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366、第六十三章（5）

　　主意已定，这两人打算原路返回，还没走出几米，像是有什么心灵感应似的，皆是心里骤然一紧。
　　与此同时，谢缘脚下的路裂开一道极长的窄缝，透过这条黑缝，地底下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涌出浓绿色的水，顷刻没过脚踝，并在谢缘足边形成一个个小漩涡，仿佛要将她吸到地里去。
　　脚底传来一阵阵剧痛，谢缘整个人被钉在地上，无法动弹。这个吸力大得离奇，地面上的缝又细得可怜，她脑子里猛地冒出之前在电影里看到的恐怖场面——一个宇航员降落在重力无比巨大的陌生星球上，被引力压成了一团血雾。
　　口袋里的塑料盒又开始变得滚烫，和烧红的烙铁一样，竟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烫，隔着衣服贴在皮肤上，不知道会不会烧出一个洞。谢缘也是好笑，比起皮肉烧焦，她更怕裤子被由小洞烧成大洞，夏元勖还在旁边哪，丢不起那个人。这真是属于三重折磨了。
　　夏元勖在一旁着急地大叫：“姐，你别乱动，别乱动啊，我拉你出来！”
　　“我没乱动。”谢缘咬牙道，这才注意到，原来那些绿水明明是液体，却跟土一样，围绕着她“堆”成一堆，液面越升越高，仿佛想把她活埋了。
　　夏元勖先是拽她的手，一看不行，干脆来抱她的腰，谁知，不等他收紧手臂用力回拖，谢缘脚下的地缝“霍”地裂出一人宽，连人带绿水，齐齐掉了下去。夏元勖吓得松手，身体前扑，眼看也要跟着掉进去了，那条缝忽然回缩，又恢复成小孩手掌那般的宽度了。
　　他一头碰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没忍住惨叫一声，声音从缝里传进去，隐隐似有回音。
　　难道地下有个腔室？
　　“姐！谢缘姐！”他趴在地上，嘴凑到缝隙中央朝里面大喊。
　　除了他自己的回声，没人回应他。
　　其实，掉缝里的谢缘听见了，但她摔懵了，喉咙的肌肉紧张得无法发出声音来。等她回过神，稍微能哼哼出声音了，却惊恐地发现，这处不晓得有多大的地下空腔内，满地都是汩汩外渗的绿水。
　　空腔内有弱光，勉强可以视物，谢缘发现，说是绿水，实际上是水里面长满了藻类，数量之多，完全可以倒过来讲，是藻类里掺了水。
　　到了地下，这些绿藻水似乎丧失了吸力，恢复了水的本质：淹死人。谢缘一时之间忘记了呼救，心想当务之急得先找个地方躲水。她艰难地淌水走了数步，这才想起来回应地面上的同伴：“夏元勖！听得见吗？夏元勖？”
　　夏元勖浑身一激灵，扯着嗓子叫道：“听见听见！姐，你能爬上来吗？”
　　谢缘喊道：“这地方很大，我还没找到石壁，但是找到了，我也不会爬啊！”
　　“姐，你的巧克力没丢吧？”
　　“没丢！但是我可能不是被饿死的，是淹死的！这里面有很多水，水还在往里面冒！”
　　“好，好，我知道了！姐，你先找到石壁，万一有出口呢！我也想想办法！”
　　“好！”
　　谢缘一边喊话，一边慢慢往某个方向移动。寄希望于夏元勖是天真的，他既进不来，又无法求助外人，怎么想都是束手无策，她必须靠自己找到生路。她刚走了两步，忽然脚尖踹到了某个不软不硬的物体，险些被绊倒。
　　这一下踢得不轻，有人闷哼了一声。
　　谢缘顿时心跳加速，踉跄着退开，借着微弱的光线试图看清是什么人。首先，这是个男性，其次……
　　天哪！是严一楠！
　　那人从绿水里坐起身，水面还来不及没过他的脸，他就被谢缘一脚踢清醒了，可算是逃过一劫。
　　他转过脸来，光线在他面孔上忽明忽暗，一丝丝绿色的藻苔挂在耳朵和头发上，加上他天生脸色就偏白，看着非常吓人。
　　认出是谁之前，谢缘本来还想着，这地裂全因自己而起，以前都是自己一个人被困，冤有头债有主，没啥好说的，今天居然误陷了一个倒霉鬼，不管怎么样自己都是有责任的，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些愧疚。结果发现是严一楠，那真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一下子半点愧疚都没有了。
　　中肯来讲，现实中的事，现在的她没记忆，谈不上有多恨，但阻挠她悼唁赵欣，拒绝她靠近赵欣的家人，插手一切和赵欣后事有关的事情，这些都令她十分痛恨。至少在这个时间线下，赵欣是当着他的面从高楼一跃而下的，她谢缘可恶，他严一楠就不可恶了吗？
　　谢缘越想越气，冷哼了一声，绕开他继续淌她的水，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严一楠也认出她来了，毕竟是因为祷生阵才来这半开发的野湖，而祷生阵又和谢缘有直接关系，他几乎是下意识感到了心虚。与他而言，心虚是很少见的情绪，他顿时心生烦躁。
　　见谢缘刻意避开自己，他眉头微皱，手滑溜溜的地上一撑，飞快站起来。再一看身处的昏暗环境，莫名其妙的水，和莫名其妙的空间，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谢缘，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谢缘没理他，自顾自找着这地下空腔的边界。
　　“问你话呢，聋了？”严一楠语气很不客气，好像谢缘欠他百八十万一样。
　　谢缘只要想忍，那忍功就相当可以，依旧充耳不闻，一声不吭。四下里只有她“哗啦哗啦”踩水的声音。水已经到了小腿肚，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半小时，她就得和严一楠这个傲慢的讨厌鬼一起，葬身山腹了。
　　哦不对，她有血楔护体，死是不会死的，顶多因为缺氧过久变成傻子，严一楠就不一定了。她有些解气地想。
　　严一楠讨了个没趣，也冷笑了一下，往另一个方向探索。他心想既然绿水是从脚下涌出来的，那肯定在某个地方有个豁口。于是他的关注点落在了走过的路面上。
　　身后渐渐没了动静，谢缘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却迟迟没摸到边，心里逐渐没底。但她不肯半途而废，这个时候换方向也不现实，只能硬起头皮继续超前走。
　　然后猝不及防地，她和严一楠撞到了一起。
　　严一楠推开她，说道：“看你找得那么认真，怎么样，有收获吗？”
　　谢缘转了转撞疼的胳膊，生硬地说：“没有。”
　　严一楠“嗯”道：“那正常，我也没有。”
　　谢缘没搭腔，身影往左侧一动，似乎又急着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