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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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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界常年萦绕着鸟语花香,楚韶阳作为琼华派掌门亲传弟子,即将晋入金丹,在琼华派说一不二,已经一百多年没有听到过如此惹人厌烦的杂音了。
瓶瓶罐罐的碰撞声,铁椅脚与瓷砖地的摩擦声,塑料袋的刺啦声,不知收敛的脚步声,大大咧咧的冲水声,还有如在耳边恶语的嬉笑声。
毫无遮掩,犹如针一般扎向她的大脑,让她咻忽睁开了眼,冷不丁开口:“吵什么?”
小小室内,空气污浊,杂音陡然一顿,接着肆无忌惮铺开。
“韶阳你今天没有课啊,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已经醒了呢……”
“是啊是啊,再说你不是买了耳塞嘛,戴上不就听不到了,我们起床难免有声音啊。”
楚韶阳撑起身,一枚黄色耳塞自右耳掉落,另一枚静静躺在枕上,以为熬过凌晨的连麦游戏声,已经完成了使命,殊不知还有早上的吵闹等待着它。
“我戴耳塞是为了让你能大声说话吗?”楚韶阳感受着身体的无力,心中波涛汹涌,面上却冷若冰霜,“安静一点很难吗,刷牙洗脸上厕所关个门很难吗,是想让整个寝室都闻到你恶心排泄物的味道吗?”
空气瞬间凝滞,卫俏美和洪世韵脸色发青,不敢置信这是一向低调忍耐的室友楚韶阳会说出口的话。
楚韶阳沉着脸下了床,虽然只穿着可笑的睡衣,但那沉淀已久的气势厚积薄发,让卫俏美和洪世韵瞬间白了脸,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立马就闭上了嘴,甚至忍不住后退一步,但又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后退。
无力、沉重,这就是现在这幅身体的现状,楚韶阳捏紧了拳头,视线冷冷刮过两人:“还不道歉?”
“对、对不起……”洪世韵被吓的汗毛直立,只觉得似乎有种恐怖的力量在压着她,让她止不住心生畏惧,只想赶紧逃离。
卫俏美作为娇惯长大的千金,勉强抵住了害怕,别过脸不肯说话。
眼见气氛再一次僵硬,袁采萱大大咧咧的上前来想揽楚韶阳肩膀:“小事小事,我们是一个寝室的嘛,和气生财,吃亏是福,你就别太计较了。”
肩膀一歪,楚韶阳皱眉避开她的手,不带情绪地看了她一眼:“这福气我全送给你,怎么,你替她道歉?”
袁采萱被看得一僵,等她移开视线时才感觉有了力气,尴尬地走开,走出门外后冲其他几人抱怨:“这楚韶阳怎么回事,脾气突然那么差,这是吃了炸药吗?”
卫俏美狠狠翻了一个大白眼。
洪世韵附和:“我看她肯定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然后迁怒我们,要不然以前为什么不说,偏偏今天就冲我们发火。”
任小蕊走在她们身后半步,脸朝着墙面冷笑一声。她虽然也不喜欢成绩好还长得好看的楚韶阳,但更不喜欢洪世韵几人这装模作样装腔作势的样子。
明明从前楚韶阳无数次提出过起床的问题,但由于语气太过温和,就被洪世韵完全忽略,权当不存在了。
她听着另外三人的各种诋毁,表情淡漠。
但,这与她又有什么干系呢,不过是一群虚伪的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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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拥挤的宿舍瞬间空荡,楚韶阳一手脱下睡衣,一手拿起挂在椅背上的短袖,快速套上。
她踌躇着转身,推开阳台门,温暖热烈的光随着清新空气扑面而来,楼下有一家连锁小超市,能看到门口有生动的年轻男女孩进去又出来,手上多了包子或玉米或粽子。
这一幕就像是梦,让楚韶阳一时竟不敢妄动,直到上课时间将近,楼下的学生们渐渐离开,她才蓦然清醒,冲向自己座位,生疏地按开放在桌上的手机——天枢新历888年9月13日8:00,离末日还有64个小时。
她,从修仙界穿回来了吗?
