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263、第四十七章（3）

　　忽见夏澜从前方的巷子口探出来，朝他们招手：“快点，两个磨蹭什么呢？”
　　话音未落，就见谢缘一马当先跑到跟前，夏澜吃惊地看着她，问道：“脸被热水烫着了？”
　　谢缘用手捂脸，可惜手也是热烘烘的，捂了也是白捂：“太阳晒的。”
　　“什么事这么开心啊？”夏澜又问，“眼睛缝都笑没了，苏慎不小心踩到狗屎了？”
　　谢缘一头黑线，所以姓夏的和姓苏的真的和解了吗？
　　“并不开心，回去还有一堆事要做，想想就心情压抑。”这是大实话，她自己主动提起这茬，本意是让自己别笑得那么夸张，叫夏澜取笑，结果一句话说完，心情还真就坐过山车似的，一下子跌到谷底。
　　苦中作乐是真的难。她由衷佩服那样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夏澜见她笑容骤失，愁色爬上脸庞，便抬起手臂搭到她肩上，说道：“事已至此，你发愁也没用，吃顿好的，然后整装待发，干他丫的。”
　　谢缘闷闷不乐地点点头：“我迟些时候来找你们。”
　　夏澜戏谑道：“打赌不，肯定是我们先回来找你。你可是有‘拯救苍生’的重任在身，得跟着字帖埋头好好干。”
　　谢缘有点心烦，不以为然地冷笑道：“不一定，我可能回去没多久，就忍不住把字帖撕了。”
　　夏澜想起自己手里捏着没拆袋的盐水冰棍，便顺手递给她，给她支招：“你就当它是个电脑程序，是机器人在跟你联络，别把严一楠之类的带入进去。”
　　谢缘叹道：“来不及了，我一想到字帖，严一楠的脸就在眼前晃个不停。”
　　夏澜往身后瞥了眼道：“这得怪苏慎，迷之自信，瞎猜个什么劲啊，不是严一楠的可能性也很大的，”她眼珠一转，指了指自己，嘿嘿笑道，“搞不好是我呢？”
　　“你？”
　　“怎么，瞧不起我们俩的交情啊。你看啊，我知道祷生阵，并且在积极探索的路上，那过个几年变成这方面的专家，也不是不可能啊。”
　　谢缘听完，叹气叹得更深了：“未来的你拿着我的日记，来教过去的我做人……其实不管是你还是严一楠，还是别的跟我相熟的人，这个事都很奇怪啊，我，作为日记的主人，我全程缺席，很隐私的日记却到了第二个人手里，这个人还骗过去的我，他是未来的我，说话也语焉不详，口口声声为我好为我好，就，就……”
　　就好像在未来，她已经死了一样。
　　“就什么？”夏澜反问她。
　　“没什么。”谢缘盯着冰棍包装纸上掉了一半色儿的印刷字，“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已经回不去早期的那种心境了，相互坦诚什么的，也已经无从谈起。”
　　夏澜道：“我懂我懂，这需要心理上适应的时间，我跟你说一百遍字帖是无害的都没用。可以预见，今后的局面将是，你一边要顺着他的意思去做，一边又要提防着他，这都很正常。”
　　谢缘苦着脸：“你说他干嘛要骗我呢？实话实说我又不会怎么样，再离奇能离奇到哪里去呢，你看你告诉我祷生阵，我不也能hold住吗？”
　　夏澜“呃”了一声：“这个嘛……”
　　谢缘看她的表情，直觉她也想到了那个最坏的可能。
　　如果谢缘在未来已经死了，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换她是未来的人，她也不能过早地跟谢缘说太多，否则就是陷谢缘于巨大心理压力之下，有百害而无一利，哪怕最后有办法让其自救，可在此之前一天一天等着死亡到来，那种恐惧，那种暗无天日的感觉，光是稍稍一想，就叫人腿脚发软。
　　谢缘想得浑身发冷。她不是有过被火灼烧的逼真的幻觉吗？也做过类似的梦。她过去没有和火灾有关的经历，也不记得火给自己烙下过什么难以磨灭的童年阴影，所以幻觉和梦指向的不是过去，而是未来？她将死于烈火？
　　阵脚里看到的砖画，第一幅就是火刑。
　　火，又是火。
　　刚巧，他们途径一排新植的相对矮小的行道树，冠幅过小，没挡住日头。太阳像是一下子冒出来的，高悬于头顶，吸热的黑发很快变得灼热，如同燃烧了起来一般。
　　谢缘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如果真是这样，不告诉她是对的。她不能不识好歹。
　　只听夏澜“这个”了半天，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他估计没想到你现在心理素质练出来了，他对标的是未来的你，也许未来的你是个超级胆小鬼呢，哈哈。”
　　谢缘笑不出来，象征性地扯动一下嘴角。
　　夏澜龇着牙，倒吸一口气：“还有个可能，那个人自己也是三脚猫，没法给你解释，因为他自己都搞不清，你看他之前不是说了吗，他一开始也很懵逼，不知道时空扰动这档子事，后来才慢慢搞明白的。一个三脚猫来指挥人，可信度肯定是大打折扣，所以为了减少麻烦，第一次联系你时谎称自己是未来的谢缘，不就能立刻拉近距离，跳过自我介绍直奔主题吗。到了后面，牛都吹出去了，自然就骑虎难下啦。你说对不对，谢缘？”
　　她头头是道掰扯了一通，一转头，发现谢缘直着眼，根本没在听，不由咳了一声：“冰棍化了，你不吃给我吃。”
　　谢缘还真把冰棍递还给她。
　　夏澜暗想，骑虎难下，何尝不是在说他们几个呢。谢缘内心很敏感，对被信任的人骗尤其反感，这种反感是没办法用理智抚平的，有朝一日得知了真相，会感激他们善意的谎言才怪了。尤其夏澜，一而再再而三，罪加一等。
　　她转头看跟在后头的苏慎。不知道这哥们有没有做好这个觉悟。
　　几句话功夫，饭馆已进入视线。门面和记忆里的不一样，略显破旧。二十年不敢肯定，十三年老店是板上钉钉的了。夏澜捏了捏冰棍，三分之一已经化成了冰沙，便失去了胃口，随手塞进了路边的垃圾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