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斯伯爵》鱼落落

3、第 3 章

　　老莫希亚伯爵已经行到了生命的尽头，对于管家斯狄的愧疚之情在他的胸口熊熊燃烧了整整十八个年头，莱斯和库德都已经长成为有魅力的绅士。
　　而他也要选择不再逗留在这个孤单的世界上，更不想再忍受无边的寂寞和内心深处无尽的煎熬。
　　临终前，老莫希亚伯爵将两人叫道了床头。一个是自己喜爱的，一个是自己愧对的。一对兄弟，都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割舍不下的。
　　命运却那么身不由己！
　　“莱斯，我决定将伯爵之位传承给你。你有莉莉丝的支持，一定会成为一位伟大的伯爵。不要....再重蹈我的复测，成为一个坚强、可信的男人。让你爱的人....觉得安心、幸福，让城堡里的农民都能够活的富裕、开心。”老莫希亚伯爵抬起虚弱的左手，轻轻覆盖在莱斯厚实的肩膀上。
　　这孩子都已经长这么大了，英俊的外边下有一副结实、强健的体魄。和年轻时候的自己真的是很像，不知道哪家的淑女可以约束住这颗不安分的心。
　　虽然，莉莉丝放荡不羁，但终究还是会帮助自己的儿子吧？
　　他对自己的妻子并不是一无所知，她的放荡和奢华已经沦为整个上流社会的笑柄。这是她对自己的冷漠和忽略，最直接的一种报复。以前，那么洁身自好的她，为自己付出的......真的是太多....太多......
　　怕是来世也无从报答，注定是要辜负了的。
　　“恩。”
　　莱斯扭开头，不怎么情愿的应了一声，然后抖落了肩上的那只苍白、枯老的手。
　　莱斯是恨自己的，显而易见。
　　他的儿子有多久没有叫唤他一声父亲了？
　　他都给.....不记得了。真的....真的是自己太疏忽了，假如斯狄还在的话，一定会狠狠的责怪自己吧！
　　“叔父，我一定会好好辅佐莱斯表弟的。”立于一旁的库德屈膝弯下腰接过床边滑落的那双枯瘦的手，紧紧握住，贴在颊边，诚恳的说。
　　老西莫亚伯爵温柔的看着眼前沉稳的年轻男人，眼神有些迷离。
　　“哼！”一边的莱斯不屑的扭开了头，随意玩弄着袖口翻烦复杂的蕾丝花边。
　　“孩子！”老莫希亚伯爵一下一下抚摸着那头乌黑色、顺滑犹如丝绸般的长发，那是遗传于那个男人的一头漂亮的头发。配上那双神秘的墨蓝色眼睛，真是迷人而又危险。
　　就像是隐藏在黑夜里面的豹子，一下就能致人死命。
　　这个孩子一定会成为一代枭雄，他隐忍的双目让自己看到了不凡的将来。
　　原本，是那么瘦小的个子.....现在，却长的比莱斯还要伟岸、挺拔。
　　“叔父，您有什么话要说吗？”库德垂下头，一滴泪水滑落在莱斯看不见的角落。
　　“教会体制在斯坦堡形成了畸形的强大，甚至有夺取主人的企图。教皇更是享有最高的立法权和司法权......教廷形同虚设，任命......咳..咳咳......”
　　回忆起上一届教皇诬陷，并下令处死斯狄的场景。城堡内的农民激愤异常，完全丧失人性般捕捉善良的斯狄。那烈火焚烧的场面和斯狄痛苦的嘶吼声，至今还历历在目。
　　因为自己的一时犹豫、徘徊斯狄才会惨死在烈火中......
　　老莫希亚伯爵回忆起不堪的过去，咳嗽的越来越厉害。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削减教皇的权力。并发誓永远效忠莱斯伯爵，我以吾爱发誓，若有违此誓将.....永埋地下，不得超生。”
　　库德单膝跪地，一手放于胸前心脏的位置，低垂着头发誓。
　　听完库德的誓言，旁观的莱斯更是表现的厌恶，口气不善的说：“斯坦堡伟大的教皇大人，您真是爱开玩笑。就算我这个不懂基督教的人也知道，上帝告诫你们什么誓言都不可起，不可指着天起誓，也不可指着地起誓，更不能TMD指着耶路撒冷起誓，天是神的座位，地是神的脚凳，耶路撒冷是大君的京城。你们的话，是，就说是，不是，就说不是。若再多说，就是出于那恶者。难道.....”
　　“住口，莱斯！我相信库德会遵守自己的诺言，我信任他！”老莫希亚伯爵威严的开口阻止莱斯的出言不善，他相信库德会遵守自己的誓言。
　　他了解库德，他是一个善良的孩子，渴求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他会以自己的最爱起誓是要多大的勇气，那是他的梦想：有一个愿意付出一切一生陪伴的爱人，一群听话乖巧的懂事孩子和一个完整无缺的家庭。
　　而自己....自己却为了伯爵的权势，要求这个善良的孩子用尽一切方法成为教皇。永远效忠、服侍上帝，不再有平常人的家庭。
　　十几年前带他回来，原本只是想要代替他死去的父亲照顾他。根本没有想过会将他卷入黑暗的权势斗争，更没有想过会引起莉莉丝那么大的反应。
　　自己真的是错了，他这一生到底有什么是做对的？
　　有些黯淡、浑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这对孩子看，一再的在心里确认自己的主意拿的是否正确？
　　但终归体力上已经到了极限，混沌的脑子也已经禁不起复杂的思考，全身迷绕着疲惫的气息。
　　抬手挥挥，示意自己已经困顿了，让他们都先出去。
　　老莫希亚伯爵的信任是有长达十几年的感情基础的，但环境、事物都是在不断变动的。有什么东西是会真的按着你的设想去发展的呢？
　　他没有熬过那个清冷的秋天，当他闭上的眼睛的时候，窗户外的红皮云杉依旧枝叶茂密、端正挺拔。
　　那棵孤植的红皮云杉是唯一.....
　　他和那个男人的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