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萧湉

47、第二百三十一章 一个父亲

　　“拉乌尔，不要为Junior担心，我相信他。”

　　公爵站在窗前，默不作声地向外看，康斯坦大公走过来，将手放在他的肩头，轻声道。

　　公爵转过头，尽管大公说着不要担心，但公爵却从他微微垂下的目光和隐隐蹙起的眉心看到了凝结在他心里的思念，公爵淡淡一笑：“是的，我想您说得对，大人。”

　　大公看着公爵，微一错愕，也笑了，其实，这两个男人都放不下拉莫，却仍是在这里互相宽慰。康斯坦大公也望向了窗外：Junior，如果有危险，就赶紧离开那里，你应该知道，对我来说，你的安全比任何秘密消息都更重要。

　　“没错，大人。”一直站在书架前的卡玛听到了两人的谈话，也走了过来，朗声笑着道，“上校是我见过的最勇敢最坚毅，也最有担当的人。”卡玛略微顿了顿，又向斐迪南公爵眨了眨眼睛，“就和公爵大人您一样。”

　　公爵一怔，含笑摇了摇头，卡玛看到他摇头，禁不住打了一个懊恼的手势，大公明白卡玛的意思，不觉低低笑了一声。

　　“卡玛，你不是一直懊恼那天斐迪南公爵误会了你的感谢，你又没能及时解释吗？怎么现在又不提了？”大公微笑着问道。

　　“啊，是的！”卡玛正色大声道，他向公爵低下头，在面带疑惑的公爵面前单膝跪了下来，仰起头，眼睛里闪闪发光，热切地道，“公爵大人，那一天，我向您道谢，不仅仅是因为在教堂里您救了我的命，更因为我们一家都受了您的恩。当年，我的父亲被关在监狱里，得了重病却连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是您破例的一道赦令让他可以安然在母亲和我的陪伴下离开人世，我和母亲穷困潦倒的时候，也是您让人送来了钱款，我永远记得您在信里说的，您说父亲是个勇敢忠诚的军人，这笔钱是父亲该得的。母亲读信的时候哭了，有您这一句‘忠诚’，父亲在天之灵也可以告慰了。”

　　“卡玛，原来您是怀特中士之子。”公爵肃容道，他还记得卡玛的父亲，只因为曾是康斯坦大公的部下就被投入了监狱，那样一个威武的军人就这样被监狱里的湿气和寒气拖垮了身体。当关于怀特中士的报告被送到公爵的办公室时，公爵正日以继夜地为康斯坦大赦令而努力着，但公爵知道，怀特中士是等不到大赦令了，他顶着风险为怀特中士签署了特赦令，因为他无法看着一个曾经军功赫赫的军人那样死在监狱里……

　　“公爵大人！您还记得父亲的名字！我真高兴……”卡玛含泪微笑，他转向康斯坦大公，神色间是莫大的欣喜，大公也向他含笑点头。

　　公爵垂下头，看到卡玛对康斯坦大公的信任和感情，公爵已不禁感慨。在许许多多因为康斯坦大公而获罪的人们之中，怀特中士是不同的，当年康斯坦大公在夏宫堕入禁忌的爱河时，怀特中士正在边境的军队为国效力，康斯坦大公被国王贬黜后，中士立即在边境再次宣誓了对国王、对国家的忠诚，然而，这却仍然不能令国王满意。当年，怀特中士是佐亚的军人，在国王的军队里效力，而现在，他的儿子却已成了康斯坦大公的部下，但又有谁能责怪一句呢？

　　“你猜对了，拉乌尔。”康斯坦大公轻声道，“这二十年来，如果没有他们，或许我真的就会在马勒度过余生了。但是，他们让我觉得，有些事我应该去做。”

　　“我明白，大人。如果您需要，我愿意随时向您提供帮助，但是……”公爵勉强一笑，“我必须请您原谅，我不能……”

　　公爵话还没有说完，康斯坦大公正用温和宽慰的目光看着他，忽然，门外传来了路太太的声音：

　　“少爷，到时间了，您说过要通知您的。”路太太这样说道。

　　公爵抬起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确实，离弗利奥上次吃完松梓已经过去五个小时了，也就是说，又该让他吃下一次的松梓了……

　　“请原谅，大人，我必须要离开片刻，可否请您稍候，我尽快回来。”尽管有康斯坦大公在，公爵却仍不打算让尼奥独自去承受这一切，他似乎能感觉得到，如果他不在场，尼奥就根本吃不下松梓，公爵在的话，尼奥对松梓的抗拒也能减退不少。在这样艰难的时刻，公爵的存在几乎已成了尼奥的决心和勇气，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是唐•克伦索先生吗？”大公忽然笑了笑，淡淡问道。

　　公爵吃了一惊，尼奥已经成了通缉犯，他现在留在城堡，本该是严守的秘密，但公爵还是点了点头：“您是怎么知道的，大人？”

