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95、第十九章（2）

　　她们俩走着走着，不觉在半道上停留，几个小孩尖叫着从身边滑跑了好几个来回，完了她们还没挪窝。
　　“你本想约苏慎一起进城，但是他没答应。本来也没什么，但结果发现他不是自个儿过来的，你就自尊心裂了，玻璃心了。”
　　谢缘两片嘴唇不紧不慢地开合着，说得李星晨脸皮少见的阵阵发烫。
　　“苏慎，或者说你长这么大遇见的大部分人，应该都对你有求必应吧？毕竟你脸蛋美，学习好，能力强，人缘一流。”
　　李星晨的心情逐渐降温冷却，甚至被她夸得不自在起来，想开口掐断她的揣测，但又想听听她还能说出什么一针见血的话。
　　“人缘好的人，都是八面玲珑，情商极高的，可你对一个刚认识的人那么咄咄逼人，和情商高八竿子打不着，一看就是狗急跳墙……”
　　李星晨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狗、狗急跳墙？你会不会用成语啊，明明是心有不甘……”她冲口而出，然后猛地刹住车，与谢缘面面相觑。
　　谢缘咳了一声：“嗯，心有不甘。”
　　不甘心收到的罕有的拒绝，竟然肇始于一个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无名小卒。
　　不甘心好容易蹲守到的空窗机会，竟俨然有镜中花水中月的架势。
　　李星晨大风大浪哪样没见过，一激动翻船在阴沟里，竟学耍赖要糖吃的屁孩，拼命想从谢缘地方找补优越感和自尊心。
　　她一脸悻悻，拧起的眉间满是藏不住的心不甘。
　　谢缘把好词都堆到她身上，反观自己，貌似不管哪方面都逊色一筹。人缘方面逊的那一筹简直跌穿谷底。优秀的人总会吸引优秀的同类，苏慎很优秀，所以像李星晨这样的，在他们那个圈子可能稀松平常。圈子和圈子间存在壁垒，存在残酷的生态链，谢缘被鄙视，被瞧不起，那只能说再正常不过。
　　李星晨要不是因为一时的色令智昏，完全可以用更平和无形却更伤人的方法，给谢缘一个下马威。
　　想到这里，谢缘忽然觉得刚才遭受的无礼没那么离谱了，与之相反，自己与苏慎的距离，则一瞬间有如天壤，遥远得格外离谱。
　　谢缘被这个念头吓到了，立刻勒令自己把它从脑海里撇除干净。
　　她还没差劲到那个地步吧？过了啊，过了啊谢缘。
　　那李星晨已然充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垂着眼微微摇了摇头，暗暗为这个与平时截然不同的自己报以遗憾和感慨。她还以为自己高度自控呢，没想到“人性”分分钟教她做人。
　　“刚才是我没素质，对不起啊。”她语气随着情绪的缓柔而软和下来。
　　谢缘既然知道她从头至尾的表现不是出于恶意，便欣然接受她的道歉：“没关系，我没放心上。”
　　李星晨对谢缘有了一丝刮目：“你蛮有想法的，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谢缘说：“不是的，其实应该跟你想的没大差。”
　　李星晨纳闷不已：“可是你思维清晰，懂得表达，并不如看上去的……呃，内向。”
　　谢缘转过脸，双眼对上李星晨的：“再不懂表达，但起码今天，我必须得表达。”
　　李星晨扬起眉毛：“为什么？”她隐约已知道答案，内心渐渐揪紧。
　　谢缘轻轻笑道：“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还是有点竞争力的。我不会让步的啊。”

　　尹荣的小型创业分享会大获成功。他没想到，在这样一个淡季，在一家冷门小众的书店，竟真吸引来了不少听众，他们围成一圈，或手捧书册专心聆听，或举手机录影，或踊跃交流提问，气氛热烈而和谐。书店里静悄悄的，唯那一隅时有会心的笑声传出，并不显得吵闹，反衬得闹市区里这一方书海愈发妙趣丛生。
　　就是如此一来，谢缘这个充人头添人气的就没什么用武之地了，手里捏的问题小纸条和提前背下的台本自然都跟着作废。她心里着实松了口气，不过平生第一次当托的经历就这么“无疾而终”，想想也挺遗憾的。于是她和苏慎不敢占着好位子，特意挪到了角落。
　　尹荣口才属于拔尖那一层的，抓人心理很有一套，饶是谢缘对新媒体创业之类的没丁点兴趣，听他娓娓道来后，也听得津津有味，尤其中间穿插介绍的摄影技巧、光影构图，接地气中带点皮，不见一丝枯燥，让人蠢蠢欲动想上手试试。
　　谢缘听到心动处，便本能地想和苏慎倾诉——这该死的本能形成时间是个谜，转脸却发现李星晨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他身边，两人正神情严肃地交流着什么。
　　谢缘十分费解，这女生吃饭的时候，挨着苏慎叽叽咕咕说个没完，活动长策划短的，一顿饭下来，吃得远远没说的多，该够了啊，哪里来那么多说不完的话呢，这会儿又粘着不放。
　　更绝的是，这两人很有“公德心”地和她拉开了距离，活像怕吵到她听讲似的。
　　谢缘心中烦躁，再想掉头继续去听尹荣的侃侃而谈，就半个字也听不进去了。她那副耳朵有了自己的主见，支棱着，仔细捕捉着来自身旁的动静。可是她既不好意思凑过去，场中央的尹荣嗓门又大得离谱，想探听到半丝风声简直痴人说梦。
　　不过这一次，却是谢缘冤枉李星晨了，是苏慎提议她坐过来的。
　　方才在烤鱼店见到李星晨，苏慎心中就有什么东西鼓动了一下，可当时四周吵闹扰人心神，他自己又总是分神去留意谢缘和尹殊的动静，就颇有点心不在焉，没往深处细想。
　　其实从肇林镇回来后，他一直持续关注相关的新闻报道，但自从案情陷入胶着后，网络热度以可怕的速度消退，便不太能搜到最新的进展。他和林蕴交情淡薄如水，没立场也不忍心追根问底，问过严一楠，这厮不知道是不肯说，还是顾人不顾事，真不知道内情，反正派不上半点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