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章五 簪缨世家（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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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宁十八年初夏，盛宁帝的长生牌位遍及乾汴武林世家的香案时，曲阜却默默地承受了来自整个武林的注目——时隔十九年，无双公子重现江湖，并且……携妻一枚。
无论是严重威胁各大江湖掌门颜面的无名面具准武林盟主的消失，还是有希望击败无名面具准盟主分领黑白两道的桃月双剑退隐，抑或是久居邻国墨昕最大的暗杀组织蓉莲阁几乎全军覆没在乾汴，都及不上传说中无双公子……的老婆来得神秘。
托江湖八卦高于朝廷轶事的惯例，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太子太傅就这样被人漠视在深宫里。
与此同时，叶家三小姐叶韵的闺名也因与帝都蕴秀会久不来往而渐渐被婚龄俊彦抛之脑后。
当然，更不会有人记得初春时吹梨河上曾经发生过叶家千金不慎落水的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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茯苓殿葵玉阁的卧榻上，叶韵翘着腿很不淑女地歪在小茶案边消灭果脯，元缘则一脸人妻的温顺跪在榻上帮她家小姐捶着被太史令扎过针的肩。
要是能再对着电视厮杀一盘三国无双人生就完美了呀呀呀。叶韵带着小小的遗憾地啜了口御用香茶。
“小姐，草侍卫正在接近茯苓殿。”元缘没有预兆地小声汇报。
叶韵暗暗咽回了差点喷出去的茶。草、草侍卫==b
“那个太子呢？难道下朝了？”
元缘沉默地入定了一会，飞快汇报动态：“太子已经进入茯苓殿了，小…”她默默地看着她家小姐一跃而起，把几案上的一小碟剩余果脯倒进嘴脸，从塌上近手处摸出一刀文稿准确无比地甩在窗边的书桌上。
三秒钟后，叶韵正坐在案前。一手毛笔一手托腮，微微凝眉垂目，仿佛带着与生俱来的忧国忧民陷入沉思。
小姐你真强。元缘在心底打出了无意义的满分。
片刻过后一道明黄飘进葵玉阁，无声无息地立在背对着门的叶韵身后。
“今日为何没有上朝？”周珞熙声音依旧清冷。
叶韵很给面子地作出一副被惊吓到的傻样。
元缘立刻伏地解释：“太子息怒，我家小姐昨日迷路于茯苓殿，奴婢不敢惊动宫人，今日卯时方寻着小姐。小姐自知误了早朝不妥，自洗漱后未用早点一直伏案作文，还望太子原谅。”
“本王没有发怒。”面对一副垂头丧气样的叶韵，周珞熙却找不到以往幸灾乐祸的感觉。
为什么要垂头丧气我有这么恐怖么？
“你怎么呆成这样？”周珞熙身子稍稍前倾，好看的眉间挤出个褶子。难道是生病了？黑眼圈倒是明显得像被人打过一样。
当然他没有读过后宫，永远不知道有时候女人示弱不止为了让人心疼，还能把对手做掉。
“我……没什么，今天下午我能回家么？”叶韵眼观鼻鼻观心，恰到好处地释放出一点点小媳妇的苦闷。
“你家小姐今天吃了厨余了么？草莓，把丰御医叫来给她瞧瞧。”周珞熙隐约觉得不妥，把询问的目光转向了一直属于正常人的元缘。
元缘倒是立场坚定地以主为纲：“回殿下，小姐昨夜听闻老爷因病辞官，早上就一直拉着奴婢问详细，奴婢不知，小姐急得连早饭也吃不下。急急写了今日的课业。还望殿下准许小姐回叶府。”
叶丞相哪里会有什么毛病！居然找了这么烂的理由来翘班！周珞熙的吐槽还未出口，袖子却被人拉动了，一回头，草莓感动的泪目映入眼帘。
“阿熙，小韵太可怜了。你要是不放心，我陪她回去，保证不出岔子。”草莓怜悯地看着垂头不语的叶韵。