楚韶阳惊疑不定,眼中残存警惕,打量周围,不敢相信。
就在前一刻,她还在雷震谷闭关冲击金丹,等待进阶。从前不是没有过此类景象,可要么是梦境,要么是幻境。
这次难不成也是进阶时的考验吗?
不、不是……
楚韶阳脑中突然闪过一副惨绝人寰的画面。
进阶确实有幻境,但她失败了。
幻境中,不是安稳平静的现代,而是恐怖惶惶的末世,她信任的人背叛她,她爱惜的人出卖她。
作为普通人,她已尽了全力,握了三年刀,砍了三年丧尸,受尽屈辱为自己争得一份地位,最终却依旧无能为力。
可笑的是,不是她不够努力,她在团队中的作用也不小,只因为她是个普通人,就可以随意抛弃,最终被异能者们绑起来吸引丧尸,为他们争取了活着的机会,而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身体被丧尸一口口啃食干净。
那个噩梦,她永生永世都不会忘却,一遍又一遍在她脑海反复。
所以她失败了,所以她死了,所以她回来了。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是吗?!
喜悦、惆怅、兴奋,各种情绪接踵而至。
即便修仙界无忧无虑,但她却一直没有归属感。在那里,她没有爹娘,没有亲人,更没有朋友。
只有师尊,只有日复一日的修炼,修到她都快忘记了,她是个人。
虽然这里即将化为地狱,虽然这里带给她痛,但这里更是她出生、成长、感受爱的世界,只有这里,才是她的家。
“韶阳……”一声弱弱的喊叫响起,楚韶阳回过神,顺着声音看向左上方,一张怯怯的脸从遮光帘内探出,“刚才没事吧?”
楚韶阳一愣,声音柔下来:“没事,被我吵醒了吗,对不起。”
陈书,寝室里最没有存在感,却也是最善良的人,将自己的零食分给了寝室的人,但在逃跑途中,却因为卫、洪两人,葬身于丧尸腹中。
陈书连忙摆手:“才不是被你吵醒的呢,是被她们……唉,没事,反正快毕业了……你睡不着了吗,怎么起那么早?”
楚韶阳来不及和她闲聊,时间紧迫,她循着记忆找到抽屉里放着身份证和银行卡的钱包,瞥到墙上贴着的课程表,匆匆道:“我有事要出门一趟,下午的课不去了,你帮我和老师请个假。”
说罢,就像一阵风一样迅速消失,只留陈书呆呆看着安静的寝室,半晌后才喃喃:“韶阳,你还没跟我讲用什么理由请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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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楚韶阳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异,她跟在母亲身边,因为母亲极度厌恶父亲,所以在之后的十几年她都没有见过父亲。
不幸的是母亲在她高考后车祸身亡,留下一套还在还贷的商品房、几万存款与三十万赔偿款。
有个表叔见她孤零零一人,想骗她低价卖房,楚韶阳固然一向不爱与人争锋,却不意味着她傻,即便与寥寥无几的亲戚选择决裂,一人承担每月三千的房贷,也不肯将房子转手。
她本来报了本市的大学,打算未来都留在这座城市,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之后几年因为都因为逃避亲人去世的伤痛很少回家。
她打开久违的滴滴应用,十五分钟后就到了小区楼下,熟悉的景色扑面而来,让她不由恍惚。
