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萧湉

163、第三百四十七章 夜探天鹅堡

　　尼奥站在屋顶上，打量了一下那堵高墙，披房和高墙的结构对于尼奥正要做的事来说很有些不便，这点刚才他就注意到了。由于披房的屋顶是倾斜的，高的那一边对外，矮的那一边靠墙，也就是说，如果跑到墙边，尼奥要面对的是足有两人高的距离，而且光滑的墙面上没有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这确实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尼奥摸了摸下巴，弓起背，开始往后退，一直退到了最边沿，停下深吸了口气，飞快地向那堵墙冲了过去，他没有在墙边起步，而是在屋顶居中的地方，腰往下一沉，拼命蜷起身体，像是一个极柔软的弹簧，借着惯性，高高地跃了起来，在空中展开身体，左手一够，搭上了高墙的墙头。身体垂直悬挂在墙上，尼奥松了口气。

　　绷直了脚用力抵住墙，左手一撑，他已经骑在了墙上，抬手按了一下微微有些疼痛的腰部，挪过腿，五六米高的墙他竟一跃而下，落地时双膝一弯，借力打了个滚，早已躲入了墙角的草丛中。

　　进了天鹅堡，接下来的事就变得容易多了，尼奥避开卫兵，熟门熟路地从塔楼爬上了城堡顶楼的平台。

　　王子的书房还亮着灯，奥古……尼奥也不禁叹了口气，这场战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可每一个人都已是在苦苦支撑，近来，尼奥常常会感到害怕，却不是为了自己……国王的寝宫漆黑一片，鬼火一样的光点从一扇小窗里透出来，守灵的长明灯总是有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效果。幸好寝宫旁的另一扇窗户冲淡了不快的观感，从窗户里透出的柔和光线，和投射在帘幕上的隐约黑影，都说明了一件事，这间屋子里有生命，尽管这生命很可能也是来自地狱的。

　　尼奥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死盯着那扇窗户不放，他是绝不会忘记这间房间的，有时，在他最可怕的噩梦里，他也会强忍恐惧，透过模糊不清的梦境，看到这个城堡的角落，看到这扇总是挡着帷幔的窗户，那条毒蛇就曾经躲在这些帘幕后，谋划着极尽险恶阴毒的心计。因为阴谋败露逃离天鹅堡，又在国王死后以一个同情者和帮助者的身份回来，那个人，显然，仍旧住在这里。

　　尼奥对公爵说，他是要来找艾菲特罗亲王报仇，如果真是这样，他就应该从墙上爬下去，出其不意地翻进那扇窗户，拔出他的剑，把那个害得他苦熬苦受了近一年，差点连命都丢了的魔鬼刺个对穿。嘿！这么想想也痛快极了！尼奥咧了咧嘴，猛地背过身，强迫自己不再盯着那扇窗户。急什么？他对自己说，他会这么干的，但不是现在。

　　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勉强同意把拉乌尔送回康斯坦大公的军营，也正是为了能抽身来做这件事。这么做虽然比杀死艾菲特罗亲王更为冒险，但他担心，如果他不这么做，他就要失去拉乌尔了……

　　尼奥跑过空无一人的楼顶，钻进阁楼与屋顶的缝隙，一寸一寸地查看，他不知道他要找的那个人住在哪里，但他必须尽快找到，天一亮就没有机会了。尼奥悄无声息地掀开一些楼板，凑在缺口处用力吸气。那人向来很安静，又喜欢黑暗，要靠听、靠看，很难找到他，但是，可以用闻，有他在的地方，总是少不了古怪的腐败味或是药水味的。

　　终于，在一间僻静的阁楼上，尼奥闻到了熟悉的刺鼻气味，就是这里了！

　　“晚上好，亲爱的医生！”尼奥突然从屋顶跳下，也不管是不是会吓到人，笑嘻嘻地打起了招呼。

　　勒内正坐在桌边对着一本书研究标本，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这么一个声音，他不由得一惊，手里的刀划破了标本的一条筋脉，他赶紧丢下手术刀，按着标本心痛不已。

　　“你看你干的好事！”勒内猛地转过身，凶狠地瞪着尼奥，低声怒吼。

　　“怎么了怎么了？什么破了？我赔还不行吗？”尼奥嬉皮笑脸地讨饶，一边走过来，探头往桌上一看，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放在勒内桌上的，是一条人的左臂。

　　“好，你赔给我。”勒内似乎较真了，他甚至向尼奥伸出手，讨要他的“赔偿”。

　　尼奥吐了吐舌头，伸出右手往自己的左臂上一划，讪笑着：“等我死了，这个赔给你，行不？”

　　勒内走向尼奥，一本正经地打量尼奥的手臂，还伸出干瘦的手按了按尼奥左臂上坚实的肌肉，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行。”

　　尼奥咧着嘴，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心冒到头顶，浑身都僵了，他缩了缩脖子，放任自己打了个哆嗦。

