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萧湉

40、第二百二十四章 希望

　　“哦……不……该死！”

　　当路太太端着一碗松梓笑吟吟地走进来的时候，尼奥双手抱头，倒在床上，苦恼地直嘀咕。

　　“弗利奥少爷，来，趁热吃了吧。”路太太体贴地微笑着，拿起勺子在碗里搅了搅，就要递给尼奥。

　　“等等！”尼奥下意识地往后退，都快缩到床角了，抬起头，一脸讪笑，“你这说得可不对吧，太太？这又不是海鲜汤，为什么要趁热吃？听我的，放凉了才好！”

　　路太太一愣，尼奥看上去很认真，她禁不住想，这松梓是不是真的凉了才对他的胃口。站在一旁的林珞菲看得皱起了眉，明知道尼奥只不过是在耍赖，便伸手从路太太的手里接过了银碗，走近尼奥。尼奥瞪大了眼睛死盯着林珞菲手里的碗，一看到这种叫“松梓”的东西，尼奥就哪里都不舒服起来，身上一阵阵发冷，他甚至可以感觉到皮肤上都起了疙瘩，好像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着这种东西。

　　“别……”尼奥已经退到了床柱边，胃里翻涌得厉害，他虚弱地靠在床角的柱子上，一只手痉挛地抓着帐子以稳住身体，另一只手拼命地捂住嘴，尽管他什么也没有吐出来，但他总好像觉得自己要压不住呕吐了，所以那一只手他一直都没敢放下来，“该死！把它拿走！”

　　尼奥嘶声低吼，林珞菲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碗，叹了口气，回身把它交给路太太，让路太太暂时拿开。

　　“尼奥……”林珞菲想拉开尼奥捂嘴的手，却被尼奥挥手挡开，又过了一会儿，他才自己慢慢放了下来，林珞菲摇了摇头，轻声劝道，“尼奥，你总得吃啊，不吃你会更难受的，而且你的身体……”

　　“行啊，我吃！”尼奥把头一歪，乜斜着眼睛朝林珞菲看，胃部的不适稍微好了一点，他已经又咧嘴笑了起来，“拿酒来！我可以喝它个一桶！”

　　“尼奥！”林珞菲恼怒地横了尼奥一眼，可是，看到他那个样子，她的心又软了，“尼奥，你不能再喝酒了，酒本来就伤胃，你要这么喝，还怎么能好呢？”

　　“不会！”尼奥爽快地大声道，“酒可是好东西！比如白兰地，那就是最好的葡萄，比如威士忌，那就跟面包和水没什么两样，再比如朗姆酒，你根本就想不到在佐亚还能尝到这么纯正的甘蔗！真是好东西！亚瑟王的圣杯里盛着的不也是这种液体吗？”

　　林珞菲沉默了，尼奥眉飞色舞，滔滔不绝，但林珞菲却从那双发亮的眼睛里看到了极深的痛苦，和……恐惧……他怕……尼奥从来不是胆小鬼，可是那样的呕吐，就连他，都感到难以承受了……

　　太阳已经升到了半山腰，狭窄的山路上，公爵快马疾驰。紧赶慢赶，还是晚了，尼奥恐怕已经醒了，路太太应该准备下了松梓，不知道尼奥是不是吃了。想到松梓，公爵越发心焦，就怕尼奥又像昨晚那样呕吐，挥手一鞭重重地落下，公爵的马在马鞭和马刺的双重催促下，深埋下头，没命地飞奔。

　　直到冲入城堡的大门，公爵都没有减速，马夫赶紧跑上来替公爵拉住了缰绳，公爵翻身下马，连手套都没脱，就快步向城堡走去。当他风尘仆仆地赶到尼奥的房间时，脸上还带着倦容。

　　“拉乌尔，你回来了！”林珞菲惊喜地道，因为尼奥说什么都不肯吃松梓，她和路太太已经同这个固执的家伙僵持了好一阵了。

　　公爵向林珞菲微微一笑，一眼瞧见路太太正眉开眼笑地看着他，想起早上的那件事，公爵不禁有些尴尬，不敢多看，便朝尼奥走了过来。

　　尼奥歪在床上，为了躲避他厌恶的松梓，仍然保持着那种别扭的姿势，拽着床帐靠在柱子上，连往前凑一凑都不肯。当着林珞菲和路太太的面，尼奥想尽了办法胡搅蛮缠，就是正经的时候也不过是为了找些似是而非的借口拒绝吃松梓，没想到，一看到公爵，尼奥竟好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把一双浅灰色的眼睛瞪得老大，皱眉抱怨：“我的衣服都湿了……”

　　公爵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尼奥身上的睡袍，又湿又冷，单薄的睡袍早已被一晚上的冷汗弄得湿透了，公爵叹了口气，拉过被子把尼奥裹了起来，怕他着凉。先前，林珞菲要碰尼奥一下他都不肯，现在却任由公爵这样做，只是偶尔咕哝一句连他自己都听不清的埋怨。

