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80、第十六章（3）

　　无奈赵欣也是拼了命地跑，真到了这种两人都拼力奔跑的时候，谢缘才发现赵欣并不纤弱，两人的距离在她急促的呼吸声中渐渐拉大。
　　马路上车辆稀少，偶有摩托车轰鸣着从路中央碾过，排气管中发出的巨大嘶吼衬得这寒夜下的城市道路格外空旷。
　　谢缘跑得气管割裂般生疼，肺脏的收缩似乎根本来不及为全身提供充足的氧气，但是她还是甩着已经没什么知觉的双腿，执着地追着。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赵欣终于跑不动了，慢慢放缓了脚步，慢慢膝盖一沉扑到地上。谢缘挣扎着来到她身边，一时间，偌大一条路上只听见两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奋力喘气，谁都没说话，谁也说不上来话。
　　赵欣满脸热汗，脸颊红得不正常，双膝跪地，双臂支着身体，咬牙轻轻抽泣。谢缘摸索着脱下两人的外套，然后把干燥的羽绒服换给她，赵欣却反手掀开羽绒服，把谢缘也罩进来。两人依偎着，赵欣看着谢缘又笑又哭，抬手抹开她糊了一额头的湿发。
　　“我爸还笑我这面包服买得跟个被子一样，”谢缘笑了，“这不，派上用场了。”
　　赵欣说：“你说咱俩要是这么走回去，会不会把路人吓到。”
　　谢缘抓住肥大的袖子转了两圈：“大晚上，没有路人的。走，我们到路口去，我叫个车。”
　　“谢同学！咱俩这……挺有缘啊！”
　　四下里忽然响起这么一声，几乎没把两人吓得魂飞魄散。她们这才注意到，摩托车的吼声和刺眼的大灯亮光早已逼到了身后。男人的笑声混杂，粗略听来，人数不会低于三人。
　　谢缘觉得这个声音有一点熟悉，回头看去，顿时被直射的大灯照得睁不开眼。有人朝她走近，重重拍打她的后背：“不认识了啊？好绝情啊妹妹，哈哈哈！”
　　背心一凉，谢缘想起来了，身边的赵欣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喉咙里发出类似窒息的可怕声音。
　　谢缘下意识脱开羽绒服，把整件衣服牢牢裹到她身上。谢缘穿的码数一向比她大，这件面包服还特意买大了一号，此时将赵欣一包，她整个人真跟闷头闷脑裹到被子里一般。
　　人影幢幢，在几道强光的逼射下，显得这些人尤为居高临下。盲猜三人是谢缘乐观了，这最少有六个人，大多是跨在车上看热闹，另有两人驻车后围上来，个头都不小。
　　“哦，是你啊。”谢缘强自镇定。此时此刻她不镇定，害怕至极的赵欣会立刻拖垮她们俩，“借过一下？”
　　周围有几人冲她吹口哨，围上来的两人一左一右勾上男人的肩膀，嘴里发出下流的嘘声。
　　“轩哥，认识？”左边这人问。
　　男人笑说：“你小子，她，你不认识？以前就你嚷嚷最欢，怎么，光打嘴炮了？”
　　那人给说懵了：“轩哥，这怎么说，我嚷嚷啥了我？”
　　“龙轩，那边叶闻今的事还没过，别惹事。”摩托车上有个年轻男人提醒道。
　　坐后座的女人也附和道：“是啊轩哥，咱得低调，不差这几天嘛，听说叶那事进去的都是些学生崽子，这回得严打了……”
　　“许敬，让你马子闭嘴，什么鸡玩意儿，还教训我来了。”话虽如此，龙轩还是有点怂了，略略后悔提起这档子事，“不是我说你许敬，你挑破鞋就算了，咱能上道点吗，那张雯是什么段位的黑寡妇，坑了朱衍那傻叉坐牢不说，这次甚至把叶闻今那比坑没了，你还念什么狗屁旧情，让我帮她连夜飞国外，哦，亏得当年你脑筋清楚，不然咱也得跟着进去。”
　　许敬没说话，他女友嘴却歇不住：“轩哥，不就劳烦你去把那扫把星送走吗，怨气别那么大嘛。这些天都来回说几次了都。”
　　龙轩大怒：“你他妈再说一句？”
　　“哎哎，去哪儿啊，别着急啊！”
　　争吵戛然而止，被龙轩调侃“嚷嚷最欢”的男人拦住了偷偷欲跑的谢赵二人，染成银灰色的头发支棱着，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轩哥，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不是那个小美女嘛。”
　　龙轩到底是被挫了心气，语气带了点敷衍：“小满，我，我有点拿不准了，这个好像不是……”
　　“是的是的，就是那个妞！”
　　被称为“小满”的男人使劲凑脸上前，五官倒长得还成，可那双眼里鼓动的流气将五官的所有优点统统勾销。谢缘不停躲避，赵欣则紧紧贴着谢缘不肯离开分毫。他目不转睛，还不忘招呼旁边的人：“来看看熟人，啧，来看看快！”
　　不知是谁先拧动摩托车的油门手柄，然后其他摩托车也跟着轰起了油门。
　　“小满哥……”许敬女友一扫和轩哥针锋相对的硬气，居然变得客客气气。
　　“没事！”小满勾着嘴唇，专注打量谢缘，“这不有敬哥在嘛，特殊时期，敬哥给咱们把着关呢，我不会乱来的。我就给敬哥面子，当年敬哥让我别动手，我就不动手，是不是敬哥？”
　　这话外之意傻子都能听出来——以前已经给足了你许敬面子，这次人自己送上门来，可怪不得他了。
　　龙轩和许敬交换了一下眼色，一个意思是“你来解决”，一个则是“你惹的火自己灭” ，使了半天眼色，最后谁都没动。
　　小满在起哄声当中，对谢缘说：“谢，谢……轩哥，谢同学大名什么来着？”不等龙轩答应，他自己灵机一动，“谢燕是不是？谢燕，你跟我处处怎么样？”
　　“哈哈哈，小满，你丫酸死了，别整得跟个黄花大处男似的成不成？呕！”
　　“就是，太他妈恶心了！”
　　“那别杵这儿了啊，去嗨啊，庆祝咱小满哥得偿所愿！”
　　那小满作势就来拉谢缘，谢缘大叫：“别过来！我报警了！”
　　“啊！”
　　赵欣爆出一声尖叫，她身上的羽绒服被人大力扯走，然后手机钥匙等物被翻找了出来。小满一脚踩烂了手机：“嗯？抱歉哦，宝宝，之后赔个给你就是喽。”
　　谢缘疾跑时没吐，听他说“宝宝”两字却差点吐了。恶心程度之高，一瞬间都没让她顾上心疼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