　　“你的腿怎么样？”勒内走回椅子里坐下，瞥了尼奥一眼，问道。

　　“都好了！亲爱的医生，您真是比上帝有效率得多了！”尼奥搓着手，喜笑颜开，一边说，一边还想着，他要怎样把话题引到他的来意上去，这可是个相当执拗的人，他要怎么才能让勒内同意？

　　勒内点点头，那双阴沉的眼睛竟也微微亮了亮：“你真是我见过的恢复最好的病例了。不过碰到湿寒天气还是要当心，否则受苦的可是你自己。”勒内伸手拿过他的书架在膝上，低下头，目光已经重新回到书上，又淡漠地问了一句，“来找我干什么？”尼奥还没有想好要怎样开口，勒内已经自己问了出来。

　　“哦，最亲爱的勒内先生！”尼奥赶忙厚着脸皮套近乎，“我是想……想请你去看一个病号。”

　　“病号？谁？”勒内抬了抬眼睛，他虽然这么问，却并没有显出多大的兴趣。

　　“以前也是你的病人，医生，您不会不管的，是吧？”尼奥没有正面回答勒内的问题，而是这样说道。

　　“如果你说的是他，我不管。”勒内垂下目光，冷冷地道，“我早说了，他不能再发病，要再来一次这条命就完了，他不听，我能有什么办法？”

　　勒内的话就像是一盆兜头泼下的冷水，让尼奥觉得心都要凉透了，难道他……他真的只有死了吗……不……不会的！

　　“勒内，我也曾经以为我这条命是完了，可是，因为你，我从鬼门关爬了回来。我知道这不容易，可你不想试试吗？我相信，有你的帮助，他能挺过来，我从来没见过像他这么意志坚强的人。求你了，勒内！要能救了他，你看我身上还有什么能用的，只要你开口，都是你的！”尼奥伸手撕开了上衣，袒露出棕褐色光滑硬实的胸膛，大声道。

　　勒内抬起头，看着尼奥，这个硬汉的眼睛已有些湿了，那种微咸的液体，勒内一直感到奇怪，他能知道它是从哪里淌出来的，却永远也弄不清它为什么会淌出来。对于构造精密的人体，这常常是一种多余的东西，人为什么总要做这种毫无必要也没有好处的事呢？

　　“好，我答应你。”勒内终于同意了，尼奥说得对，不试试怎么知道？而除此以外，勒内也有另一层考虑，天鹅堡越来越不安全了，让尼奥带他离开是最稳妥的办法，毕竟，他已经听那位小姐说过可能的未来了。

　　“走！”

　　尼奥没有浪费时间，带着勒内爬上了屋顶，尽管两个人比一个人要困难得多，但尼奥即使是在用牙咬住系在勒内身上的绳子时，他也没有一句怨言。在尼奥拼了命的努力下，勒内终于翻墙而出，骑上早已等候在城堡外的黑马，乘着夜色，如飞而去。

　　“明天傍晚以前，我们就能到那儿了！”尼奥扬鞭高声道。

　　“在那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情况有多糟？”勒内坐在尼奥的身后，顶着呼呼作响的狂风，艰难地开口问道。

　　“很糟。”尼奥说话的时候咬着牙，手拼命地攥紧缰绳，“他在床上躺了两个月，总算能动了，但他的身体已经变得非常脆弱，稍微站一会儿，双腿就会肿胀僵硬。他的皮肤看上去很薄，碰得重一点，就会出现血点，三四天都退不掉。他还不肯让她知道……我……我真怕……”

　　尼奥话还没说完，勒内的眉已经紧紧地拧了起来，他低头思考了一会儿，伸手用力一拍尼奥的肩膀，大声道：“快！要快！他的病，一分钟也不能拖，越快赶到越好！”

　　尼奥神色一变，双腿踩稳马镫，人已经立了起来：“坐稳了，医生！”尼奥几乎贴在了马背上，用最快的速度冲破黑夜飞驰。

　　“拉乌尔，起来把药吃了好吗？”

　　公爵刚刚睡着，林珞菲却不得不强忍心痛，叫醒他让他吃药，因为霍夫医生说，如果不按时吃药，公爵在睡梦中都可能发生危险。

　　公爵睁开眼睛，他似乎叹了口气，但一看到林珞菲，他立即微微笑了笑：“当然好，我的爱。”

　　林珞菲轻轻扶起了公爵，把药喂到公爵嘴里，又拿来了水杯。公爵伸手去接时，右手的衣袖不留神蹭下了一点，林珞菲刚要去替他重新理好，公爵已经缩回手，避开了。

　　“越来越迟钝了。”公爵自嘲地一笑，不动声色地拉下了衣袖，连手背都一起盖住了。

　　菲，要是万一我不得不离开你……你一定要挺过去……我最爱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