周珞熙对着自己人同情心泛滥过头的行为翻了个大白眼。“看在你那么有孝心的份上，本王可以允许你请半天的假，但为了确保你在宫门落锁前回来，元缘本王是要留下的。”没了元缘，他不相信叶韵这个路痴能够摸出皇宫。
“草莓，你能……”叶韵的恳请被周珞熙一巴掌挡了回去，“草莓等会要去琼婉殿奉香。趁本王没改主意前快些走。”
算你狠！叶韵表面敢怒不敢言。
“小韵，回去看爹爹么？”叶双羽凉凉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
老哥不愧是老哥，挑了个最能让美人受挫的时间来接~叶韵满意地露出奸笑。
“哥你来啦。”叶韵欢扑。演戏演得她快吐了，要是叶双羽再不出现她还得扮小媳妇直至周珞熙开恩派人领她出宫。
居然连掩饰都懒得装了！周珞熙对叶韵态度转变之快感到气结。亏他还真的以为这死丫头身体不适。
“叶侍郎，本王不记得你可以擅入内庭。”
“阿熙，是家父让他和我一起来取…咳，叶音大人今日的文稿。”苏陌言摸摸鼻子，有些尴尬地从叶双羽的背后冒了出来。
帮手二号到位，叶韵的气焰又涨了一多多。“殿下放心，我今天早上可不止写了一篇策论。”老娘在山上呆着的时候可是积了一大堆稿没投呢。
从桌上的一小叠稿中抽出为周珞熙特制的六张。“殿下随为师学习多日，想必日益精进。为师告假期间，还请殿下完成这份试题。为师也好根据殿下的成绩来确定日后的学习进度。”
本来你早早地让元缘带我回家，自然不会给你难堪，现在，哼哼，用奥数灭掉你。
周珞熙倒是很恭敬地双手接过试题。看了一小会后乖乖地坐在书桌上开始研究起来。
一屋人见周珞熙难得地顺从都有不免有些惊异。
叶韵暗暗切了一下。早知道用试题能安抚这美人小鬼头就不用伴可怜了。
步出宫门，叶韵瞧瞧四下无人，猛地扑向便宜大哥。
闲逛在叶双羽后面苏陌言黑线了，原以为叶韵授了官衔在宫里一板一眼地成熟了许多，想不到都是看在周边有人的份上才收敛的。
叶韵当然不会无事献殷勤。自从元缘早上帮她解了周珞桓下的毒手后她了解到了一桩比较严肃的问题。
她前几个月靠默写赚的小铜叶和68号银票没有随元缘进宫。
为了感受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快感，特地差叶府浇花的慕大叔到银庄用1号银票换了一麻袋的小铜叶哟，几日不见分外想念。
“哥哥，”叶韵不太习惯用正式称呼而涨红了脸。“我答应周珞桓帮他买苹果棒的。”
叶双羽很识相地从随身钱袋里掏出一张银票，一小把金叶子和几片铜叶。
“爹让我转告你，莫在宫里招惹周珞桓。”
“转告？难道爹爹今日不再家里？”叶韵手一抖，差点让金叶子掉到地上。
“你真的要见爹？”叶双羽无语了，他以为自己小妹只是闷怀了想出宫找乐子。“爹和娘昨日趁着早朝就走了。”
“走了？去哪里？”叶韵哭丧着脸。本来想找狐狸老爹备份皇宫资料的，现在可好，老爹学谁不好，居然学那个神仙皇帝一样带着娘亲翘家。这下连备用的咨询人士都被拐跑了。
“估计是曲阜吧。”叶双羽见小妹妹开始团转，有些慌了。“小韵有什么困难大哥可以帮忙啊。”
“曲阜、曲阜？”叶韵停止团转，半张了嘴巴。那不是流寇暴动的地方么？
“说来皇帝好像也在曲阜？”难道爹爹的绯闻情人不是苏老爷子是神仙皇帝！叶韵鸡冻无比地开始冒腐气。
叶双羽和苏陌言很正直地一同点了头。
这一点不要紧，要命的是还未从腐烂泥沼中自拔的叶韵注意到了眼前这对新CP。
真是，朝中处处是JQ呐。
“苏公子，虽然这样问很唐突，但是为什么你跟在哥哥后面？”叶韵决定揭开刑部的公私面纱。
苏陌言见识过叶韵眼中的邪念，反映很快地与叶双羽拉大距离。
于是叶家兄妹状似亲亲热热地走在了乾汴小食一条街上。远距离跟着满脸憔悴的苏家大少爷。
既然今天是找不到自家老爹了，手上又有送上门的闲钱。身为女人的某主角自然要为自己的肚子谋福利。
怀抱传说中周珞桓特地点名指出的苹果棒五袋，元缘喜欢的腌渍小糖梅一大包，享誉帝都的桶装怀玉堂秘制西瓜子与葵花籽，叶双羽很男人地承受着小食街上大妈大婶小妹小姨的同情目光。
