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64、第十三章（4）

　　这是即使是幻想，也无法视而不见的。
　　张雯倒罢了，她那做派难得发挥稳定，虽然很久不联系了，但还是从董苒嘴里听到点细碎的字眼，大概是完全脱缰，谁也不爱管她了，因此进监狱也好，闹离婚也罢，不顺遂归不顺遂，命总在的——关键是谢缘一想到她，真不知道该厌恶还是该感慨。
　　倒是白尧……
　　这小子是白云萧跟前妻所生，和母亲生活，人不坏，但是作风浮夸，又闲不住，好广交狗友，再加上家里有几个钱，使起来更是大手大脚。
　　白尧“仗义疏财”，卷入混混斗殴意外送命，嗯，可能性貌似不低；他酒品感人，酒量更感人，稀里糊涂冻死路边，可能性也有点高。
　　想到这里，谢缘跳下床，准备求助字帖，巧的是，字帖也正于此时自动翻页，虚线格子里泛出一行字来。
　　“白尧还是老样子吗？”
　　谢缘隐约感到对方的目的是和自己一拍即合的：“什么老样子？他什么样子你还不知道？”
　　“交集不多，这些年我差不多也快忘了他什么样了。”
　　谢缘心里一沉，明知故问地写道：“他是不是……”
　　“是的，正月初五晚，白尧喝醉回家，摔倒路边就地睡着，那地方靠近高新科技园，比较偏，两日后被发现时已经冻死。”之后便是当晚白尧聚餐的具体地址和大致时间。
　　“我知道了。”
　　“我再多句嘴，谢缘，疑心生暗鬼，不要前功尽弃。”
　　“好。”
　　“还有，你应该没忘吧，我这边的时间是跟你同步的，你那边改变了，我这边才会同步改变。”
　　“没忘。”
　　“嗯，我需要你帮个忙，虽然在未来，我身处的环境和周围的人和事发生了改变，但我的记忆还是不会被覆盖，许多过程对我而言是缺失的，你知道的，过去和未来，有时候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以后可能，对你那边一些我拿不准的事，我可能会反复跟你确认。我先打个预防针，免得你又心里犯嘀咕。”
　　真是严于律人，宽以待己！谢缘用力地哼了一声，在字帖上回了个“好”，然后往后一倒，重新躺回床上。她抱住被子的一边，像根擀面杖似的往里一滚，成功把自己裹成粢饭团。
　　神经病就神经病吧，人活一辈子，谁像她过得这么惊心动魄、匪夷所思？值了！
　　是年22岁的谢缘，被自己煽动得热血沸腾，连日来时不时萦绕心头的遗憾悔恨似乎终于被这豪情彻底驱散。客厅里老谢隐约哼唱的嗡嗡声落到耳中，没来由让她对自己生出一抹自豪：做得不错了，谢缘，你做得算不错了。
　　正当她陶醉于自己的马屁中时，何梦英的来电骤然响起，结结实实吓了她一跳。
　　“缘缘，你不是说想看那什么音乐会吗？你二舅弄来两张VIP票，初五晚上你跟洋洋两人一块儿去。”
　　谢缘一愣：“音乐会？”
　　“对，什么，什么玛，我说不来那一长串名字，总之初五晚上6点，你二舅会来接你，你在小区门口等就行。”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谢缘在某个记忆旮旯里寻出些蛛丝马迹，但是当时高昂浓厚的兴致放在眼下，真是淡如白水：“知道了。可是洋洋不是马上要校考了吗？还有空出来？”
　　“你舅说了，考试压力再大也要适当给孩子时间放松。”
　　“好吧，二舅说了算，有言在先啊，洋洋后面考砸了别赖我。”
　　“你这嘴里老是没好话。小时候的仇能记到现在，你这点像谁都不知道。”
　　“像三姨。”
　　“好吧好吧那先这样，妈妈不跟你说了，有点事。”
　　“大晚上能有什么事啊？”
　　何梦英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你白叔叔那倒霉儿子，把车借给朋友撞毁了，我现在去看看，车是其次，但愿别出人命。”
　　“老妈！”
　　谢缘突如其来一声大吼，何梦英紧贴听筒的耳朵差点没被震聋了：“怎么了？大姑娘了，别老一惊一乍！”
　　谢缘头皮凉丝丝的：“我……我想起来了，我初五晚上有约，音乐会去不成了！你让二舅自己带洋洋去吧！”
　　“不去了？”何梦英不高兴了，“缘缘，别说你两句就闹脾气！这两张票得来不易，你不去也得去，初五晚上，就这么说定了，别扫你二舅的兴。”
　　谢缘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妥协：“我没闹脾气，我是真有约了，很重要的约，不然我这么期待的音乐会，打死我也不能不去的。”
　　“什么很重要的约？很重要的约你给我来一出‘突然想起来’？谢缘，你当妈妈好忽悠吗？做人要言而有信，音乐会的票是你自己求来的，音乐会的时间也早就定好的，不存在计划之外的环节，噢，你现在说不去，是不是任性了？都念大三、过一年多就踏入社会的人了，做事不能像小孩那样想一出是一出了吧。”何梦英一向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主，女儿这么任性，在她看来简直不可理喻，
　　“反正我去不了了，你跟二舅说一声，你就说我跟男朋友约好的，不赴约我俩有几率要黄，事关外甥女的终生幸福，二舅会理解我的。我挂了啊，你忙你的吧。”不等老妈炸毛，谢缘迅速挂断电话，掐线前似乎听到老妈噼里啪啦在问“什么男朋友，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之类的。
　　屏幕安静了两秒，忽地又亮了，谢缘一看，不是何梦英的回马枪，而是夏澜的语音。
　　“谢缘，钱立斌向我表白了，我答应他了。”
　　谢缘足有半分钟没回过神，恍惚间意识到夏澜不是那么好骗的人，心方定了一定，回她道：“认真的还是玩玩的？”
　　“不知道。目前是觉得好玩。”
　　谢缘扶额连连摇头，下意识翻联系人页翻到了苏慎，大约想问问钱立斌这厮到底什么情况，结果点开来愣愣看了会儿，忍不住握拳捶在自己额头上。
　　于是她一头得应付深表失望的二舅，一头要消化夏澜的闪电新恋情，再加上逢年过节琐事颇多，初五那日便在忙碌的保护色下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