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伪）结局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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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城，你带人去雪原教堂周围搜一下。斩草除根，那女人很可能有孕在身。”
“是。”中年男子面相温厚，细长的双眼笑容可掬，他断定那个女人不会再出现，他也断定阿亚纳米绝无子嗣。只是这个令人心安的推测并不“可靠”，作为下属，自不便多言。让日理万机的他们多担心一些吧，反正恐惧也是良药。
自从那个叫亚丝的女子住进阿亚纳米的故宅后，参谋长就隔三岔五回去小住两天，不再像以前那样成天呆在办公楼或者里多扎维尔。可他最后一次回去仅过了一个上午就回了黑鹰，手里拿着三支纯白的卡萨布兰卡。现在回想，他当日的返航决定极为仓促，抛下等待支援的前线，他一意孤行地命令返航。葛城记得那天下午，回来后的阿亚纳米和大家一起享用了自己烘烤的糕点，他看着黑鹰部众，貌似不经意地说了句让当时众人尤为不解的话语：“做该做的，然后就结束了。”想来，那时他就预料帝国气数将尽，垂死挣扎的我们不过是在徒劳。
城溃战败的巴尔斯堡帝国通过教会向拉古斯王国求和，满足了种种苛刻条件后，帝国总算在表面上独立成国，虽然实质是俯首称臣。在众多条件之一，就是拉古斯新王要求巴尔斯堡帝国交出前帝国军参谋长阿亚纳米。
阿亚纳米自愿被捕、束手就擒后，他的办公室、住所无一不被彻底搜查，他的故宅自不例外。可当人们冲进这空旷的大宅，却发现里面起码已空关数月，差不多就是阿亚纳米最后一次回来的时间。温室里满是枯死的卡萨布兰卡，无人照料的花朵萎黄干枯。客厅的沙发随意搭着件白色亚麻晨衣，窗户虚掩，茶几上腐臭的苹果还看得出几枚牙印，好似衣服的主人随时都会回来。
娇艳的女子自宽大双人床上一蹦而起，皱起的男式衬衫遮不住底下的蕾丝，赤脚走到爱人身后坏坏咬住他的耳廓。放下钢笔，握住背后绕上脖颈的双手，轻啄搁在肩窝里的粉颊，“不再睡会儿吗？”从尖尖的虎牙间巧妙脱出自己的耳朵，反手将淘气的爱人压入怀中，“等一会儿，批完这些就好了。”
不意外，鼻尖被轻轻啃咬一下，“嗯~~，其实我在想——，以后宝宝会不会也喜欢批公文~~！”
“宝宝？再说一次~~”
“阿亚纳米，快起来！国王来了！”
阴暗潮湿的地牢内，漏水的“滴答”声此起彼伏，躺在地上的囚犯眯眼倾听水滴的回声。狱卒远隔三重特制牢门朝着四肢被铐的囚徒尖声大喊，举起皮鞭对地猛抽。挪挪身子，散乱的银发中露出凌厉的紫眸，“啵—”，抽到地上的鞭子疲软无力。
“阿亚纳米，好久不见。我不会让你死，你给我的，我要统统如数奉还！我要你……”
“好久不见，泰德·克莱因。做该做的，你只是赢了而已，不过如此。”
阿亚纳米半靠着寒气逼人的石壁，斜眼注视棕发碧瞳的王，“长得很像。”
拉古斯的复国英雄在他眼前依旧无法自如，“你闭嘴！你杀了父王，杀了神父，还杀了米卡杰！你……”
“哼。”重又躺下，合上双眼，阿亚纳米懒得去听小鬼得志的咆哮——赢的人做到这样，还真是难看！
“记住，我不会让你死，你要活着在这儿待到死！”
“随便。我不死，她就永远活着。”
“她？”红暗的火把照出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刻字——“亚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的名字，每一个都“入石三分”。
“王，他是不是疯了？”
看着地上毫无痛苦之色的犯人，泰德近乎歇斯底里地吼叫回荡在阴湿的地牢：“不准他死！没我的命令，他必须活着！”
