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372、第六十四章（5）

　　谢缘一阵作呕，多余的话再也说不出了。夏元勖看她实在痛苦，就想说要不先去养仙瓶，回头带点止吐药之类的，再来取血楔。谁知还没开口，谢缘手撑着的墙壁上忽然一震，夏元勖反应及时，一把将她远远拉开，下一秒，那道墙上裂开一道门的形状，飞快朝内一陷，然后原来的地方又长出一道门，将空缺填平。
　　前后不过一秒，夏元勖还没站稳，就听见石头碰撞运转的声音连成一片，细听之下，还混着古怪的金石之音。回音隆隆，那面墙已恢复如初。
　　一时间无人说话，夏元勖顾不上后怕，转头去看谢缘，却见她的双手不再揪着领口，而是死死捂住耳朵。
　　“姐，你怎么了？换耳朵疼了吗？”夏元勖战战兢兢地问。他怕下一刻谢缘就口吐鲜血，当场丧命。
　　“好吵啊……”
　　谢缘额头上和手背上都青筋迭起，面色白得不像活人。
　　夏元勖猛地反应过来，石道里的回音一浪接着一浪，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这还管什么血楔不血楔的，这个石道不能再呆了。夏元勖卷起袖子，准备背起谢缘，不料被她躲开了。
　　“姐，这里不能再呆下去了，你还没取下血楔，这个阵脚就反抗成这样，就算你能忍住痛苦取下血楔，你很可能走不出这里了！”他激动地叫道。
　　谢缘摇摇头，汗顺着眉毛滴下来。她低声说：“……别说话，让我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落霞泉阵脚外，夏澜扶着虚脱的怀芝走到一棵柿子树下，旋开一瓶功能饮料，喂她喝了一点。
　　“剩最后一个肇林山阵脚了，”夏澜单膝跪地，回头对苏慎说，“怎么弄，先回去吗？”
　　怀芝体力不支地歪在树下，虚弱道：“不回去，你们不用担心我的身体，我能克服的。”
　　她误会了夏澜的言外之意，还以为是自己在遇到危险表现不济，想送她回去修整好了再来。
　　夏澜忙对她说不是，敷衍地安慰了一番，起身走到苏慎边上。怀芝担忧地睁着眼，不停朝他们的方向张望。
　　苏慎裤腿上沾了不少苍耳，身上滚了厚厚一层泥土，形容相当狼狈。程养仙就是头发上挂着苍耳，身上还是很干净的，高手到底不一样。苏慎支着腿，坐在大石头上，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摆弄起怀芝那个大肚杯，玉牌在浅浅一层水里跌来撞去，碰到玻璃壁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问你呢，”夏澜轻轻踢了一下他的鞋底，“后面怎么办？”
　　一旁的程养仙似乎有话要说，但眉头一皱，终归没说出半个字。他慢慢踱步到大柿子树下，跟怀芝大眼瞪小眼。
　　怀芝结巴地说：“我其实一直都很想说，你跟程叔叔真的长得挺像的……”
　　程养仙轻飘飘地道：“巧合。”
　　“要不是程岄还在念小学，我肯定以为你是程叔叔儿子呢。”怀芝干笑着，好让气氛不那么冷。
　　程养仙看了她一眼：“你见过他们？”
　　“他们？”怀芝一愣。
　　“我是说程家父子。”
　　怀芝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道，“是啊，程叔叔摆儿子的上学宴时，我见过。程叔叔程阿姨换工作，带小朋友在樊东玩了好几天，我和妏妏一起陪他们玩了一天。哈哈，小朋友挺高冷的，从小就有范儿。”
　　程养仙仿佛没听见，眼睛盯着天空没出声。
　　怀芝尴尬地闭上了嘴。过了会儿，还是没等来程养仙的搭腔，她更尴尬了，索性弯下腰，捏着拳头轻轻捶小腿肚。
