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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军事学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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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识再次被允许外出已经是十天之后。
离开军事指挥所前往学校时,他再一次看到了谈雪。
他犹如一个失去灵魂的躯壳,眼中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谁说话他都不愿听,不搭理。
直到路识上车的最后一刻他才抬起眼眸,最后说了一句。
“X计划是我的。路识……去寻找你的未来。”
路识的眼一下就湿润了,他坐在车上从后车窗一直望着谈雪,到他成为最小的一点。
路识的眼泪落在手背上,他回过身,看着副驾驶的段枫,一时竟然不知道能恨谁。
终于到了梦寐以求的学院,路识却没什么心情去参观,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窗外飘落的晚枫,想到段枫的自我介绍。
“我叫段枫,枫叶的枫。”
就不禁看了那枫树好几节课。
等他终于想要拿出书的时候,伸手被桌洞中的某样东西一刺。
路识反射性地拿出手,向指尖看去,那里已经析出了一颗血珠。
路识抬眼往教室门口看了看,那外面站着席越,要是这一幕被他看到,他一定一秒就冲上来,然后立即排除所有危险物。
路识拿出纸将指尖裹住,低头往桌洞里看去。
那是一枝花和一张明信片,花像是玫瑰,带着刺。
路识将两样东西拿出来,花他认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品种,总之很像玫瑰就是了,是淡紫的颜色,明星片的正面是一张蔚蓝天空的照片,背面没写邮编没有内容,只有一句类似落款的话——
尤利塞斯·克拉克。
赠美人。
没有联系方式,没有甜蜜的话语,这和父母口中所述的任何一个追求者都不同,但路识却知道,他跟他们都是一样的目的,都因为3S的精神力而看重自己,从而来接近自己。
路识收起明信片,下课时找了个瓶子将花插了起来放在窗台上。
在路过席越时,他跟了上来,一直跟到教室,看着路识将花插起来,放在阳光下舒展着。
“很好看的蔷薇,你哪里来的?”席越倒是很懂花,一眼就看出来那是蔷薇。
“同学给的。”路识撒了个小谎,他不打算说出明信片的事,也不打算牵扯出尤利塞斯·克拉克。
但显然,这不成功。
“紫色蔷薇很罕见,据我所知,克拉克家族偏爱紫色蔷薇,就像他们的家徽就是一朵紫蔷薇。”席越锐利的目光落在路识身上,拿起终端,“我会将这件事报告给上将。”
“没有必要,席越。”路识坐在座位上盯着那朵蔷薇花,“你的上将日理万机,不必要用这种小事打扰他……”
“什么小事?”
路识的话还没说完,段枫的声音就从背后响起,他的到来让教室里发生一阵小小的惊呼。
所有同学都屏息看着三人。
还好这是午休时刻,教室里人不多,不然还真不好收场。
路识回头看了段枫一眼,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尤利塞斯送了我一朵花,我很喜欢,我在犹豫要不要联系他。”
段枫的美丽的蓝眼睛在阳光下眯起,那好似、好似阳光下的海水,通透、光耀,摄人心魂。
路识又撒谎了,但是他觉得很愉悦,也觉得无伤大雅。
只要——段枫不将明信片找出来的话。
段枫看着内容简单的明信片,嘴角微微扬起:“我还不知道你要怎么联系他?”
“一定是我忘了……”路识勉强道,“或者他忘了。”
段枫好笑地看着路识,几瞬后忽然严肃下脸。
他将明信片在鼻尖扇了两下:“我闻到了血和汗的味道,克拉克还没下战场就草草写了这封信,我看看……笔触虚浮潦草,还不如他为一本书亲笔签名……这是一次没什么诚意的致意,他并没有对你多么感兴趣,路识,你要看清楚。”
“谢谢上将提醒,”路识上前礼貌地拿回段枫手里的明信片,当着他的面将它珍重地收起来,一边道,“但是,我的心是诚挚的,我觉得不论对方如何,我会礼貌地对待和评价对方的示好。”
段枫没有说话,因为他用行动表示了。
段枫两步就走到路识面前,长手一身,轻松地就从路识手里夺走了明信片,然后,将他举的高高的。
路识只有跳起来才能夺回,但是那太难堪了,路识为了它已经撞进了我段枫的怀里,已经是非常窘迫,他仰着头,几乎能感受到段枫的呼吸,灼热的一下下落在他的呼吸之间。
他们交换着空气。
路识一瞬后退,恼怒道:“还给我。”
段枫闲闲道:“没收。”
“凭什么?”
