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194、第三十五章（4）

　　谢缘把录像录到电量亮红的手机插上充电宝，退出录像功能，暂时先塞回口袋里。手一动，扑起的冷风就呼呼往胸前衣服破洞里钻，她低头看胸口位置的衣服破损，想着虽然是湿衣服，但穿着是冷，不穿更冷，穿了倒还能蔽体，便依次将外套毛衣都脱下，然后反穿回毛衣，再正常穿上外套，勉强解决了刀口带来的烦恼。
　　做完这些，她命令自己冷静再冷静，调整了几遍握手电的手势，直调整得手心出了一把冷汗。她在裤子上攥了一下，然后重新握紧手电，慢慢走到断头路的边缘，第一次用光去照路的断口。
　　这一看，她的心陡然凉了半截。这坡路的截面不平整，看光泽纹路和质地手感，颇有点像玉石材质，而且不像悬崖那样是朝下或斜下纵贯的一整堵石体，只有半米来宽。
　　天啊，还真是彻头彻尾的“滑梯”，还是半截没接地的，她天真地以为就平面上像滑梯，没想到竟是三维立体地像，像是中央瀑布所在的主路上伸出来的悬空的触手。
　　要命了这，还不如去爬一百条肇林山的石道呢！
　　谢缘咽了口唾沫，连忙转身往回走，很快来到大瀑布前，记下耗费的时间，便绕到另一侧的坡道上，照旧沿着水摸索，果然看到了一模一样的腾空水龙和断头路。路的宽度和截面也一般无二。她没多逗留，立刻返身折回，上坡所用时间和之前的对比只有十几秒的误差，基本能证明这两条横向斜坡长度亦是一致，它们的确是呈对称关系的。
　　在心里比画了一阵，她若有所思地走到斜坡和主路的交接处，顾不上到处都是水，贴地伏下身，尽量把头伸出路外朝下看。手电光扫到之处，只见着比墨还浓的黑色，显然是和斜坡底下一样，是空无一物的。以主路的宽度，如果存在什么支撑物，哪怕再细再靠近中心，手电光多少能蹭到点边——从严谨的角度出发，也不能说一定是没东西，而是不存在能反射可见光的物体。
　　这下，谢缘只能寄希望于主路两端了。她想起自己醒来后，朝着滴水渐多的方向走，一直走到了大水瀑的所在，再往前也去过，就是没走到底。搞不好她当时是走错了方向，要是没对水产生浓厚的兴趣的话，朝另一个方向走，说不定早已看到了延伸到外界的出口；支撑路面的墩子可能也安在了主路两头某个位置，或者是直接架在什么山壁上。
　　这个揣测为她注入了一针强心剂，她马上向着来时的方向返回，眼看着身边经过的水柱一道接一道，变得越来越细，直至细成了淅淅沥沥的珠帘，她离昏迷醒来的地方也越来越近，突然，她以手背掩嘴打了个喷嚏，握着的手电偏离了方向，鬼使神差地往路边一晃，数点亮晶晶的闪烁引起了她的注意。
　　什么东西？
　　谢缘背后猛地一个激灵，某种异样的感觉悄然从心底升起。在这个地方，所谓亮晶晶的东西，每每吓她一跳，每每都被证实只不过是水而已。
　　不过是水……而已。谢缘低下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路面，然后如履薄冰一般慢慢往路边靠近，其间时不时有光点从下至上、流星似的闪过，倒有点像某些商业街景观树上装饰的流水一般的白色霓虹灯。谢缘觉得差不多近了，便伸出手停在半空，手心朝上，等待光点再次掠过。
　　没一会儿，有东西击中了手背，她收手一看，湿漉漉的，果然是水，再看地上，遍处是从小坑里溢出的水珠形成的小水流，它们在水平的路面上不断蔓延，最终渗至路边。这些水和那个瀑布水潭里涌出来的水一样，一旦前方无路，就逆重力往天上拐，水量大的，上窜的力道就足，水是连续而汹涌的，水量小的就是一颗珠子一颗珠子地往上飘，好像有人拿吸铁石在吸似的。
　　好嘛，真就是一滴水都不舍得漏到路下面去。
　　谢缘冲地上的水踢了一脚，眼前便出现了滑稽的一幕。被这一踢激起的小水花飞溅到路的边缘，像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墙，然后跟通了电似的拉成一条直线，“嗖”地被天上某个力量给拽走了。吸溜酸辣粉都没这么顺滑。
　　“不跟你抢，急什么。”谢缘莫名失笑，不禁抬头朝天上喊了一声。
　　当然不会有人回应她。有人回应反而会吓死她。
　　她吸吸鼻子，转身回主路，大约2分钟后，估摸着滴水的频率差不多了，应该已经在初来时的大致方位了，便深吸一口气，稍稍抬高一点电筒，让光线尽量能兼顾路面和前方的未知。她小心谨慎地迈开步子，只见地上的小坑逐渐变少，与此同时，顶上也慢慢不再滴水，地面变得柔缓而干燥，像粘了一层黑蓝色的塑料毯。
　　就这么枯燥而提心吊胆地走了不久，她忽然看到前方有个大东西，似乎是石柱石像一类的，心里不由一动，难道是出口的门柱？她忙按捺住发自肺腑的激动，紧赶两步来到那东西跟前，拿手电仔细一照，激动一下子被掐灭了，连火星都没来得及闪。
　　这不是什么石头门柱，而是形状不规则的玉石雕像，用的材料和脚下的路面一模一样。雕像后没路了，这条看似绵绵无绝的主路就此拦腰而断，再往前还是她的“老朋友”——无边际的黑暗。什么山壁，什么山门，要是能从脑子里抠出来化成实体，二纬变三纬就好了。
　　此时此刻，谢缘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愣愣盯了几秒，依旧趴低身体，查看路下面有没有支撑物。当她看到路底下熟悉的空空如也时，失落已没最初那么强烈了，她向着那黑暗伸出手，使出吃奶的力气尽力往前下伸，一番上下左右摸索后，确定的确如看到的那样，空空如也。
　　这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