“这不是那个…”叶韵眼睛放亮。捏着冰糖草莓的手指着小食街尽头的一道木栅门。
“小韵还没有想起相逢斋？”苏陌言看看门又看看叶韵若有所思。
“牌子牌子……嗯，还好带着。”叶韵吐了口气，拍着腰牌。
“苏大公子，为了我们以后的出版项目合作愉快，今个不如请我们哥俩在里面撮一顿？”叶韵闪闪白牙。
“小韵，哥哥带够了金叶。”叶双羽非常不想和上司分享小妹的午餐。
“叶大人不用客气，应该的应该的。”苏陌言第一次见到明目张胆问自己索贿的，面露苦笑，暗暗祈祷不要撞上御史台的叔叔们。
走至木栅门口，里面早有小厮迎出帮叶双羽接过了大包小包的零食。
叶韵跟着领路的小厮走在朝露未晞的玉石路上，张望着四周满目精致的园景，心道这饭馆果然有情趣，与富阳楼不相上下。
“你们老板换人了？”苏陌言和颜悦色地询问带路的小厮。
“回苏大人，老板没变，只是半个月前重新购置了周边的院子做了修缮。手续皆通过了户部姬大人的批核。”小厮战战兢兢地答话。
“你家老板倒是个懂意境的。”明显对相逢斋不熟的叶双羽开口称赞。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绿意中挪出一道鹅黄的倩影。
同是穿越沦落人？叶韵眼眶一热，马上想扑上前回归组织。
“苏大人名下的稽邝书坊才人辈出，让我家主人心生仰慕。特意寻了谢老来为这首《浣溪沙》布置这园景，可花了奴家不少金叶。”相逢斋掌柜满脸幽怨地凝视着苏陌言。
苏陌言好脾气地笑笑，“所以我才特地揪了那才人小子来给小杏赔罪啊。”
叶韵闻言一惊，收住朝小女生泪奔的脚，转而一脚踩上苏陌言的官靴。臭小子出卖我？踩扁你！
原本目光在叶双羽与叶韵间徘徊的掌柜笑吟吟地找出目标，一挥手中的雾纱团扇，凑近叶韵。“小公子好才情，不知尊姓大名？”
叶韵闻着幽幽飘来的清香，挤出一个难看地笑容：“姑娘谬赞了，小生姓叶名音。”
“叶家的？”掌柜小女生脸色一敛，立刻跳了起来：“苏大人，就算你拿着傅家老爷的荐牌，相逢斋也绝不会让叶散居得了一道菜式。”
苏陌言一脸无辜。“傅安给了叶家两块荐牌，你要抗议也不该寻我呀。”
叶双羽也没有料到老爹折腾的叶散居居然已经和相逢斋到了誓不两立的地步，不自觉地退了几步。
小女生叉着腰呼哧呼哧喘了两口浊气。不情不愿地重新用团扇掩了嘴。“既然是东家内部的决定，我这个台面上的管家也不好说什么。”她绕着叶韵转了一圈。“叶小公子怕是分家出身吧，也罢，总比那劳什子的叶家少爷要有才情。要不要让姐姐帮你搭座靠山？离了那死抠门的叶家。”
被称作“劳什子”的叶双羽当即被相逢斋掌柜愤慨的语气吓到了。开始认真反省叶家到底哪里死抠门了。
叶韵笑着不置可否。
在相逢斋凉风习习的亭台上落座，俯视满园的绿意盎然。苏陌言手里执着小酒盅朝叶家兄妹祝酒。
叶韵自从知道了这身体的酒量与原来的持平后就不敢乱沾酒，让打扮得很牛郎的店小二沏了壶恶意满分的菊花茶来代酒言欢。
“不愧是相逢斋。”叶双羽貌似对做下酒菜的小冷盘很感兴趣。
“这份小脆瓜酱香超足，苏大少爷我可以打包带回去咩？”叶韵也很认同地猛点脑袋。
苏陌言眸子里转过一丝流光。“是啊，不愧为相逢斋，可惜阁下如此相逢，却是失了礼数。”
话音落时，苏陌言手中的酒杯如离弦之箭般消失在小角亭边的石榴树中。紧接着叶双羽又很有默契地补上了一根筷子。
乾汴祝酒风俗？叶韵莫名其妙地朝石榴树望去。
呃，百里穿杨好说，这个随随便便把小饭店的树戳个洞不太好吧。
“江湖盛赞的桃月双剑，果然名不虚传。可惜掷个空酒杯，倒让晚辈有些羡慕起壶中琼液了。”
树后转出一个风尘仆仆的书生。
“小梅花果然出道了？”叶双羽皱皱眉。
书生笑意不减：“是啊是啊，家师好不容易允了在下袭了师名，两位公子却退隐江湖，真是分外可惜了。”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章五 簪缨世家（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