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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下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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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隐隐有些骚动,叶锦的副将程啸天策马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禀道:“三公子,大公子跟四公子的军队已经在附近了,我们先前设的伏兵恐怕拖不了多长时间。”
叶锦偏了头去听,长长的眼睫如蝶翅般轻轻扇动,再转过脸来,一双黑眸如泉底的黑曜石般清亮,他有些不屑的放下手腕,轻笑道:“骗你又怎样,事到如今,你还看不清自己的形势已是山穷水尽了么?就算我肯放了你们走,就凭你们几人,有自信可以从我大哥他们手中活命吗?即便这次能活,又能再活几次?不妨告诉你们,半月前你们派往边关的信使早在出宫门时就已经被射杀了,之所以留你们活到现在,不过是为了一场竞赛,那最终的奖励就是两位的项上人头。”
在听到信使被射杀的消息时,柳芸熙神色颓然,想想也是啊,就算是八百里的加急信件,从皇宫到边关也不过十多天而已,如果驻边的宁将军他们收到消息必定马不停蹄赶回,到现在也该赶上了,可是一直以来边关方向却一丝动静也无,他们没日没夜的朝着边关而去,早该在半路上遇见的。原来,叶家叛乱的消息根本就没有送出去,想到这里,她已经生了决意。抬头目视叶锦,神色意外的宁静:“罢了,你要我的项上人头,我便给你,可是我终究还是没有办法相信你,除非……除非你让我在你身上再下一种毒!”
叶锦抬起头来,眼睛深处有冷光闪动,然而终究他还是露出了笑容,落拓又不羁:“好。”
柳芸熙将手伸进衣领,从里面拉出一只小小的玻璃瓶,她有些不舍的用手指摩挲了一下,然后猛地用力将吊绳拉断,将那瓶子扔到了叶锦手中。
叶锦接过,看也不看的将瓶中的液体尽数灌进口中。柳芸熙待他咽下后,细细察看了一番,又抓了他的手腕,看着那一片白皙中微露的一点红,放心的笑了:“这是我们雾柳的禁药,用来处置本门叛徒,从未流到世上,而且也没有解药可解,只要你信守诺言,善待瑟儿,他自然知道如何让你好受一些,如果将来你背叛了今日的誓言,胆敢对瑟儿不利,必将七窍流血而死。”
叶锦点了点头,脸上竟无一丝的惧意,反倒像是解脱一般轻松,道:“侄儿只想知道,这样,可以活多久?”
柳芸熙皱了眉,看着他自小便没有多少血色的脸庞,忍不住放缓了语气道:“只要瑟儿愿意帮你,可保你5年内无恙。”
叶锦静静的看着她,脸上微露苦涩:“若是他……”
柳芸熙知道他没问出口的话,他们的人头虽然可以助他得到天下,可是到时林瑟只怕会对他恨之入骨,怎么可能出手帮他,何况以他的体质,说是5年,其实……她叹了口气,想了想又忍不住冷笑起来,自己的性命都要送在这人手里了,竟然还会担心他的将来,若不是他们叶家,她的夫君还做着当今的天子,一家人共享天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她抬起头,眼中盛满恨意,道:“叶锦,你不要忘了今日的誓言,否则我柳芸熙即使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们两人都离开了自己的队伍,站得极近,说话的声音也不算大声,一来一往,很多事情除了当事人,外人不知道来龙去脉,众人还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听见柳芸熙凄厉的声音,随后便见到她将叶锦腰间佩着的剑抽了出来,用尽了力气般的一挥,硬生生的将自己的脑袋割了下来。
叶锦直愣愣的站着,没有闪避,又或者是避之不及,总之柳芸熙自刎的血尽数溅到了他的身上,将一件雪白的锦袍染成了红色。
林灏惊见爱妻自行了断,胸中极痛,抢上来时只来得及抱住她摔落的身躯,一直护卫着他们逃出皇宫的侍卫们见了,都惊痛的跪在地上。
叶锦漠然的看着,幽黑的眼眸深不可测,一丝光亮也无,他冷冷的看着萎顿在地上哭泣的林灏,道:“皇后娘娘已经上路了,皇叔是自己动手,还是想让侄儿送您一程。”
林灏抬起头来,整张脸因为痛楚而扭曲,“你如何骗得芸熙丧命,把她还我!”