“哎呦,是韶阳啊,很久不见了,今天怎么回来了?”门卫李叔在这里工作了十多年了,对楚韶阳可谓熟悉的很,一向关照这个独来独往的的孩子。
楚韶阳回过神来,露出个不自然的笑容:“李叔,我回来拿点东西。”
“哦,”李叔点点头,冲她摆摆手:“赶紧回去吧,我不耽误你时间了。”
楚韶阳往里走了两步,顿了顿转头朝他道:“李叔,我们老师说大米要涨价了,您趁这两天赶紧囤一些吧。”
李叔对大学生说的话深信不疑,连忙记下:“那我下班可要去趟超市多买几袋米了。一定又是那些什么资本家,老是乱抬价格。”
楚韶阳嘴角一翘,竟然被逗笑了。她冲着李叔挥挥手,看着鲜活的人,不由一怔:若是末世永远不来该有多好。
但转身眼中瞬息覆上坚冰:来了也好,若是不来,她又该怎么找到那些人呢。
时隔一百多年,回到充满着美好回忆的家,这种感觉难以描述,楚韶阳只觉得心间一阵阵抽动,又酸又涩。
她怔怔地坐到沙发上,闻着熟悉的味道,脑中记忆疯狂涌现。不知是不是灵魂被洗涤过,此刻的她海马体意外发达,无论哪一刻的记忆都能被清晰抽出,像是电影般在大脑中播放。
如果末世是真的,如果修仙是真的……
她闭上眼,默念聚灵诀,感受着环境与身体的变化。
虽然视野变得一片黑暗,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星星点点的白色灵气在周身浮现,开始只是围着她缓缓移动,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慢慢进入她的身体,在她的经脉中如流水般涌动。
再次睁眼,楚韶阳双手合十,继而变换,结出一个法印:“缚水诀!”
浅蓝色的细水柱自法印中冒出,在空中旋转片刻后失去控制落于瓷砖地上。
楚韶阳脸上惊喜与失望并存。
喜的是这具身体身怀灵根,她竟还能用残存在记忆中的心法修炼,且成功进阶练气一层,失望的是,这具身体仅有五灵根,资质粗钝,恐怕终其一生,都难达筑基期。
但她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上一世她作为无异能的普通人,依旧残喘苟延了三年,这世她继承了来自修仙界的记忆,且能修炼,难不成会活的比上一世还要差?
不可能。
练气期足够她自保了。
从沙发上起身,楚韶阳蓦然发现,天色竟已经暗沉下来,顿时心中一跳,时间竟过得如此之快。
但八九个小时的入定让她浑身乏力一扫而空,她尝试着一跃——轻盈一落,竟有两米多远。
而从前她最好的成绩也就一米六,勉强及格而已。
“咕噜噜……”腹中传来难耐的饥饿声,楚韶阳微睁,这种腹中空空的感觉,她已经有百年没有体会过了,如今再次体会,竟没有一丝难受,而是无比怀念。
时间所剩不多,楚韶阳拿起手机,顿了两秒,找到外卖软件迅速下了个单,然后进了母亲房间。
家里的房产证及存折都锁在保险箱中,她这几年省了又省,但毕竟只是个学生,每月三千的贷款,一千的生活费,再加上一年八千的学费,三十五万存款花去了十八万,仅剩十七万。
对于一个普通大学生来说,十七万绝对是一笔巨款,对于楚韶阳来说,却有点拘谨,末日来临,她还有许多东西要准备。
C城作为三线城市,武装防备不够齐全,之后没听说建立起什么有名的基地,选择一直留在这里不是个好主意,最好还是尽快离开。
只是到底在哪落脚,她还没想好。但无论在哪个地方落脚,她都不可能大剌剌地把食物全存到屋子里,正所谓蛋不能放进一个篮子,万一房子失守,可不一夜回到解放前。
至于车子,末世前期一片混乱,总会有被堵塞的路段,想要一辆车开到天荒地老,根本不可能。
那能把食物放在哪里呢?
