也笑开来：“呵呵，丫头不信吧？连我也不太敢相信呢！瞧瞧我现在的样子怎么还会有人信我是当年的那个人？”
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却不知如何说才不是错。菜大娘继续说道：“我这一生那，唯一的遗憾就是遇见了他，若是不遇见他该多么好啊！或者找个平凡的人嫁了，也许我现在真的可以儿孙满堂！”她的眼里泪光闪闪，我不自觉握上她的手，口中终于叹出一句：“大娘---”
“你！会说话！”望着她脸上掩饰不住的震惊的神色，我有些愧疚地望向菜大娘：“对不起，我其实从三年前醒来后就把前面的事都忘记了，只是不知为什么大家都说我是哑巴，所以我想还是哑巴比较安全。对不起，我不是存心骗您！”
菜大娘由震惊的神色中回复过来，渐渐闪现欣喜：“好，好，你记住，千万不要轻信别人，在这个世上只有自己最可信！还有，若是不得已，千万不要轻易交托自己的心给任何一个人！剑不伤人情伤人呐！”按住胸口，咳嗽不止，仿佛要把自己的心呛出来。
我一惊：“大娘，你……”
大娘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继续道：“没事，我知道你现在一定不会相信，但是以后大娘不在你的身边，什么事情都要靠你自己了！这里是一封信你随身带着去兰花谷找一个叫罗沉的人，相信念在以往的情面上，他自会照看于你！”说话间，她又从旁边的一个黑色的盒子中取出一个方形的蓝色锦盒，“这个锦盒你也交给他，若是他问起，你就说二十年前这个盒子就应该还给他。还有……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吧，何必执着？”
我惊讶地望着那个脸上浮现平淡笑容的女人，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额头上早已是沟沟壑壑，脸上却散发着幸福的光芒。只是她的话却和平时的菜大娘判若两人，这真的是我的菜大娘吗？
“我累了，我想要好好地休息一下。你记住，尽早动身！尽早！”声音渐渐微弱下去，正如桌上的烛光渐渐微弱，直至陨灭，只有那残余的灯芯和红色的烛泪，还在风中轻轻摇曳，是在诉说？还是在叹息……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红烛之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