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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第二十六章(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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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慎说:“暗道应该没有脚。但它可能不止一条,或者它所在的空间对应我们生活的空间,不是一个维度。”
“妈的,什么跟什么。”谢缘终于头大如斗,小声骂道。
“冷静点。这只是假设。”
谢缘捏拳头:“我很冷静。它就算是量子力学,我也不怕。”
苏慎失笑:“量子力学怎么你了?”
“我的意思是,是……”她忽然住口,讶异地看着苏慎,视线之用力,仿佛想通过眼神把脑中碎片状的想法直接粗暴地传递给他,省得她组织语言了。
苏慎不由得皱起眉头:“又听到耳朵里有人说话了?”
“不是,不是……”谢缘着急得小脸发皱,抬手扶他手臂,“是那什么来着?”
“想到进入暗道的方法了?”
“不是!再换一个!”
“我想想……”
“苏慎!”
何梦英说得没错,谢缘一惊一乍起来是够吓人的。
苏慎汗毛倒竖,只听她激动地说:“你说过,你说过的!”
“慢慢说,不着急。”
“你说过的,”她从衣服内袋里摸出那枚玉石,其内的絮状物红得发艳,“这玩意儿大概率不止一枚。所以供放玉石的暗道也不止一条!”
“缘缘,现在每个环节都是我们的猜测,别激动得太早。”
谢缘颤声说道:“不论如何,这都是一个方向,对不对?”
“对。”
谢缘的心里如狂风骤雨,将连日来缠绕在心头的坚韧蛛网洗刷得彻彻底底,整个人为之一轻。
独身一个人面对未知时,怕归怕,纠结归纠结,她还有那么点魄力,有那么点不破不立的气性,怎么苏慎在身边后,反而逐渐庸俗无用、磨磨唧唧,每一步都要别人定凶吉起来了?
她暗暗拿定了一个主意。她一定要赶在满皓宇再做坏事前找到这个新暗道。
要是到头来不关暗道的事,她认栽,她死也瞑目,要是到头来甚至不关满皓宇的事,她就祝自己也被人污蔑诋毁,得个翻倍的报应。
她给自己催眠,给自己打鸡血,给自己抛尽一切心理负担。
就好像计算机编程里的if-else语句,她不知道会发生分支的条件关键字是什么,那么就做好全靠运气的准备——老谢、苏慎就是运气送她的。
即使她自认为揪住了其中的奥秘,一番因为所以推出了结果——林茵貌似铁板钉钉的获救——也不一定对,到头来人家还是个嵌套语句!
所以运气这玩意儿,碰就完事了。
另一边,苏慎担心地望着她。他真正参与到她生命中的时间,短到不值一顾,她在这一段横跨四年的孤途中经历过怎样的捶打,观念信仰出现过怎样的转变,他无从窥探。她何时会软弱退缩,他自诩摸出了一点规律,但她何时会硬起腰杆,不撞南墙不回头,他没有半点头绪。
好比此刻,谢缘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但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而这进一步决定了她会不会告诉他,对他来说,近乎进退维谷。
“缘缘。”他唤她,“想到什么新细节,跟我说说呗。”
谢缘正唏嘘感慨、心潮澎湃,闻言心不在焉地凝视他的脸。她就没想过瞒他,到底是一起的人了,说难听点,回头出了事,还得从别人口中得知她的噩耗,多伤心啊。
她答应过他要同进退的。
“我要找出那个暗道。”她说,“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事绝对和暗道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个预感的根据在哪里?”
“直觉就是预感的根据。”
“那我们前面条条道道,分析来分析去,合着最后还是信玄学?”
“为什么不能信?你一边正儿八经地分析鬼啊石道啊这些东西,一边又好像排斥事情的可能性往这些东西上倾斜,你怎么那么矛盾呢?”
“这不是矛盾,这是既承认各种可能性的存在,也设法让自己保持清醒。在一切明朗以前,所有可能性都是等重的,不论对哪一种抱有偏向,那都是相当危险的趋势。”
谢缘说道:“没那个闲情逸致把水端平了,要想有进展,就只能选定一个。你也说了,分析来分析去。这个事就这样了,苏慎,分析不出什么了。柯南里面有句话,‘你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不管多难以置信,那都是事实’。”
苏慎扶额:“那是福尔摩斯说的话。而且我不认为我们已经排除了一切可能,我们受限的东西太多了。”他沉声道,“何况还没到孤注一掷的时候。你不能破罐破摔。冷静点,缘缘。”
冷静点,别激动……
谢缘不耐烦地推开他的手:“你昨天还说我理性,结果你比我理性一千倍。”
“我没说我不理性啊。”这熟悉的控诉让他无奈地耸了耸肩。
“我不管,理性也是分时候的,我现在觉得凭直觉、碰运气是比较适合的策略。姑妄信之,姑妄行之。我就是这样的人,怕麻烦,逼急了就破罐破摔,不然我也不会走到今天。”
到底是个社会都没踏入、人生阅历似有似无的年轻女孩,谢缘此时,正是剪不断理还乱,横竖一死,干脆就这么着的逆反心态。俗称抓狂了,被逼疯了。当然她自己不这么想。
她兴许会骄傲地觉着能有这样的心态,是她来之不易的进步。
从前的她习惯忍着,强迫自己无视,强迫自己透明再透明,如今的她,好不容易把身上冷漠的血捂热些,稍稍有那个意识去争取、发声乃至大言不惭的奉献。身上多多少少有了点人气,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