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一百八十八章 旧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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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太太让克瑞丝送来的是一些手帕、徽章等的小东西，这些都是路太太整理林珞菲的衣服时捡出来的随身物件。
克瑞丝把托盘放在床边的桌上就退下去了，林珞菲走到桌旁，随意翻看着。
一块她放在口袋里忘了拿出来的白手帕，看到这块手帕，林珞菲不禁想起了另一块相似的手帕，在俄佐联盟彻底终结的那一天，那块手帕染上了公爵吐出的血。想到这里，林珞菲慌忙丢开了手帕，就好像这一块白手帕上也染着公爵的血，触目的鲜红灼痛了她的掌心……
一枚王子卫队的肩章，看到这个，林珞菲禁不住叹了口气，她把那枚勋章还给了比希，可到底还是忘了这枚肩章。她曾经是王子卫队的卫士，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就像她再也忘不了奥古，忘不了比希，忘不了卫队一起出生入死的朋友……即使将来，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林珞菲一件一件地看着，看到最后一件时，不觉一愣，那是一张字条，由于林珞菲不认识佐亚文字，没有什么人会给她留字条，即使是奥古的命令，也都是让人转述的。那么这又是哪里来的字条呢？
林珞菲拿起字条，纸片上都是折痕，显然是被人揉皱了，又再展平的，上面写着寥寥几行字，林珞菲刚看了一眼，就呆住了。
字条是用英语写的，第一行便是：“菲奥娜小姐”。
是的，这是公爵随同国王从夏宫出发去天鹅堡的那一天，林珞菲在公爵的办公室里找到的字条。
她还记得，那一天，她分明听内侍说，公爵在找她，要见她，可是，当她鼓足勇气赶到公爵的办公室，却只有一间空荡荡的屋子。在办公桌旁的地上，她看到了这张字条，是写给她的，公爵却将它揉皱了，情愿扔在地上，也没有让人交给她。
“菲奥娜小姐，
“您的来信已经收到，本想与您详谈，但陛下命我随行前往天鹅堡，无法……”
信没有写完，一大团墨迹截断了清秀的字迹，在信的末端，还有几个字，是用佐亚语写的，只有三个字母，拼写很简单，可是却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并且越来越深，也越来越粗，再也没有了先前的潇洒……
“你究竟写了什么？”这个问题，从那一天起，林珞菲就不知暗暗地问过多少次，后来，公爵坦承对她的爱，莫大的幸福让她反而忘了这件事，现在突然看到，她一时有些茫然，模模糊糊地又问了出来。
“是什么？”这一次，回答她的不是一片虚空的沉默，写信的那个人就在她的身后，他已经感觉到了她的异样，急着询问她。
林珞菲没有回答，她只是拿着那封信走过来，递到了他的手里。
公爵还没有细看，只是扫了一眼，就认出了那张字条。公爵不会忘记，就是那一天，弗利奥走到首相办公室，像从前一样，大胆地，毫无顾忌地说出，他爱她，他要她嫁给他。
这一番蓄谋已久的话让公爵在触手可及的幸福面前止步，给他，给林珞菲，都带来了深深的伤痛，或许，尼奥也是一样，尽管当时，尼奥并无所觉。
“是‘菲’。”公爵轻声道。那一天，他绝望地离开夏宫，本想冷静地告诉她，可是，临到要做时，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就做不到，勉强写了几句，手就僵得一个字也写不下去，脑海里空白一片，就只剩了那一个字，他就不知不觉地写了一遍又一遍，等到突然惊觉自己在做什么，连他都骤然失措，慌忙揉皱了纸，一头冲出了办公室，却没有想到，由于某种巧合，她还是看到了这封信。
“你爱我，拉乌尔……”林珞菲含泪看着公爵，“你一直都是爱我的，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像我爱你一样……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呢……”
看到林珞菲的眼泪，公爵只觉得心疼，拉莫说得对，他是不能替她做决定的，他以为她和弗利奥在一起会幸福，这是多么自以为是的“好意”……从一开始，他就错了……
“我爱你，菲……”看着爱人，公爵只想替她拭去眼泪，她说过，不要说“原谅”，她会害怕，公爵不会再说出这两个字，只是再一次地向她许下承诺，他再也不会把她从身边推开了，他要用一生来弥补从前的过错，求得她的原谅……
