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91、第十八章（3）

　　谢缘见他迟迟没说下文，不由问道：“我看什么？”
　　苏慎回过神，抬手揉揉她的头发：“我是说，趁现在没男朋友，要好好享受单身生活，以后有了男朋友，你这身上的责任就重了。”
　　谢缘扭头避开他的手：“什么跟什么啊，又不是养孩子。”
　　苏慎说：“不是养孩子那种责任，是……”
　　“那我知道了，”谢缘心领神会，“是维系好彼此感情的责任，是这个吧？”
　　苏慎煞有介事地指指她，一副遇到志同道合的人的表情：“对，就这个，孺子可教也。”
　　谢缘翻了下眼皮，先他一步推开面店的玻璃门：“还用你说。”
　　苏慎紧随其后：“想吃煨面还是干拌面？”
　　“有推荐吗？”
　　“煨面吧，特别鲜。”
　　他没看到，背对着他的谢缘脸上，笑意再也藏不住了。她终于能确定一件事：他对她是有好感的。不会所爱隔山海，不用移山，不用平海，一切都充满期盼。在这件事面前，刚才突如其来的自卑和失落根本不值一提，或者说，她可以不那么畏惧了。
　　人都是向前看的不是？
　　今天的公交格外慢，来得特别慢，一路上摇得也特别慢，进城足足用了一个半小时。结果换乘的地铁也跟商量好了一样，人非常多，入口都用上了限流的S型铁栏杆。
　　两人好容易到了书店附近，哭笑不得地发现，又是饭点。
　　谢缘那一脸花心思摆弄的妆开始浮了，因为本人缺乏经验，以及董苒的疏于提点，包里竟一样补妆的家伙什都没带。她窘得不行，地铁一到站就冲进洗手间，手边没卸妆的，索性拿洗手液充数，把一张脸洗得干干净净，没有半丝油花。
　　苏慎见她出来，湿漉漉的脸红得发亮，不由惊讶地说：“你这……和你的脸有什么仇，拿那么大劲搓它？”
　　谢缘不以为然：“大惊小怪，我给它活血呢。”水顺着她鼻尖滴下，她用手背抹了抹，一张脸湿得更匀称了。
　　苏慎笑道：“你刚才全靠这张脸化妆的，哦现在又忘恩负义拿它出气，会出油也不是它的错啊。再说也不油，你纯粹是心理作用。”
　　谢缘瞪了他一眼：“要你管，我就嫌它丑不行吗？”
　　“不丑啊，谁说丑的，你涂煤灰都好看。”苏慎福至心灵，很是正儿八经地说。
　　谢缘皱着眉，却撑不住笑了：“我谢谢你啊。”
　　苏慎从她手里扯出纸巾，花里胡哨的包装壳里还剩一张，他抽出来展开，贴到她脸颊上：“都是水珠，外面风一吹不得冷死你，干嘛啊，最后一张纸要省着当传家宝啊？”
　　“我以为很快就能干……我自己来。”
　　谢缘正想接过纸巾，不妨他突然变卦，按着纸巾的手不松，顺势照着她的脸一通呼噜。
　　“够了啊……”谢缘无语地耷拉下眼睛，手在脸上抹了两把，放到眼前一看，全是搓成细条的纸屑。
　　苏慎一边憋住笑，一边帮着她清理纸絮：“这儿这儿，头发上。我帮你拿掉。”
　　谢缘抬眼，目光聚焦到那缕被拈起来的头发上。不知不觉焦点跑偏了，落到苏慎近在咫尺的脸孔上，一个晃神，竟看得呆住了。
　　以前她觉得他长得好看，就像路边偶遇的含笑，雨后乍见的淡淡彩虹，黄昏恰逢的浓艳火霞，是寻常而又不多见的。不见着时，没觉出罕有来，见着时，却无论暗赞几回都要每每感叹。但是这样的感叹是无意义的，是趋美的本能，和现在她的心境截然不同。
　　他之于她，犹如画中人活过来一般，一举一动都有了温度，都是生活柔软的细节。
　　苏慎见她脸颊慢慢爬上两抹可疑的红云，乐道：“哎，脸红了啊。注意形象，口水要下来了。”
　　谢缘一个激灵，猛地捂住嘴背过身去：“别瞎说，那是没擦掉的水珠。”说着煞有介事地擦了擦。
　　苏慎抓住她的手，转身找出站口：“好了，想吃什么？”
　　“我怎么觉得这话那么耳熟。”
　　“耳熟是吗？这句话不是当代大学生的常态嘛。”苏慎正巧看到墙上贴的地图，便随口说。
　　谢缘闻言一愣，忽然想起了被“吃完早饭问中饭，吃完午饭问晚饭”支配的恐惧：“呃，要不要我把晚饭也想好了先。”
　　苏慎看着图上的标记，寻找最近的口子：“好啊，晚饭地点定了，方便我提早规划路线。”很快他选定离目的地最近的出站口，想到一事，遂回头笑道，“不过我那个朋友说了，晚上要请你吃一顿大餐，和他初创团队里的几个朋友一道，到时候去不去，全在你。”
　　谢缘深知自己不合群的秉性，也从不抱突然开窍的侥幸，不由讪讪一笑：“……我无功不受禄，还是不去了。”
　　“什么不去了？”正说着，突然一只腕间戴满木镯、石头珠串等装饰物的手揽上苏慎的肩膀，有人哈哈笑道，“太慢了吧苏慎，老子都以为你放鸽子了，电话也不接噢！”
　　苏慎刚想解释，这人就甩开他，满脸惊喜地伸出双手，走上前握住谢缘的手：“谢缘？幸会幸会，我就是尹荣，你都听苏慎说了吧，哈哈，搞了个小公司，没折腾出名堂呢就急着给大家分享经验来了，怪丢脸的，那啥，美女能来捧场，真是我三生有幸！”
　　谢缘呵呵笑着：“尹总客气。”
　　苏慎在微信里用“文气”这词形容他找来帮忙的朋友，闻名不如见面，的确看着很文气，只是这文气和尹荣概念里的有不小的出入，具体怎么个出入法说不上来，只是觉得这个叫谢缘的女孩子浑身散发着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令他莫名感到一丝邪门。
　　尹荣两条扫帚似的粗眉微蹙：“叫什么总，叫我名字就行了，大家自己人干嘛见外啊！苏慎，你没给说清楚啊？”
　　苏慎咳了一声，眼神往他手上瞟了一下，尹容马上心领神会，跟被火烫到了一样，手迅速收回，嘴里继续得吧个没完：“饭吃了没？要没吃，我带你们去我客户店里怎么样，最近刚谈的单子，我带人去一律五折，他家老板豪爽，菜更是没得说！”见两人没立刻接话，忙又加了几句，“别跟我客气啊，尤其是你苏慎，咱俩多久没见了，好像有小半年了吧，我可是有很多话想跟你说道。对了，等下还有三个人来，都你认识的。不对，有个你不认识，我堂弟，顺便我给你俩介绍介绍，不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