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309、第五十四章（5）

　　她一边踩，一边面无表情地凶狠地说：“你是她妈呀还是她姥姥呀，给人出头，爽吗？得意吗？啊？”
　　谢缘没站稳，被对方踹得退开一步，俯身掸了掸裤子上的脚印灰：“当姐姐的也是这种素质，看来一家都欠教育，怪不得你妹妹小小年纪就知道撒野，活该她被打。”
　　紫毛衣伸出食指指住谢缘的鼻子：“你很牛！可以的！”一面说，一面又抬脚欲踹，谢缘没躲，被她再次踹个正着。
　　整根腿骨霎时隐隐发痛，谢缘压了半天的火气蹭地窜到了顶点。
　　这次紫毛衣不满足于踹人，还想扑过来打人。眼看一巴掌就要迎到面前，谢缘抬手阻挡，被对方一把抓住手指，向着手背反折。指根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谢缘咬咬牙，扬起另一只手，先一步把巴掌扇在紫毛衣脸上。
　　冷不丁挨了这一下，紫毛衣一瞬间傻眼了，目瞪口呆地盯着打自己的人，大约脸部从来没受过打，这陌生而耻辱的感觉一时间令她无法接受。尤其以她为傲的妹妹还好死不死赖在不远处没走，四舍五入更是一番打击。谢缘趁她没反应过来，手在她肩上重重一推。别看那女生个子高挑，但骨架不大，身材属于偏瘦那一档的，轻易就能推得一个踉跄。
　　紫毛衣所站的位置蹊跷，踉跄几步后，只差一公分就要碰倒黄色的施工区域金属围栏，一旦围栏翻倒，人必定也要跟着后翻，接着连人带金属围栏，一头栽进污水湿泥充塞的两米宽的深沟里。那女生本能地避险，腰部用力，迫使上半身往前回倾，不料就在站稳的瞬间，谢缘突然扑过来，一下就让她的努力落空，两人齐齐往围栏上砸去。
　　不过谢缘事先判断好了方向，抓着紫毛衣朝右侧一歪，摔在邻旁另一块围栏上。那块围栏后的深沟区域，有一半覆着红褐色的金属盖板，十几二十吨的公交车碾过去都不会塌，承受两个女生摔倒的重力势能完全不成问题。
　　“哐当”一声刺耳的金属相触的巨响，谢缘飞快把手掌从紫毛衣后脑勺下抽出来，一骨碌爬起身，骑坐在她肚腹处，指着她大声道：“你妹妹横行跋扈，你不好好教她，还给她当保护伞，你还是个人吗？”
　　说着一掌扇在她颧骨上。紫毛衣尖叫着，抬起手肘砸在谢缘膝骨上。
　　“你这种人最坏了知不知道，比你那个傻逼妹妹还坏！”
　　谢缘浑然不觉痛，拗住对方的手腕，不紧不慢说完一句话，然后再扇一巴掌抽在对方脸颊上。
　　从前和张雯打过的那场唯一一次架，抓头发挖脸，无所不用其极，打得肆无忌惮，毫无章法，双方仅在动手这一桩上，彼此都没讨到什么便宜，所以谢缘没发现，其实自己在打架上是很有“天赋”的。
　　或者说，是人“疯狂”起来，没天赋，也变得有了天赋。
　　正如她从挨踢到把紫毛衣压在身下，用了半分钟都不到。
　　紫毛衣挣扎起来还是很有门道的，看得出，她学过一点三脚猫功夫，但是坏就坏在这三脚猫功夫上。平常面对涉世不深的学生们，耀武扬威够用，耍酷也够用，打人和收迷妹两不误，可那是没遇上狠角色。一旦那点所谓黄带绿带的资本，不能在最短时间把对方打趴下，那之后就有苦头吃了。然而事实上，那点资本用在表演上很炫目，用在实战上远不如拼命十三郎般的乱打，遑论还是个缺乏专业力量训练的女生。
　　谢缘把她压得死死的，全然不在乎身上这里被抓一下，那里被打一记，只要留神头发之类的别被扯住，其他根本无所谓，从头至尾，除了开头骂上几句不痛不痒的，发发现不擅长，于是扬长避短，一直全神贯注、一丝不苟地抽打她皮肤光滑的脸，一下一下，确保抽得结结实实。
　　紫毛衣女生不停挣扎，嘴里也不停地不干不净地骂，但是气力有限，很快就骂不动了，只能集中力量试图把谢缘甩下去。她妹妹见势不妙，早早地也来帮忙，可谢缘愣是拉不动，扯不动，踢不动，任丸子头女生使尽浑身解数，也不能把谢缘拽开，反而在拔谢缘头发时，由于太过激动，脚下一滑，丸子头自金属盖板之间的缝隙踩进了沟里，剧痛传来，顿时吓哭了。
　　紫毛衣自顾不暇，脸已经被打麻了，眼前天旋地转，耳朵里充斥着的全是自己难听的干嚎。
　　谢缘没比她好多少，衣服破了，脸上手背上都是口子，披头散发，右耳朵上方鬓角被大力扯脱了一块，但就是不依不饶，手中的力气丝毫不减。
　　三个女生都是满面通红，汗水泪水糊了一脸，胜负俨然已分。丸子头女孩一条腿卡在金属板缝隙里，哭着求饶，谢缘置若罔闻，心想就算嘴硬的紫毛衣向她低头了，她也不信。她潜意识里觉得，光这样还不够，可到底怎么样才够，她一点也没头绪。因而她还是继续对付紫毛衣，到最后几乎变成了没有节制的殴打，她迷糊间，隐约感到答案近在咫尺了。
　　今晚奇怪得很，三个女生当街打架，还在这么危险的施工区域，没轻没重地打架，却一直没人上前阻止，也没人围观。仿佛不曾有一个人经过这里。
　　谢缘才这么想完，就有人在背后伸手，穿过她的腋下，夹着她把她整个人从紫毛衣身上拖下去了。
　　这人力气很大，谢缘即便在平时养精蓄锐精神最足的时候，也不是能抗衡的对手。
　　紫毛衣早就懵了，身上没了重压，第一反应也不是赶紧起来，而是仰躺着，身上哪儿哪儿都疼，后背尤其疼，金属板上的螺钉几乎能嵌进尾椎骨里。正常情况下，她应该迅速报复回去，逮着谢缘就是一顿拳打脚踢，骂她所知道的最恶毒的字眼，可是破天荒的，她觉得丢脸，觉得心有余悸，以至于便这么躺着，一动也不能动。
　　妈的，妈的，妈的！
　　她一边流泪，一边在心里乱骂。
　　被拖开的谢缘看也不看拖自己的人，只直勾勾盯着躺地上的紫毛衣，抓起稍大点的石子扔过去，大叫道：“你们别以为这样就算了！再有下次我跟你们没完！我不怕死的，看你怕不怕死！你要找人就去找，我就盯着你，谁都别想好过！”
　　“缘缘，别这样，缘缘！”一个熟悉的男声焦急地道。
　　谢缘还在挣扎着想往前扑，哭喊道：“人怎么能这么坏！怎么能这么坏啊！为什么要欺负人啊！刀没落在自己头上不知道疼是吗，没摊到自己头上不知道难受是吗，还知道哭啊，原来你们也会疼啊，好好笑啊，你们也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