暗红的火光一跃一跃，手掌滑过墙上凹凸的名字，她安坐于壁炉前的椅中，象牙色的长发挽在脑后。晚归的自己脱下靴子，屏退仆从，悄悄拔下她的发簪，将脸埋进泻下的发丝，鼻中满溢她的馨香。“哎呀，不要这样，宝宝看着呐~~”抱起裙脚边的小东西，看不清宝宝的脸，回头看向她，依然笑得调皮——“阿亚，你说宝宝万一像你，岂不是很无聊~~”
“罪人费亚罗连，现要把你投入地狱的永业之火，在痛苦中忏悔自己的罪行！”
熊熊的地狱之火惩罚着每一个有罪的灵魂，由七鬼神掌管的地狱是神旨的延伸。
“一千年了，费亚罗连在地狱如何？”
“遵照您的旨意，被业火惩罚了一千年。”
“我问的是费亚罗连如何！”
手执费亚罗连之刃的泽海尔无法措词，“我想，我认为。。。”
“但说无妨。”
“大概。。。幸福。。。”
地狱之火烈焰噬体，费亚罗连漠然地站在那里，干热的骨头滋滋作响似要炸开。想起来了，他应该要在薄雾未散的清晨和她拥抱，然后她会哭泣，为什么会哭？为什么？为什么总会有个不认识的女人跳入脑中，眼神空洞地望着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个看不清脸的男人在薄雾未散的清晨抱住那个女人，为什么？重复了千百次的幻想都在此卡住，“没关系，亚丝，我们还可以重来。”
“噗咚”一声，无力倒下，身上的白色教袍被狂风卷走，底下是和环境格格不入的深蓝色短外套、大红长袜和一双白色的长筒靴。
“Scisne Latine？（你懂拉丁语吗？）”身材高挑的女子吃力从地上爬起，故意忽视自己伸出的援手。
幻想，给人无数次的机会；现实，却是不可更改的唯一。
“费亚罗连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开始还间歇清醒，现在已经完全断绝了外界的联系。”
“既然这样，惩罚就失去了意义，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吧！”
“是。”
费亚罗连的灵魂之光在天界之长的指间骤然熄灭，刚开始的相遇没有了后续。逝者永远活在生者的记忆之中，阿亚纳米——费亚罗连的消失带同着亚丝——Sariel的存在。
那幢故宅锁着阿亚纳米记忆中的幸福和惯常的离别，他为亚丝打开了生锈的铁锁，却在地下布满了暗徒。她告诉过他，米卡埃尔之瞳迟早会控制她；而他没告诉她，米卡埃尔之瞳的力量会刺激地下的暗徒；但她也没告诉他，两者力量抵消之时，本就不该存在的她就会消失。
感应到自己布下暗徒的激烈反应，阿亚纳米旋即返航，回到宅中，诺大的宅邸空无一人。客厅的窗户大开，茶几上的苹果啃到一半，地上飘落着一件白色晨衣，衣服旁躺着三支卡萨布兰卡，壁炉上的花瓶没有倒下，说明这是她在意识的最后，留下的纪念——负担不起的爱，悲剧之花。
米卡埃尔之瞳的发动意味着拉古斯王国的复兴，自己也在和它的交手中败下阵来，只能控制暗徒和半魂的阿亚纳米一时之下根本不可能变成费亚罗连来力挽狂澜，“做该做的，然后就结束了。”
幸福？
一开始就明白自己踏进的不是天堂，但是“幸福”却是那么诱人。
天堂的阴影也是快乐，惶恐中，等待光明将它驱散——驱散名为“幸福”的浓雾。
吻上雪白的萨布兰卡，烟花下的初尝、海风中的缱绻，还来不及真正拥抱。
枯坐桌前的阿亚纳米，第一次厌倦批不完的公文，他在思念，思念一个自己早知会忘不了的女人，思念一个自己算计了很久的女人——他在幻想，重来的话，或许他会拥有一直渴望的幸福——和只接过两次吻的女人——“亚丝”。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伪）结局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