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201、第三十六章（5）

　　夏澜也站起身，弯腰拍了拍坐麻的小腿，居然不紧不慢地冒出一句：“是不用去走一遍了。”
　　“那再、见！”谢缘拖着行李就走。
　　夏澜抢步上前，拦住谢缘：“你干嘛啊，莫名其妙甩脸给我看，我又做错什么了吗我？”
　　谢缘在气头上，绕开她自顾自地走。但是拦一个性别身高都差不离的人还不容易，夏澜不依不饶地拦她，她也走不成。
　　“你想不到做错什么，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谢缘冷冷道。她这是真气得不行，气自己轻信，也气自己往日太不计较，心想既然驾驭不了这段关系，那就退避三舍，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夏澜拉住行李杆，夺了几下没从对方手里夺回，不禁心头火起：“我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不分轻重缓急的人，不对，你不仅不分轻重缓急，你还笨得出奇！”
　　“我……”
　　“我总要自己想清楚才能告诉你吧，我没弄明白就告诉你，你说我骗你，我多想了一会儿，打算理顺直了再告诉你，你还说我骗你，你别怪我说话难听，谢缘，你要不是我认识几年的朋友，你要是苏慎那样的，真的，用不着你闪人，我闪得保管比你快！”
　　谢缘大怒：“不准你说苏慎坏话！”
　　夏澜松开拉杆，走到台阶旁一屁股坐下：“这就护犊子护上了？你骂我骂得倒起劲，你难道就没瞒我的时候？交了男朋友谁都没告诉吧，好神秘啊，老实说，你们不是在谈恋爱吧，是打着谈恋爱的幌子私底下达成什么交易，比如开展拯救过去业务什么的。”
　　谢缘没回头，就听她在背后拿话一句句戳自己的脊梁，气得两眼阵阵发黑。骂人的最高境界，不就事论事，而是偷换概念，扩大范围狙击，夏澜显然深谙其道。前一秒还在说骗不骗人的问题，后一秒就借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大肆发挥，力求转嫁矛盾，迫使对方先行内疚。
　　这招相当奏效，谢缘已经不由自主感觉到一点点内疚了。夏澜交男朋友可是第一时间通知她了，反观她自己……
　　反观个屁啊，她这几天经历的都是些什么劫难，能有那个心思才不对劲吧！
　　想到这里，谢缘呼吸都急促起来了，心说那些能经受得住夏澜臭骂的人，真是敬他们是条汉子。
　　“你要单干就单干去吧，我才不哭哭啼啼求你呢，反正我差不多心里有数了，没有你在边上扯后腿，我还省心点。”
　　夏澜一面说，一面捏拳捶自己的肩膀，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哈欠。
　　谢缘猛地转身，对她怒目而视，喊道：“你就是拿我当工具，承认了是吧？”
　　夏澜眼皮很不悦地一掀：“你要拿自己当工具看，我是不介意的。我反正目前为止都是坦坦荡荡，没对你存一丝坏心，包括欠考虑的那一刀在内，我都对事不对人。”
　　谢缘很想一脚把她踹翻，然后潇潇洒洒地快步离开，让她彻底省心。然而，谢缘僵硬的双脚怎么都迈不开步子，挣扎了一会儿，无奈放弃，把行李箱往地上狠狠一贯，面无表情地坐回老位子。好不容易有点捂热的石阶早冷透了，坐下去的瞬间，冷得谢缘几乎没龇牙咧嘴。
　　“你需要几分钟理顺直？你报个数，我就给你这几分钟。”谢缘拉着老长的脸，瓮声瓮气地说。
　　夏澜斜眼看她，没有说话。
　　谢缘强按着情绪，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不吭声是吧，不吭声那就……”
　　夏澜把谢缘表情的分毫变化看在眼里，忽地噗嗤一声，上手搂住她的肩，一通揉捏扯脸：“嘿哟，你咋那么可爱呢啊，谢缘，我头一次觉得你那么可爱！”
　　银行门口的监控24小时运行，如果有人翻看凌晨的记录，看到两个女的带着行李，大半夜坐门口形迹可疑，动手动脚，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谢缘扭动身体躲她的咸猪手：“拿开拿开！”
　　夏澜双掌准确无误地夹住谢缘的脸，像搓面团一样用力揉搓：“你就该多多外露情绪，说真的，比平常老气横秋的样子可爱太多了，就算是生气也可爱。”
　　谢缘抓住她的手腕，把脸从她的蹂躏下解放出来：“有心情说这些，我看你是捋顺了，说吧，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夏澜投来幽怨的一瞥，叹道：“唉，女孩子不能这么凶的，谢缘，软软萌萌的女孩子才惹人喜欢。”
　　谢缘把眼睛一睁：“有完没完。”稍一停顿，说道，“我不是萌妹子那挂的。这话耳熟吗？”
　　夏澜讪讪地将卷发拢到脑后，褪下手腕上的皮筋，松松扎了个马尾。她收起玩笑的表情，从屁股底下摸出被坐散的巧克力棒，惋惜地拍了拍：“刚冲你发脾气，不好意思啊，别往心里去。”
　　谢缘滞了一下，突然语塞。她不像夏澜，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思想上行动上一律收放自如的，她不行，她有延迟。
　　但是打人不打笑脸人，她懂这个世故，默了一阵，说道：“那就赶紧说，转移我注意。”
　　都这么催了，即便没捋清也赶鸭子上架了，夏澜暗暗无奈，嘴上却道：“其实甭说是人形大玉雕，双向重力石路，你就是跟我说，你看到了真龙在洞里飞，我也不稀奇。因为那都是幻觉。”
　　“幻觉？”谢缘哑然，一下子竟不晓得该作何表示。这就是答案吗？怎么一点也不惊人？她想到没多久前，她也想到过幻觉的问题，只不过怀疑对象是眼前的夏澜。
　　不知为何，面露缅怀的夏澜比看到真龙更像幻觉。
　　夏澜道：“是啊，落霞泉的阵脚和肇林山，和其余几个阵脚一样，理应都是石道加镜子，很简陋的标配，但是你却在里面看到了如此夸张的景象，触感和视觉都无比真实，这只能证明一点，这个阵脚的幻觉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幻觉，它不仅会干扰人的知觉和感识，甚至对真切存在的实物也有一定的异化能力。”
　　谢缘茫然地问：“既然是幻觉，对人的神智产生干扰我能理解，但对实物异化……这要怎么理解？都能对实体事物产生影响，这还能称为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