“拉乌尔……”林珞菲伏在床边，将头搁在床沿，他刚一开口，她就原谅他了，伸手抚弄着他额边的卷发，知道他一直都爱着她，她有多么高兴。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她已经看着他笑了起来，快乐盛满了她的心，刚才还对公爵有些怨怪，现在却只成了有意的调皮，“拉乌尔，你说，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她笑着，泪珠挂在眼睫上，亮晶晶的，越发衬得她的黑眼睛闪着活泼的笑意。
公爵不觉失笑，他微微蹙眉，好像是极其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嗯……我想是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向我伸出手，我就爱上你了。”
林珞菲歪着头看公爵，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夏宫的舞会上，公爵为佐亚带回了和平，国王却怒叱他是把佐亚的军队变成了胆小怕事的懦夫。
“唔……”林珞菲嘟起嘴，表示怀疑，“哪儿有第一次就爱上的，那天你心里怕是根本就没有我吧，肯定在想普鲁士，要不就是在想俄国，对吗？”
公爵轻笑：“这……可能吧……”
公爵没有再说话，林珞菲瞪着她的小眼睛看着他，她的心里还有怨气呢，今天可一定要听到他的回答：“你还没有告诉我是什么时候！”
公爵又笑，眉头蹙得越发紧了，努力地想了想，回答道：“那就是那次在岚瑟附近的酒馆，你替我治伤的时候……”
听公爵这样说，林珞菲立即想起了那一次两人因为军队暴乱的事赶往边境，在岚瑟的小教堂，公爵被尼古拉刺伤了，由于失血过多，在小酒馆晕了过去，是林珞菲把他抱上床，替他清洗伤口。想起那时又羞又窘地触碰公爵的身体，林珞菲的脸倏地涨红了，还和那次一样窘迫无措。她把脸埋入床单，借被褥挡住通红的脸颊，不满地小声嘀咕：“我才不信……那时你都晕过去了……怎么可能是那个时候……”
公爵看着林珞菲，实在是忍俊不禁，连声轻笑起来，见林珞菲的脸越埋越深，他又很不忍心，止了笑，转而郑重地道：“那么，一定就是那一次，你从鲁宾斯坦上尉的手里救了我。菲，那一天，你让我觉得，你可以和整个世界对抗。”
林珞菲慢慢地抬起头，鲁宾斯坦上尉，她还记得他。罗伦斯上校发起攻击的那一天，鲁宾发现了正被俄国人围攻的公爵，当时公爵重伤未愈，情况危急万分，林珞菲寸步不离地守着公爵，用她的剑、她的身体替公爵挡住了足以致命的攻击。当她的剑刺入鲁宾身体的时候，鲁宾的血也溅入了她的嘴里，鲁宾临死前的诅咒使得林珞菲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对击剑怀着一种恐惧感，甚至，在第一场骑士决斗的时候，因为这种恐惧感而差一点死在拉•费罗骑士的手里，如果不是公爵及时出现在决斗场，那一天，她恐怕就不能活着离开了。
林珞菲没有回答，公爵错会了她的意思，微笑着，抬起手，轻抚她的黑发：“还是不信吗？你叫我为难了，菲。总之，在我们回到泽兰的时候，我就已经深深地爱上你了。”
林珞菲悄悄一笑，往公爵的身边靠得更紧了一些：“拉乌尔，你也救了我一命，那天，和拉•费罗骑士决斗，如果不是你赶到决斗场，我一定就死在那儿了。”
林珞菲说得很肯定，公爵却吃了一惊，和拉•费罗骑士，是林珞菲的第一次骑士挑战，他还记得那一天的事，前一天晚上，他因为担心、焦虑一夜无眠，第二天，警察署长和财政大臣接连来见他，他现在已经不记得他们来是为了什么事了，不管是为了什么，那一天他一定是让他们失望了。一心都只想着决斗场中的林珞菲，什么心思都没有，也吃不下任何东西，因为熬夜，头疼得厉害，强迫自己躺下，却又根本睡不着，直到拉莫来找他，他才知道决斗场上发生的事……可是，林珞菲却说，因为他赶到决斗场，她才又鼓起了勇气……
“菲，你在说什么？那一天，我没有去决斗场。”公爵禁不住道。
“没有？”林珞菲几乎比公爵更吃惊，“可是，我明明看到你站在高台下，你还对我说‘胜利’……”
林珞菲突然不说话了，她看着公爵，公爵也没有开口，一个名字同时在两人的目光里浮了出来，尼奥。
还用问吗？如果那个人不是公爵，那么只可能是尼奥。那一天，他一定是不顾一切地冲下看台，为了林珞菲，摘下了眼罩。
“他爱你，菲。”公爵在叹息，尼奥的骄傲和倔强，没有人比公爵更清楚了，如果尼奥爱上了她，那么，她不爱他，而爱着另一个人，就是尼奥绝对无法接受的事。可是，决斗的那一天，他为了救她，抛开了骄傲，假扮成他深切痛恨的人，给了她信心和勇气。当他摘下眼罩的那一刻，就等于是在心底里承认了她爱的不是他，而是那个有着和他相同面貌的人。那一瞬间，尼奥的心里该是怎样的痛楚和失落……
“可我爱的是你，拉乌尔。”想起离开天鹅堡的那天，尼奥找到她，对她说的那番疯狂的话，冷静下来一想，或许他说的都没有错，可是，她爱的，始终只有公爵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一百八十八章 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