他话音刚落,跪在他身边的几个侍卫立刻腾身而起,手中的兵器冲着他刺了过来。叶锦纹丝不动,却在那些人的兵器快要沾上衣角时,从他的身后射出许多的利箭,那些箭的力道又快又猛,几乎将扑过来的那些人射得飞撞回身后的小屋中。
叶锦一脚将地上的长剑踢起,用手接住后,轻轻的挥了一个弧度,林灏的人头带着满面的不甘和怨恨滚落到了他的脚下。
他身后的几个副将跑了过来,想要帮他处理地上的两颗人头,却见他将剑轻轻一划,阻住了去路,“不要碰他们!”那幽冷的声音仿佛淬了冰一般,令人生生的胆胆战心寒。
叶锦将手中的剑甩出,那剑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后“铮”的一声插在地上,他抬手将身上染血的衣袍脱了下来,小心的将地上的两颗人头裹住,抱在怀中,众人知道他与林氏小皇子间的情谊,看他微微伛弯曲的背,想着他是不是在难过,却听他用着冷漠的声音道:“马上回京!”
叶锦他们的人马刚刚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叶臻便带人赶到了现场,看着满地的鲜血淋漓,一双眼变得血红,“来迟一步,不过老三,你逃不了的,老四他们绝不会放你进京!”
叶锦带着自己人马风餐露宿,一步马不停蹄的往京城方向赶去,一路上也是险象环生,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他不得已将本来就人数不多的人马分成几拨,让人扮了自己的模样,行那声东击西之计,才勉强拖延,来到了京郊。
一行人马接连几天都是没日没夜的赶路,此时早已筋疲力尽,如若不是看着前方那人挺拔的身姿一直屹立在马上,只怕未必能坚持那么久,可是眼见京城已在眼前,个个都脸路疲态,萎顿在马上,只觉得全身上下,连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叶锦胸口翻涌这血气,如若不是一直紧抿的双唇,只怕喉咙里憋着的鲜血早就冲口而出。身体已经快要接近极限,幸好京城就在眼前,他微松了一口气,回眸看了一眼马背上的众人,依旧用着冷淡的语气,道:“原地休整一下,再上路吧!”
众人一听,纷纷落马,立时便摊开了四肢躺到草地上。程啸天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驱马赶到叶锦的身侧,低声道:“三公子,这个时候休整恐怕不妥,大公子他们连日来一直紧追不舍,不如我们尽早进城,以免夜长梦多。”
叶锦遥望着远处巍峨耸立的皇都,面上一丝表情也无:“他们虽然都是冲着林氏夫妇的人头而来,可是彼此间并不信任,就算被他们追上,未必就是我们吃亏。”
程啸天听了,觉得有些道理,可是心中的疑虑未消,即便叶家几个儿子心中各怀鬼胎,可是眼下人头在自己的主子手中,若是换了自己,未必就不愿意暂时放下个人利益,联手对付眼前这人。
叶锦见他低头不说话,笑了笑,似乎能猜透他心中的想法般,缓缓道:“即便进了京都,你以为便可以万事大吉了么,身后的虎狼虽然可怕,却不及那里……”他抬手遥指着京城,道:“那里面充斥着陷阱与阴谋,如今只怕早有人等在那里要我们自投罗网,所以我们现在一定要休整准备,否则,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去迎敌,只怕会全军覆没……”
程啸天看着群山环绕下那巍峨耸立的京都,心中充满了不安,主子的话当然没错,自己的确想得太浅显了。不过……他皱眉,回头看了一眼东倒西歪的众人,三公子的人马在其他几位公子中本就不占优势,现在跟随在侧的又只是其中之一,如果后面真的要短兵相接,他们能够坚持的住么?
叶锦立在马山,闭了双眸,竭力将涌上胸口的血气平复下去,“现在多想无益,还是抓紧时间多做休息,到时成王败寇,全凭天意罢了。”说到这里,叶锦的脑海中浮现了林瑟那精致的脸庞,唇边忍不住微露笑意,“瑟儿,我已经竭尽全力,做了我所能做的一切,之后的情况非我一人之力所能控制,如若我败了,你不要怪我……”
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战马的嘶鸣以及兵器的金戈之声,程啸天面色凝重的立于叶锦身侧,心中涌起悲壮的情绪,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今日难道真的要葬身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