　　“菲，路太太，你们先出去一下。”公爵转过头，对等在一旁的林珞菲和路太太道。

　　林珞菲点了点头就向门外走去，路太太还端着松梓，这时不觉微微举起手里的银碗向公爵示意，公爵背对着尼奥，悄悄打了个手势，路太太会意，拿着银碗就走出去了。

　　看到松梓被端走了，尼奥明显松了口气。床边的椅子上放着一件干净的睡袍，路太太担心尼奥一吃就会呕吐，便预先准备好了，公爵走过去把那件睡袍拿了过来，拉开薄被，帮尼奥把身上湿透了的睡袍脱了下来，一边用毛巾替他擦汗，一边拉着被子护着他的身体，惟恐他受凉，等一切妥当，再替他换上干净的睡袍，扶着他好好地躺了下来。

　　“感觉好些了吗？”公爵问尼奥。

　　尼奥撇了撇嘴，没有回答，却反问公爵道：“你去哪儿了？”

　　“有点事要办。”公爵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略微喘了口气，答道。

　　公爵看上去很疲倦，尼奥不禁盯着他多瞧了几眼：“什么事那么急？”公爵的答案没能让尼奥满意，他又追问道。

　　公爵摇头一笑，他知道今天他如果不说，尼奥是不会放过他的，只好回答道：“我去看了赛尔巴乔大叔，斯巴达院长他们，在送出那封信以前，我想对杜塞尔男爵有一个更全面的了解。”

　　“有结果了吗？”尼奥瞥了公爵一眼，没想到这一大早，他竟然连蓝沙尔都去过了，怪不得那么疲惫，他一定是天没亮就出门了。

　　“他们都说男爵是个好人，只是生性谨慎，这倒是和他的那封信相一致。”公爵顿了顿，目光望向了尼奥，“弗利奥，现在别管杜塞尔男爵了，你呢？你怎么样？”

　　听到公爵这样一问，尼奥已不自觉地缩了缩身体，公爵不问还好，这一提起来，胃里又灼烧似的疼了。尼奥的脸色隐隐发白，用手压着胃部，却还要嘴硬：“我很好。”

　　尼奥自以为咬牙撑着不说就行了，可是他的样子又能瞒得了谁呢？公爵抬手拂去了尼奥额角的一大滴冷汗，尽管公爵什么也没有说，但尼奥却已经觉得，自己有点儿伪装不下去了。

　　“疼得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吃松梓？”公爵叹息着问道。

　　“道理很简单。”尼奥咬紧了牙关一个字一个字地道。

　　“因为什么？”公爵问他。

　　尼奥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道：“一样都是难受，现在我还能和你说说话，吃了那个，就真的什么力气都没有了……”

　　公爵说不出话来了，他知道尼奥没有说错，昨天尼奥因为不停的呕吐甚至晕了过去，吃下松梓，似乎真的是比不吃更伤身体，可是，如果不吃，就等于是放弃了希望……

　　“弗利奥，记得吗，要好起来，现在虽是难熬，但只要挺过去了，就会好的。”公爵低声劝说，他不能看着尼奥放弃。

　　这一次，尼奥沉默着好半天都没有吭声，但公爵却知道，他这是同意了。

　　“坚持住，弗利奥。”公爵又说了一句，转身向门口走去，打算开门让林珞菲和路太太进来。

　　“喂！”尼奥忽然叫住了他，公爵停下脚步，回过头，等着尼奥往下说，可是尼奥叫了那一声，却又没有下文了。公爵也不催他，只是站着等，尼奥嗫嚅着，犹豫了好一阵，终于还是开了口，“你……还……头疼吗？……”

　　公爵一怔，心里已涌过了一阵暖流，匆匆回答了一句：“已经不疼了。”便赶紧走了出去，只怕自己一下子控制不住情绪。

　　林珞菲和路太太并没有走远，她们就在走廊里坐着等候，这时看到公爵，便迎了过来。

　　“拉乌尔……”林珞菲立即注意到了公爵神色的异常，轻声道。

　　公爵淡淡一笑，他的心里仍然很不平静，也说不出更多的话来，但他的微笑里却有着太多的欣慰，林珞菲也笑了，轻轻揽住公爵的脖子，踮起脚，吻了他一下，在他的耳边悄声道：“是尼奥？”

　　公爵微微点头，是的，他这么高兴，确实是因为弗利奥，因为他的弟弟……在刚才的那一瞬间，公爵似乎觉得，时间好像倒回了十四年前……或许两人之间回到过去也并非不可能？……这个愿望太过奢侈，公爵只是略微触及，就不敢再想下去了，然而，刚才公爵心里涌起的暖流，就好像松梓一样，成了一种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