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250、第四十五章（2）

　　程养仙看了他一眼，轻轻一摇头：“没有这种可能。强烈到能瓦解仙腹的不稳定，必将触及血楔根本，血楔是为维系仙腹而生，一物降一物，对付这种不稳定可以说是手到擒来。”
　　这意思就是别想着走捷径，帮人的同时还能帮己，这种双赢的好事得分情况。明显仙腹没那么良善。
　　苏慎也没很失望，谢缘那句“不会那么简单”在现实的强化下，对他的影响堪称巨大。于是他换了个策略：“我们来理一理，目前为止这本字帖直接改变了六个人的命运。”
　　“你，赵欣，谢缘爸爸，林茵，白尧，尹容。”夏澜掰着手指计数。
　　苏慎点头：“对，这其中有两个人的命运被替换了，林茵和尹容，他们之中有一个应该就是对方真正想救的人。通常人的本能会把最重要的放在第一个去完成，那对方想替换的就是林茵，如果是想先随便找个人试试手，那尹容才是对方的目的。”
　　程养仙想了想道：“是林茵。对方在之前已经试手过了。”
　　苏慎手腕一沉，轻轻抖了抖字帖，像是要把那个“对方”抖出来：“是的，尹容应该是属于你们说的‘业务拓展’，他们打算利用字帖救更多人，出于某种原因，选择了从尹容开始。”
　　夏澜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其他没被替换的人……”
　　苏慎沉声道：“剩余没被替换的人里，得划分成三类，一类是赵欣和谢叔叔，目的是为了博取谢缘的信任，卖她一个情面，好让她对未来改变过去深信不疑，还有一类就是我，应该是为时空扰动这个借口做好铺垫，驱使谢缘相信只有不断救人才能稳固第一类人被改变后的命运。这两类人同时也是为第一次替换做的预热准备，看看替换这个操作到底可不可行。剩下那一类……”
　　程养仙面无表情地接过话来：“剩下那类就是白尧那样的，救他估计就是为了打马虎眼用的，否则每次救完人就替换掉，时空扰动这个借口就没用了，必须穿插一些不打算替换的人在里面，所以这类人以后也会多起来。这个万伊琳不知道是属于哪一类。”
　　夏澜直听得捏紧了拳头：“这人好心机啊，谢缘在他看来就是一块砖吧，哪里需要就搬哪里。谢缘是掘他祖坟了吗？”
　　苏慎却在想，这种程度的心机，倒的确像严一楠能耍出来的，可现实世界里严一楠有必要为了林茵害自己的女朋友吗？
　　等等，林茵的案子发生在循环起点的四年后啊。
　　“我问一下，”想到此处，苏慎皱着眉说道，“仙腹里循环的起点有没有可能，是可以随便选择的？”
　　程养仙道：“没可能。”
　　夏澜笑了一下，脑袋一动，把乱糟糟的卷发甩到肩后：“你当是电影剪辑呢，想从哪里下剪就哪里下剪。布阵人开启祷生阵前，必须在养仙瓶里呆上四天四夜。他在这段时间内必须每时每刻不停在脑子里强化仇恨，才能让前期准备好的血楔生效，循环的起点就是仇恨的起点，这里面什么原理我是不懂，但不这样做，仙腹百分之百长不出来。”
　　听完，苏慎不由陷入沉思。
　　这就很奇怪了啊，林茵出事和循环的起点，两者的时间差不是短暂的一天两天，而是整整四年，这已经不能用偏差来解释了，而是严重脱节，严重违背规则，这只能说明开启祷生阵报复谢缘的人，和想救林茵的人不是同一个。
　　离循环起点最近的一场悲剧，就是赵欣冲动之下的跳楼。在当下循环的时间线里，谢缘受字帖影响救了赵欣，而在现实世界中，面对赵欣的崩溃，她会报以什么反应呢？
　　苏慎代入了一下记忆中谢缘念高中时的性格，又回想在很久前听过李越清等人私底下对谢缘的议论，得出她是个永远都可有可无充当背景板的无聊的人，今天是NPC，明天是路人甲，好的事与她无关，坏的事也憋得住气，明显她做不出那种，飞扬跋扈、上蹿下跳对着同班同学泄私愤令人发指的事。
　　她心里是有一丝不忍的，否则不会在字帖三言两语的怂恿下，就跟上去提防赵欣出事。可也正是她性格使然，在事情严重性显露之前，她绝不会跳出来和整个张雯小团体对抗，从她后来对赵欣的格外上心和自责，以及赵欣对她接纳的程度能够判断，冷眼旁观可能是她做过最过分的事。
　　赵欣最终殒命，有谁会为了赵欣迁怒并报复当时每一个投身暴力的人？
　　赵母？
　　严一楠？
　　和谢缘联系的人语气口吻明显不是一个长辈，是赵母的可能性相对来说比较低，那便又绕回到严一楠身上，以他精打细算、趋利避害的个性，真能为青梅竹马的赵欣做到这个地步吗——谢缘都落到这步田地，张雯等人的下场只会更凄惨。
　　这真能做到吗？
　　也许不是严一楠，而是另有其人。可是光靠一本日记，就能如此了解谢缘，了解到本人都无法识穿，这现实吗？
　　想到后来，苏慎突然感到浑身发冷。显然这不现实。能如此了解一个人，除了父母以外，只有挚友和恋人能办到。
　　赵欣与谢缘之间的人际交集，满足“和双方都关系亲密”以及“赵欣出事后始终在为她出钱出力”两点要求的，大概率只有严一楠，“另有其人”的可能性太小了，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严一楠把谢缘这个人了解透了。当了解深到一定程度，无论有多大的厌恶横亘之前，他都会对谢缘产生感情。这是人的本能。
　　他肯定读过她日记里记叙的每一个字，以及每一个字的孤独。他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正大光明地窥看谢缘的内心。她的日记一定事无巨细，像个永不清空的树洞，从她早年的习惯来看，现实世界中的她只会随着年龄增长而越来越依赖日记的倾诉属性。
　　这些，他都看得到，然后用极端的了解为刀，时机一到毫不犹豫手刃自己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