楚韶阳一边打开保险箱,一边沉思,抽本子间,一个小小的首饰盒不慎落到地上,一枚朴素的银镯咕噜噜滚到脚边。
这据说是母亲祖辈流传下来的镯子,虽然不贵,但很有纪念意义,陪伴了好几代人。
楚韶阳连忙捡起,小心地吹了吹上面的灰,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光——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修仙界曾流传有一个低阶法术,能将储物空间与介质融合在一起。
那时楚韶阳作为掌门亲传弟子,自有掌门赠下的芥子空间当储物宝器,其间有百亩之大,灵田满布,全然看不上那些雕虫小技。
可是如今,雕虫小技才是立身之道,毕竟再好的芥子空间,现在也不再属于她了。
她努力回想着当时师弟师妹们谈笑间说出的咒语,手指微动。
灵气在她手中缓缓飘移,随着她口中吐出仿佛天外之音的诀声,银镯颤抖着飘向空中,灵气越聚越多,银镯也愈加振动,直到她唇色发白,胸中滞痛,额头冒起细汗,银镯才当啷一声,坠落在地。
“咳咳——”透支的感觉不太好,但攥起银镯,感受着足有二十个立方无时间流逝的空间,楚韶阳眼睛亮的吓人。
二十立方大约有一个集装箱大小,算不上大,但也能放几千公斤的米,至少近期吃喝是不用愁了。
再说她的修为总是会上升的,现在练气一阶是二十立方,练气二阶是四十立方,练气三阶八十立方,这么一想,未来似乎充满着希望。
“叮咚、叮咚叮咚……您好,外卖到了。”门口传来响动,楚韶阳将银镯套到手上才出门拿外卖。
接过随便点的外卖,又累又饿的楚韶阳不顾矜持,如饿狼扑食一般,轻松将外包装袋撕开,拿起筷子就夹着肉往嘴里塞——唔,糖醋排骨未免也太好吃了些!
她点的是小炒,包含糖醋排骨,红烧大肠,回锅肉,醋溜白菜和清炒土豆丝五个菜,一顿吃下来,肚皮都要撑开了,但她舔了舔嘴唇,只觉得回味无穷,这时候才有种活过来的真实感。
这才是活着!
在修仙界虽能上天入地,却连口腹之欲都无法满足,作为掌门弟子,更是要以身作则,整整百多年,她甚至没进过任何世俗之食。
她能忍耐下来已是奇迹。
这么想着,她打开食谱软件,搜索菜名,记下每道菜要用的材料,明日去超市将这些食材补上。她现在唯一热衷的,除了自保能力,也就美食而已。
但想起自己的厨艺,她又赶紧将整个小炒店里所有的菜都点了个空,打算存入空间慢慢吃。只是空间有限,她也只能点这么多,其余空间都要用来放生活必需用品,比如大米面粉,比如方便面压缩饼干,在末世,还是填饱肚子为上。
除了食物,水也是重中之重。末日来临,不仅有丧尸虎视眈眈,水流更是惨遭污染,随着时间流逝,大部分都不能直接入口,后期末世主要水源都来自水系异能者,而普通人甚至喝不上正常的水,被污染水折磨的形销骨立,痛苦死去。
末日在九月来临,再过三月便是寒冬,楚韶阳又把被褥厚衣列上清单。
食品、水、衣物、种子、背包、纸笔、地图、手电筒、手表、指南针、打火机、雨披、帐篷、急救包、药品、收音机、望远镜、捕鱼网、折叠炉具、便携式炉气罐、多功能工兵铲、斧头、刀具、汽油、发电机……能在门店买的明日去门店买,不能的找到距离最近的网络店铺,加钱让店家寄加急。
看着账户里目前有的几万块钱迅速消失,楚韶阳长叹一口气——要买的远比她想象的要多,钱和空间都是问题。
一直忙碌到深夜,她来不及睡觉,开始打坐修炼,但五灵根实在是太过垃圾,一整夜的收获几近于无,只是让她抵过了睡眠、身体素质稍稍加强了一些。
楚韶阳从修炼中稍稍醒神,思索着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怎么感觉空气中的灵气比起昨日有些稀薄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