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10、第二章（5）

　　“张雯？汪老师跟你说啥了？”李越清第一个来跟张雯搭话，后者还站在原地没挪窝，“兔子急了咬人了嘛，你别真给她唬着了吧？”
　　张雯抬起头，李越清惊讶地看到她双眼蓄满了泪水。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嗯？是不是？”她忽然发问，抓起手边某个同学的课本，去抽打他的脑袋，“你们是不是都看不起我，背后议论我！”
　　李越清嘀咕了一句“神经病”，一边躲，一边闪回座位，隔着一条道的于萌萌凑近他，小声问：“苏慎分手啦？”
　　李越清翻白眼：“我怎么知道。他有女朋友吗？”
　　于萌萌鄙视地看着他：“少来，那个什么宁宁不是吗？”
　　李越清摸了摸鼻尖：“你们女生真是神通广大，人家互相多看两眼你们就连娃在哪里上小学都想好了吧？”
　　于萌萌翻白眼：“要你管……”
　　另一头，班长洪安敏终于意识到再不阻止，整班将逃不过被点名批评的命运，到时候势必丢脸丢到周一升旗仪式上去，于是硬着头皮叫道：“张雯，安静点，等下把老师招来了！”
　　张雯红着眼冷笑：“老师？来了就来了呗，多来几个骂骂我，反正我没教养！”
　　洪安敏被她呛得只能苦笑。董苒暗暗耸了耸肩，走上前小声安慰她，余光瞥见毛晓峰递过来一筒卷纸，立刻狠狠送他一个眼刀，自己则在校服口袋里摸索，掏出一包带香味的4层印花纸巾。张雯把纸巾捏进手心，吸了吸鼻子，兀自坐回座位，一言不发地开始摆弄手机。
　　谁都没想到，谢缘着起急来，也是一枚狠角色。这么一来，教室里反而静了下来。相反的，不知有多少个微信群同时炸开了锅。个中翘楚于萌萌此刻真恨不得高喊一句“谢缘牛比”——活像替自己给赵欣补偿了一般。不过她心里又微微觉得，谢缘其实是有点不厚道的，以前好歹混一起的，现在说翻脸就翻脸，张雯骂她的也不全错吧。

　　刚进家门的谢缘连打三个喷嚏，急匆匆甩掉鞋子冲进房间，郑重地把字帖摊开在桌上，做了个许愿的动作，接着落笔写道：“我准备好录影了”。
　　手机屏幕底部跳动着红色的小点，一五一十记录着字帖上的奇迹，后来的字紧赶着先写的字，像驶过一趟趟呼啸而过的列车。四周静得叫人浑身发麻，谢缘仿佛头一次见到这个凭空冒字的景象似的，震惊得不敢乱动。内容倒没有太惊世骇俗，但这个场景却仿佛终于让她清醒，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种种，都是万分真实的。
　　“录影用完就删掉，绝对不能被人发现。我建议还是截图，影像赶紧删。脑子里记住后，再把截图删光。”写完后，字帖严肃地提醒她。
　　谢缘没想到张雯居然会鼓捣出这么多龌龊的整人把戏，当下都有点回不过神：“好的，你放心，我马上删。”写了几个字后，才觉得能喘息了，“我说你干脆把彩票头等奖号码告诉我得了，有钱了我想干嘛干嘛，想帮谁帮谁，正所谓釜底抽薪……”
　　“不行，我不能干涉过去太多。”
　　“改一点也是改，改多了还是改，而且你也说了，蝴蝶效应，改得那小小的一点若干年后也可能造成更大的变动，那咱们就索性胆子大些嘛。”
　　“改动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告诉你也无妨，我有把握让你改动的地方，都是有人付出代价换来的。一旦扭转某件事，代价就会生效，如果蝴蝶效应累积出更大的变化，那么这个代价也会相应变得更大。所以我不能让你知道过多未来的事，在我没计算好代价前，在没人承担代价前。”
　　瞳孔倒影出最后一个字，谢缘嘴唇略微发干：“救赵欣，是未来的谁付出了代价？她妈妈吗？还有你呢？你要付出的代价肯定不止你说的那个什么变成两个独立的人吧？”笔尖顿住，半晌方又落下，“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沟通过去的方法的？”
　　大概又问到禁忌了，“谢缘”这一天再没理她。谢缘有种不好的预感，未来一定发生了什么自己难以承受的，因此自己才选择铤而走险。那她呢，她能胜任摆脱厄运的重担吗，能对得起未来自己付出的代价，对得起现在自己的选择吗？
　　谢缘一晚上没睡好，不是梦到被关在一座狭小的笼子里撞得头破血流，就是梦到自己被火烧成焦炭，死状极惨。
　　幸而翌日是周六，雨从快4点开始下，越下越大。
　　老谢难得没出差，在厨房里忙上忙下，端出一盘盘卖相极好的硬菜，谢缘头重脚轻地洗漱完，一看时间，不出所料快12点了。
　　“缘缘，白天别老睡懒觉，我看网上说睡眠多了影响记忆力。”老谢一边把筷子递给女儿，一边表达对她睡太久的不满。
　　谢缘打哈欠：“我看网上说，老是吃外卖会影响健康。”
　　老谢又递来米饭：“这不是没办法，我不工作你连外卖也没得吃。再等等啊，爸爸升职后就有时间了——尝尝基围虾。”他转念一想，忽然觉得被谢缘绕进去了，“缘缘，你不是自己会烧菜的吗？难道你一直在吃外卖，哦，然后跟我吹牛你自己烧的？”
　　谢缘没啥胃口，扒拉两口饭，瓮声瓮气地说：“还不是怕你担心嘛。”
　　老谢噎住了，吃了几口菜，自以为不露痕迹地转移话题道：“我后来想过了，你这个成绩是差口气，要不给你找个家教？”
　　谢缘皱眉，给自己夹了片水煮鱼：“吃饭的时候不要讲这么倒胃口的话。”
　　老谢不高兴了：“学习怎么会倒胃口，马上高考了，提分是重中之重。我平常没时间管你，这不你们汪老师提到了，我也得上点心。我有个朋友在教育系统，我等会儿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谢缘听他越说越来劲，内心升起一股烦躁，一句立马让她后悔的话就脱口而出了：“烦死了，早知道就跟老妈走了，老妈才没你那么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