　　“听Junior提起过唐•克伦索先生的事，”大公回答，“说唐•克伦索先生受了重伤，Junior找了一家农户想替他治伤，却没想到，在一天早上，唐•克伦索先生不辞而别，Junior找了很久都没有他的下落，很是自责。但我想，唐•克伦索先生很可能是回到了出生的地方，一个浪子往往比任何人都更留恋家的感觉。”

　　“家……”公爵轻轻叹了口气，当然，斐迪南城堡永远都是弗利奥的家，可是，弗利奥是不是还愿意把这里当作家，公爵的心里却一点把握都没有。

　　“拉乌尔，请原谅我的冒昧，我可以去看看唐•克伦索先生吗？Junior也很担心他，我想他的伤应该都好了吧？”大公关切地问道。

　　“弗利奥的伤……”公爵深深吸了口气，不知怎么的，他的情绪竟好像有一时的失控，匆忙抬手挡住眼睛，用尽了全力才说出话来，“大人，对您，我没有秘密，只是，弗利奥的情况很不好……”公爵的语声忽然带了一丝哽咽，他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站着，低垂着头。

　　“来，拉乌尔。”康斯坦大公伸手扶住了公爵的肩，把他带到了沙发前，轻声道，“你先坐下。”

　　公爵坐了下来，卡玛去倒了一杯咖啡，想递给公爵，康斯坦大公却摆了摆手，拦下了他。卡玛看了看大公，将咖啡留在小圆桌上，便又远远地走开了。

　　大公也在公爵对面坐了下来，没有说话，但他的目光却一直凝注在公爵的身上，尽管公爵一直都没有放下挡着眼睛的手，他仍然感觉到了大公目光里温暖的力量。

　　“大人，我该怎么办呢……有时候我会觉得，上帝已经关上了所有的门，甚至没有留下一扇窗户……”这对尼奥来说很艰难，对公爵也一样是折磨，公爵不能看着他沉迷于一瓶又一瓶的酒，心甘情愿地用酒精来消耗自己的生命，尽管明知他吃下松梓就会痛苦难受，甚至神志不清失去意识，但还是要劝他逼他去吃那个东西。尼奥反胃呕吐的时候，公爵自己也几乎要承受不住了。

　　“不要紧，拉乌尔，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在教堂外祈祷，上帝一定会听见。”康斯坦大公微笑着，伸手将公爵垂在膝上的手轻轻握了一下，“重要的是，什么时候都不能失去信仰，绝不可以放弃希望。”

　　在教堂外祈祷……公爵讶然抬头，眼角还隐隐可见泪痕，康斯坦大公很自然地探手替他拭去，细小的泪珠停在大公的指尖，似乎还在微微晃动。大公看着那滴泪珠，将指尖凑近唇边，含笑轻轻一吹，水滴很快就挥发了。

　　“拉乌尔，还要喝点儿咖啡吗？”康斯坦大公端起卡玛留下的咖啡杯，问道。

　　公爵看着大公，他几乎说不出话来，大公让他感觉到的温情，在以前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大公的态度让他开始觉得，再难的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再大的难关也可以安然度过，就和吹干一滴泪珠，喝下一杯咖啡一样容易……

　　“不，谢谢，我想不用了。”公爵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那么，我们走吧。”康斯坦大公缓缓站起身，“如果你愿意，告诉我，唐•克伦索先生出什么事了。”

　　“当然，大人。”公爵也站了起来，和康斯坦大公一起走了出去。

　　一路上，公爵把一切都告诉了康斯坦大公，尼奥的伤，还有他厌食的症状，说起在蓝沙尔找到尼奥，公爵也提到了斯洛爵士。康斯坦大公一直沉默地听着，没有说什么话，只在听到“斯洛”这个名字时问了一声，“斯洛爵士和斯洛男爵有什么关系”，公爵回答斯洛爵士是斯洛男爵的侄子，大公点了点头，就不再说什么了。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尼奥的房间。公爵在门外站定，又稳了稳心神，才抬手推开了门，公爵不想让尼奥看到他绝望的样子。

　　尼奥面朝里侧躺在床上，似乎还睡着，林珞菲坐在尼奥的床边，听到推门声，她立即站起了身。

　　“拉乌尔！”林珞菲唤了公爵一声，一边略有些疑惑地看了康斯坦大公一眼，这个站在公爵身旁的中年男子，尽管衣着朴素，但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温润的气度，很平和，丝毫也不耀眼，但他站在那里，却让人无法忽视。

　　林珞菲站起身，向那个她不认识的人躬了躬身，她并没有意识到，她现在行的礼是男人的礼节，而不是贵族小姐们的。康斯坦大公的眼里滑过一丝讶异，很快又了然了：

　　“很高兴见到您，菲奥娜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