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113、第二十二章（3）

　　两人“各展神通”，都恨不得把毕生所学的常识理论套用进来。
　　可是，随着这些努力一个接一个归于泡影，某个事实越来越清晰地呈现在眼前：这玩意儿，它就是正儿八经的字帖，没技术含量，没隐藏芯片，破破烂烂的一本字体而已。
　　夏澜眼睛片刻不离字帖，右手在桌上一阵摸索，抓到像笔的触感的东西，顾不上确认，就直接往字帖上写去。
　　“夏澜！你干嘛！”钱立斌失声喊道，本能地伸手想制止。他发觉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怪怪的，像极了一只被紧捏住喉脖的鹅。
　　夏澜没理会他，在字帖上写了两个字：“回了。”
　　笔墨看似真切地渗透在了纸纤维里，这两个字劲道不小，甚至在纸上划出了凹痕。
　　可一转眼，仿佛纸张下有个地洞，字也有了实体，透过纸钻了下去。
　　字不见了。
　　钱立斌微张着嘴，朝夏澜比了个大拇指。
　　很快，刚刚看到过的红色字又冒了出来。这次是长长的一段话。
　　“它，它说了些啥？”
　　沉默不长不短，等字帖终于停止往外冒字后，钱立斌干着嗓子发问。这问题听上去傻气直冒。他还用了个“说”字，不仅傻，还二。
　　夏澜却觉得这个“说”字再贴切不过了，她甚至想用“唠叨”这个词来着。
　　“你看清了吗？”她反问。
　　“速度有点快，而且摄像头角度不正，我就看到一点。”
　　指尖微微发麻，夏澜深吸了一口气，刚刚还沉稳跳动的心脏，像才回过神似的，在肋骨下咚咚狂跳起来。
　　她按捺住莫名的激动，抬手招了招：“这样，你找张纸来，把你看到的写下来，好好回忆，尽量写全点。我也写下来，咱俩对对，先确定咱俩看到的是一样的内容。”
　　钱立斌心里一紧。
　　他可不是什么激动，是单纯的担心。夏澜和字帖处在同个空间里，这字帖不知道是个什么怪物，会不会爆炸，会不会放毒气，谁也不能打包票。他一来鞭长莫及，二来也没法求助外援——这求助理由鬼信啊，瞎编个理由的话，只能诓个业余的来，顶个屁用啊——夏澜那样子大概也不肯撒手了，他除了在自己家里干着急，一时间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他俩都把看到的写在纸上，竖起来凑近显示屏，方便对方辨认。一看之下，双方皆是脸色微变。
　　钱立斌问：“你说，咱俩现在这是在做梦吗？”
　　“你掐自己一下试试。”
　　他还真掐了，可能心底里认为这真是个梦，于是下手不轻，疼得他当即嚎呼出声：“妈呀，老子是清醒的！”
　　夏澜低着头，食指压在唇上，示意他安静。
　　“明确了，咱俩看到的是一致的。”她兴致逐步高涨，放下手摊平纸，逐字逐句理解，“那么接下来……这什么意思？”
　　——有件事我一直想和你好好谈谈。其他任何事，我都可以接受改变，我能适应能克服，都没问题。但是唯独感情，亲情，友情，爱情，丧失或者更改，对我来讲都是难以承受的，你可以换位思考下，一夜之间，你身边爱了十年的人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而对这个人，你脑海里除了突然塞进来的陌生回忆，没有任何爱意，你会作何感受？
　　夏澜看了两遍后再次拎起字帖，唰唰抖了几抖，连只小虫子都没有，可她看上去一点也不失望。
　　“我觉得吧，这没啥意思，就是咱俩见鬼了。”钱立斌后背寒毛直竖，“要，要么就是有外星人，这是外星球的高科技。”
　　夏澜啧了一声：“你是说，谢缘跟外星人通过这个，呃这个伪装成字帖的高科技工具聊天？”
　　“这个可能性相当高！”钱立斌打了个汽水嗝，紧张之余，倒显出点滑稽，“哎，我纯好奇啊，你刚刚怎么想到在上面写字的？”
　　“我也不知道，就是莫名觉得应该那么做。”夏澜咬着笔盖，“所以我不同意你那个外星人高科技说。没那么玄乎，这东西肯定还在地球管辖范围内。”
　　钱立斌往后一仰，怪叫道：“别吧，这还不够玄乎吗？还地球管辖，那，那，那鬼总归地球管了吧？所以你选择见鬼说！”
　　夏澜摇头道：“不是，我两个都不赞同。”她轻轻抽了口凉气，“我肯定在哪里看到过这种现象。”
　　“我肯定你是在电视里看过。”
　　“你怎么这么烦。”
　　“不好意思，戳破你的神秘劲了。”
　　夏澜真想给他一拳。
　　“你刚不是联系谢缘了吗？联系上了吗？你直接问她不就得了，这字帖再邪门也是她的东西，她多少会知道点吧。还有啊，你得劝她，赶紧把这么危险的玩意儿丢掉，对自己，对大家都好……”
　　钱立斌絮絮叨叨，通过扬声器嗡嗡环绕耳旁。
　　另一头，那本字帖好像等不耐烦了，匆忙倒出字来。
　　这场景实在是奇怪至极。极度真实和极度虚幻，同处于现实之中，反而衬得钱立斌的说话声像隔着朦胧的雾，透出强烈的虚假来。
　　——我知道现在跟你说可能有点晚了，这是我的错，我太古板，一直坚持不对你透露与当前事无关的未来，我没有对你说，我，也就是你，在未来和严一楠都到准备结婚的关系了。现在一切都改变了，他和赵欣在一起，我不可能让你去拆散他们，我也已经能应付从此以后身边不再有这个人……这样的生活，可是我低估事态的发展了，我没想到……你会喜欢上另一个人。
　　——我希望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真的，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帮帮我。
　　“钱立斌，你说我是电视剧里看过的，还别说，是有这个可能。”
　　夏澜写字的手速跟不上字帖消字的速度，抄了半段后，剩下半段只能凭记忆组织语言，不过关键的几个词都摘全了，整段话的意思大差不会差。
　　她看着钱立斌：“你看这前后两段的内容，像不像未来的人在对过去的自己交代事？”
　　穿越时空啊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