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374、第六十五章（2）

　　小孩害怕地缩起身体，恨不得墙壁能变成一条被子，把自己紧紧裹起来，跟这些人隔开。
　　“或者你爸爸姓程？”程养仙丝毫没有尊老爱幼的美德，看小孩怕成那样，一脸无动于衷，继续逼问。
　　夏澜慌忙赶上来：“哎哎，你干嘛，淡定点，等下小朋友吓哭了，不好收场！你让苏慎处理。”
　　她自认为对小孩没有什么耐心，就很识相地不主动请缨。
　　不料程养仙充耳不闻，搡开夏澜阻拦的手，跨前一步，仿佛想伸手把小孩提起来，不听话就给两个大嘴巴子。
　　那小孩瞅准时机，从夏澜脚边的空档钻了过去，撒腿就跑。苏慎抬手便揪住书包带子，好笑地看着对方卖力摆动两条细胳膊，半天没挪动半寸地。
　　“你放开我！”小孩终于发现自己被拽住了，又不舍得扔掉这只书包“金蝉脱壳”，只能挤着嗓音央求道。
　　苏慎笑道：“我说小伙子，你那么怕我们干什么？我们是妖怪吗？”
　　“是坏人！”小孩一边用力跟他拔河，一边咬牙道。
　　苏慎夸张地倒吸一口冷气，说：“哦，坏人啊，那怀芝姐姐是不是坏人呢？”说着，抽空叮嘱夏澜，“你到他身后看着点，等下力气没用对，向后摔了。”
　　小孩一直没正眼看他，低头皱眉，生气地说道：“怀芝姐姐才不是坏人！”
　　“那我们是怀芝姐姐的好朋友，我们也不是坏人吧。”
　　“不，朋友也是坏人！”
　　苏慎一看，这小孩大概只信任怀芝，而且瞧他这神情架势，似乎异常偏执。他余光瞥见程养仙身影微微一晃，心知没时间一步步细致地引导了，便问：“这是为什么呢？”
　　小孩没说话，为了夺回书包，他急得满头大汗，却没有一言不合就哭闹的趋势。
　　“是怀芝姐姐常带你出去玩吗？还是常给你买好吃的？”
　　依旧没得到只言片语的回答。
　　苏慎想了想，说道：“你放心，哥哥保证，不会把今天看到你的事告诉别人。也不会把你和怀芝姐姐认识的事，告诉别人。我可以发誓，想怎么发都行。”他慢慢减弱手里的力气，“我放手了哦，你不要再用力了，小心别摔了。”
　　小孩呆呆抱着失而复得的书包，终于把眼睛转向苏慎：“你说真的？”
　　“有一句假话，我立刻变小狗。”苏慎主动伸出小指，“要么拉钩？”
　　小孩犹豫再三，到底是把小指伸了过来，跟他拉钩约定，完了还不放心地重复道：“骗人是小狗哦！”
　　苏慎笑道：“必须是小狗，还是癞皮狗。”
　　小孩这才彻底把心落肚。小区门口多是车辆进出，偶有人步行进出，每次电子门开启，他都忍不住投去期待的一瞥。苏慎发现，他有意借自己的身体，来尽量挡住路人的视线。
　　“你每次来找怀芝姐姐，都这么守着看运气的吗？”苏慎扶住他的背，一边帮他把书包背好，一边和他一起看进出的住户，“为什么不悄悄和她约好呢？”
　　“没有手机。我用妈妈的手机会被打的。”
　　“那怀芝姐姐怎么说？你这样很不安全，路上万一有点磕碰怎么办呢？”
　　“我妈妈说，人都是磕磕碰碰长大的。我不怕磕碰。”
　　左等右等不见怀芝的影子，小孩有点不耐烦了。
　　顶着背后两道目光，苏慎告诉自己要沉住气：“你怎么知道，今天一定能等到怀芝姐姐，万一她早就出门了，怎么办？”
　　小孩说：“她上次说，今天会带我去玩，她不会耍赖皮的。”
　　夏澜恍然大悟，“哦”了一声道：“看来她给忘了。”
　　“怀芝姐姐才不会忘！”小孩回头，对她怒目而视。
　　夏澜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行行行，她不会忘。”
　　苏慎伸手抚摸孩子的小脑袋，后者似乎想躲避，但不知为何忍住了没躲。苏慎说：“那你今天运气可真是好，我们也是来找怀芝的，回头办完事，我们大家伙一起陪你去玩，好不好？”
　　小孩睁大眼睛，半信半疑地看着他：“骗人吧。”
　　苏慎一脸认真地回答：“哥哥从来不骗人。这样，我们还没互相自我介绍过，我先来，我叫苏慎，你呢？”
　　小孩迟疑道：“我叫……我叫虞峤。你把手摊开来，我写给你看。你也把你的名字写给我看。”
　　苏慎欣然摊开手心：“我先写吧，苏州的苏……谨慎的慎。”
　　小孩让他写了好几遍，皱着眉说：“慎字我还不会写。”他低下头，认认真真把自己名字写了一遍，每一笔都很满很用力，“我是山字辈的，我爸爸说，山字辈还有个哥哥。”
　　“哼。”程养仙大概是终于得到了答案，不禁冷笑出声。
　　小孩抬眼看着他，夏澜忙往右侧跨出一步，阻断这一大一小的视线：“哎呀，这个怀芝也太慢了，是不是程养仙？”
　　“你是山字辈的哥哥吧？”小孩突然语出惊人，“可是你不是只比我大没几岁吗？你怎么长那么大？”
　　苏慎一愣，但转念一想，人是小，但不是傻，看见一个跟自己长那么像的大人，一副对自己很感兴趣又怀有敌意的样子，多少会有所醒悟的。
　　程养仙不说话，一脸愠色地走到一边，靠墙抱起双臂。
　　小孩心里还是有点害怕，拉了拉苏慎的手，然后跑到程养仙腿边，仰头小声说：“你能帮我保密吗？不要告诉我爸爸。苏慎哥哥跟我拉勾了。”
　　程养仙一动不动，干巴巴地说：“没兴趣。”
　　虞峤没听懂：“求求你，不要告诉爸爸。”
　　“没兴趣，滚开。”程养仙硬邦邦地扔下一句，接着像避蝗虫似的，避得远远的。
　　夏澜弯腰凑近苏慎，手在嘴边作喇叭状：“哎，你说这个虞峤，是不是程养仙他爸的私生子啊？”
　　见苏慎没搭理自己，始终若有所思地看着手足无措的虞峤，她轻轻推了他一下：“苏慎，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