　　捶着捶着，她心想谁能想得到呢，班里最弱不禁风的她，不过几天时间，爬高下地全经历了个遍，擦伤碰伤都成了家常便饭，说给同学听，一定会被当成吹牛吧。
　　她撩起一小截裤腿，手指在贴创可贴的地方戳了戳，不禁有点矛盾，既希快些愈合，不要留疤，又希望留个浅一点的疤，做她勇气的见证。
　　另一头，苏慎和夏澜说了玉牌的“新指示”，后者听得一脸茫然：“啊？不用在养仙瓶里呆上四天四夜，只需要把剩余的血水倒在养仙瓶里？这样就行了？那这阵还能成吗？”
　　“如果养仙瓶不起决定性作用，而是画龙点睛，”苏慎转着杯子，外壁光滑的杯子在他手里危险地着，“那我们把最后一个血楔放上去的时候，对方的目的已经基本上达成了，就算养仙瓶一环缺失，也不会动摇大局，所以在没有明确对方到底想干什么之前，我想……先等等再去肇林山。”
　　夏澜摸着下巴，脚下踱起步来：“也对，没听过还能这么玩啊。”
　　苏慎补充道：“加个状语：在仙腹里。”
　　这倒提醒夏澜了。她自言自语着，试图抓住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对啊，不同状语下，竟然这么多不同点……苏慎！”她突然站定，面带兴奋地看向苏慎，“还记得程养仙说过，仙腹合并会带来某个未知的变化吗？他不是说变化最可能发生在养仙瓶上吗？”
　　苏慎早忘了这茬，问道：“他给出理由了吗？”
　　夏澜下意识地一哂：“要什么理由啊，他懂行……”猛地反应过来说话对象是苏慎，不信空口白牙，“我把他喊过来。”
　　叫来程养仙后，她如此这般一说，对方来了一句：“直觉。”
　　夏澜立刻抛开他：“我觉得这里面其实是有逻辑在的。你看啊，在仙腹里开祷生阵，养仙瓶变得走个过场就行了，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养仙瓶的复制品和现实里不一样！在所有东西都一一对应的情况下，它却不一样了，那不就是侧面暗示了，它是最容易发生改变的那个东西嘛！”
　　苏慎支着的腿慢慢放下，显然是被说动了：“不是必然，但的确有可能。”
　　夏澜道：“所以我的意见是，先把肇林山阵脚搁一边，我们先去养仙瓶。反正怀芝的血楔必须留一个，肇林山短时间内不去也不影响我们的计划，怎么样？”她期待地看看苏慎，又看看程养仙。
　　程养仙点头：“我没异议。不过……”他微微一顿，“怀芝这个仙腹的替换还一次都没有发生，别忘了主次。”
　　言下之意，阵卦既然和替换次数有关，而替换次数又可能会影响现实和仙腹之间的作用方向，怀芝这边没有累积一星半点的替换，已经非常被动，迫不得已之下，他会放弃苏慎理想化的计划，直接带怀芝去肇林山拔掉血楔，完成他的使命。
　　至于拿着玉牌的人有什么阴谋阳谋，谢缘那边还要不要调查严一楠，要不要继续替换苦等并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时机，要不要这样那样，对不起了，他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他奉陪了。
　　苏慎明白他的心理变化，玩有奖闯关游戏就是这个心理，越到后期，越想见好就收。他站起来，抬手勾住他的肩膀：“所以调查严一楠，或者说，调查与这件事有关的另外三家，林家，沈家，以及你程家，就非常重要。怀芝仙腹的替换，老实说，你自己应该也清楚，作为过去时已经没办法办到了。我们应该把重点放在，仙腹合并既然能共享阵脚和养仙瓶，那为什么不能共享替换次数。”
　　夏澜忙说：“对，对！我们可以先去调查严……那个林妏家，严家连替换都不知道，可以暂时忽略，这样更快，有怀芝的关系，近水楼台先得月，至于养仙瓶嘛先靠后。”
　　怀芝隐约听到自己名字，好奇地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