段枫很不讲理:“我高兴。”
他踱步走到窗边,从水中拿起那朵蔷薇:“这个也一样。”
做完这些,段枫就走了,走的是头也不回。
路识只能气鼓鼓地看着席越,将对他家上将的气撒在他是身上。
席越似乎默认了这样的角色,他没有争辩,干干地笑了笑,慢慢后退离开了教室。
路识还想着怎么找机会跟段枫算账,还没想清楚,就在同一天内两次看到了对方。
第二次,他的表情不太好,没说什么匆匆就带着路识往外走。
直到坐上车后,路识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姑姑要生了,但是难产,已经进入产房两小时了,父母不断给路识打电话,好说歹说这才让段枫同意带路识去现场。
路识的这个姑姑从小便疼爱他,路识也对她十分敬爱,路羽两人知道,如果这件事不告诉路识,他一定会难过。
因为,路识的姑姑还没到预产期,她是被丈夫一脚踹进产房的。
在听完前因后果之后路识皱紧了眉头,紧攥的双手显示着他的愤怒,他一言不发,直到目的地后迅速下车,来到十五楼产房,这里是路识大伯所在的医院,事情最开始就是由他发现的。
路识抱了抱红着眼眶的父亲,然后走到大伯跟前了解情况,段枫和席越就驻足在近处的走廊上,保持着沉默。
不久,一个男人从电梯走出,冷着脸往这边走来,这一瞬间,那个路识平日间慈眉善目的大伯猛地起身,几步上前给了男人一脚——
“你还有脸来?!”
“佩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偿命!”
来者就是路识的姑父,那个赌徒。
路识和父亲两人拦着大伯,不让他继续揍人,而被揍的那个瞅了瞅现场所有人,着重瞧了眼路识和段枫,而后灰溜溜地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悻悻道:“不让来我走就行了。”
却在这时,产房中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产房外红色的灯闪了闪而后彻底熄灭。
这声惊呼过于突兀和惊恐,连段枫都往那边看了一眼。
“怎么了?”有人问。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这是个明显的不详信号,产房中迟迟无人出来,大伯抬手安抚众人,而后转身道:“我是医生,我进去看看!”
大伯推开安全门的时候,路识看向段枫,见后者皱着眉头,路识的心中瞬间凝重极了。
大伯进去不到一分钟,外面走廊上的灯也忽明忽暗起来,段枫这时突然起身,道了句:“不对。”
与此同时,一句高亢的:“是虫族!”将众人的脑中的弦瞬间绷紧。
路识跑到门口时,段枫已经推开了安全门。
然后路识就看到了那永远也忘不掉的一幕——
大伯手中按着一个血肉模糊的肉团,隐约能看出那是一只长着翅膀的生物,它很幼小,脐带都是刚刚剪断的,手脚嫩红脆弱地在挣扎,嘴中发出不似人类的吱吱声。
房间中原本的护士医生已经吓呆,嘴里喃喃念叨:“生了……生了一只虫族……”
那幼小的虫族天性就知道反抗,已经将大伯的手咬出了数个红印,产房已经被他折腾的到处都是血迹。
而大伯的手中举着一把手术刀,下一刻,没有犹豫,他一刀扎了下去,紧接着又是一刀。
直到,那团血红的肉不再挣扎叫喊。
然而路识却清晰地听见了旁边段枫在那一瞬间道了句住手。
身后赶来的人恐惧的呼喊路识已经听不见了,他只能听到席越急促的声音——
“这只是返祖现象,别杀它!”
路识的脑子乱极了,一只虫族明明是该死的,但它却又是自己的姑姑生出来的……
它可怖,诡异,却又脆弱,被大伯连续几刀扎入已经彻底宣告死亡。
所有人都沉默着,只有席越飞快的声音还在继续:“别杀他啊!他只是返祖了,这是可以治好的,他是个健康的孩子!”
“席越!”段枫严厉的声音打断了席越的话。
全室寂静。
“啊啊啊啊——”姑姑撕心裂肺的哭喊划破空气。
大伯手中的刀“叮”落在地上,他后退几步赚翻了器物架,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你说什么?”有人疑惑的声音传来,“这不就是只虫吗?”
路识跑上前去,跪在地上按住那只虫族涓涓淌血的伤口,直弄得自己一身都是新生儿的鲜血。
“救救他,医生,你们快救救他!”
……
那孩子死了。
姑姑被打了镇定剂,静静躺在床上,路识退出房间,站在段枫面前。
“什么叫返祖现象?人……为什么能变成虫族。”
“全部的alpha、Omega,部分的beta都是以人类姿态生活的虫族,但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这一点,”段枫看着满脸泪痕的路识,低声道,“大部分的人穷其一生以人类的姿态生活,至死都不知道自己能变成虫子。”
“为什么?”
“……”
“告诉我段枫!”
“这是Z计划。”
“呵,呵呵……”路识的腮边再次掉下泪来。
“人类本没有第三性别,直到Z计划的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