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不溯》即墨澜

4、心知肚明是算计

　　“几位在我澜沧城里这么放肆，是有什么人给你们撑腰呢，还是觉得我这个司马不过是个半吊子？”低沉的声音在赵半生身后突兀响起，语速很缓，胸有成竹。

　　“……”赵半生眉心一抽，回头一看，紫衣黑发银冠，从头到脚那一身的贵气逼人。
　　“草民见过司马大人。”赵半生平缓下来，很是周到给那半路出来的司马大人行礼。

　　东未明挑挑眉，没多说废话:“下官有幸能得赵神医青睐啊。来人，把这些胆大妄为的人都给本官绑进牢里，严加审讯！”
　　赵半生:“……”
　　他竟不知青睐这词还有这用处。

　　一群刀剑侍卫瞬间从东未明身后窜出来，三下五除二把一堆杀手绑来送去牢里。

　　街上没有任何骚动，状况就已经被解决了。

　　赵半生这才不咸不淡的拱手道谢:“多谢司马大人。”
　　东未明眯了眯眼，嘴角上扬:“赵神医客气，你救死扶伤功德无量，本官怎么也不能放着一群贼人在我眼皮子底下伤害赵神医啊。”
　　赵半生一挡:“司马大人谬赞了，草民只是个赤脚大夫，担不得神医之名。”
　　东未明朗声大笑:“赵神医谦虚了，我说你功德无量，自然就是‘功德无量’，有什么问题？”
　　赵半生挂着礼貌的笑容不吱声了。
　　——这人，绝对不是个善茬。

　　赵半生已经暗地里把东未明划进了保持越远距离越好的范围。
　　他慢悠悠的跟东未明打完太极，推辞了一下，将一顿谢礼一般的饭局推到了明天，然后被东未明的随从们护送回了医馆。

　　不远处一闪而过的莹蓝忽然散去，郁金色的光借着拐角的阴影挡住，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个地方。
　　一个人影缩在角落里，目光仅仅盯着那个紫衣银管的成年男子，樱红色的唇角扬起恶劣的笑，露出一个小虎牙来，显得有些顽皮。
　　她披着黑绸外袍，全身遮在袍子里，看不出年纪。

　　躲在暗处的人目送着护卫将那个青衣公子送走，却转脸隐匿了自己的身形，跟上了另一边的司马。

　　赵半生一直沉默无言的走路，走了半截又忽然停下来对一边的护卫说:“刚才事发突然，我让我的管家几个人躲起来了，还要劳烦几位帮忙把他们几个也带回去。”
　　几个护卫面面相觑，最后有一个开口“我去找，你们先护送神医大人回家吧。”

　　问题解决——赵半生弹了弹衣袖，脸上露出淡淡的冷笑。
　　他没有再说什么，就这么一路沉默被几个护卫“送”回了自己家的院子。

　　“笙儿？”
　　赵父唤了一声，刚进门的赵半生就接着回了一声“爹我回来了”
　　赵父循声从里间出来，抬眼一看就被这几个冷面带刀的侍卫吓得一愣。
　　赵父年纪不算太大，尚且没有老眼昏花，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官府的人。

　　楞完的赵父轻飘飘走过去，扯了扯自己儿子的衣袖:“笙儿……这怎么回事啊？”
　　赵半生耐心解释：“儿子方才在外面遇见了歹人，幸得东司马大人出手相救，这些侍卫也是司马安排，送儿子回家的。”
　　赵父点头：“噢噢噢！原来是这样……啊！遇见了歹人？！没受伤吧？！受伤了快给爹说啊！别硬抗……”
　　赵父这一反应过来，立刻揪着儿子上下打量，一脸紧张。
　　赵半生安抚的握了握赵父的手：“爹，儿子没事，你放宽心。”
　　赵父又看了几眼，觉得应该是没受什么伤，方才松了一口气，转脸去给几个护卫作揖：“小儿多亏了东司马大人和几位相救，草民家徒四壁，无以为报，只能……”
　　赵半生打断他：“爹，东司马大人和这几位大人的恩情儿子自会铭记于心，结草相报，您老人家就不要担心了。”
　　赵父听儿子的：“好好好！既然笙儿心里有了打算为父就放心了。唉，赵四儿呢？他也遇见歹人了？”
　　赵半生：“刚才事态紧急，儿子让赵四儿先躲起来了，现在就快回来了。”

　　爷俩这一来一往很是顺溜，一边几个侍卫看着，心道这神医父子也是关系不错。
　　赵父转脸又想起来招待客人，几个侍卫连连告辞，一番寒暄下来，几个侍卫就走了。

　　那边门一关上，爷俩又闲话着医馆里的事，讨论几个方子，一路进了里间。
　　甫一进门，赵父忽然站的笔直，他负手而立，脸上表情也严肃起来：“意外，还是真的意外？”
　　赵半生一扫人前孝子的样子，动作干脆利索的跪地抱拳回答：“现在已经确定，这是那个司马大人预设的一出戏，他可能已经怀疑我的身份了。”
　　赵父琢磨了一下：“夜枭是前朝势力，更是今朝皇族的心腹大患，你不要忘记为父教你的那些东西。”
　　赵半生低头：“半生记得。”
　　赵父看着面前这个已经接近二十岁的孩子，叹了口气：“笙儿，为父对不住你，一个女孩子天天扮成个男子在外奔忙已是不易，偏偏……”
　　赵半生垂下眼帘，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父亲严重了，半生并无任何不满。”

　　门外正欲推门而入的人忽然一愣，蓝色的眼睛忽然睁大，满是震惊：“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