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萧湉

154、第三百三十八章 行动开始

　　公爵轻轻地咳了几声，用手支着额头，休息了片刻，便又睁开眼睛，继续看了下去。脑后胀疼得厉害，他就拿手一直按着。自从上次替夏洛中校连夜翻译文件以后，公爵的眼睛就总是一时清晰，一时模糊，看什么东西都觉得很累，但他还是坚持着往下看。这是一份关于军队部署和调动的文件，看着看着，公爵开始觉得，安蒂老侯爵被留在宫廷那么久或许并不是一个意外，对于即将发起的不太光明的行动，很可能是奥古斯都王子本人的授意，王子不想让他的前卫队官活着回到康斯坦大公的身边。

　　胸口忽然有些闷，公爵不得不停下来，抬手压着嘴，难受得只想咳嗽，却又没有力气咳出来，接连喘了几口气，他终于用力重重地咳了一声，胸口一阵剧痛，掩着嘴的手感觉到了一种温热微黏的液体，是咳嗽的时候从嘴里喷出来的。公爵心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放下手，也没有去看，只是抽出手帕擦去了手上的液体，又把手帕团起，放在一边。

　　“公爵大人，夏洛中校想请您过去一趟。”一名士兵在公爵的营帐外这样说道。

　　公爵轻叹了一声，夏洛中校说想听他的意见，但这份文件他却还没有看完。公爵站起身，伸手去拿文件，不料头一晕，竟一下子又跌坐回了椅子上，微微地喘着气。

　　“大人！”门外的士兵惊呼一声，跑了进来，扶住了公爵，只看了他的脸一眼就吓呆了，“上帝，大人！您这是怎么了？！您的脸色比以前还白！”

　　以前？公爵勉强睁开眼睛，努力让目光集中到面前的士兵身上，这张脸是……“康明？……”公爵轻声问道。

　　“是的，我就是康明，大人您真是好记性……”康明的眼睛有些湿了，公爵此刻虚弱的样子让他很难受，他还记得公爵为他们做过的事，可惜，和他一样有着这样记忆力的人不多了。

　　公爵一笑，康明是从前罗伦斯上校的部下，那次边境军队暴乱，公爵曾见过他：“你怎么在这儿，康明？没有回家吗？”军队改革令允许老兵分批回归故里，康明应该也在改革令适用的范围内。

　　“嗨，我跟萨尼不同，他有老婆有孩子，我就光棍一个，回去也没什么意思，跟着上校和兄弟们混着，挺好的。”康明笑呵呵地说道。

　　萨尼……公爵也笑了，那个骄傲的父亲，他的女儿应该已经嫁人了吧……

　　“前阵子我受了伤，被送到后方休养，昨天刚回来，可他们说让我先不要回边境罗伦斯上校那儿，我就到了这里先给那个……那个什么中校当个差，没想到又见到了大人您。大人，兄弟们都很挂念您，萨尼回家了还总写信来问您，翻来覆去地问我有没有您的消息，您说我一个大兵，哪儿能知道您的消息，就连罗伦斯上校也只能根据一些传言猜测您的情况。”康明向公爵咧开嘴，笑容带着真诚的喜悦。

　　“我很高兴知道这一切，康明，谢谢。”公爵微笑着，康明的话让他感觉好多了。康明说起伤好后没能回边境部队，恐怕是因为夏洛中校筹备已久的计划就要实施，应该是在今晚了吧……公爵又一次站起身来，这次，他用手扶着桌沿，慢慢地站稳了，“请原谅，康明，我必须先去见夏洛中校，如果我回来你还没有离开，我很愿意再和你谈谈。”公爵含笑说道。

　　“大人……”康明担忧地看着公爵，“可是，您……真的不要紧吗，大人？”

　　“我很好，别担心……”公爵向康明点头一笑，便走了出去。

　　虽然公爵这样说，但康明看着公爵摇摇晃晃的身影渐渐远去，却是更加担心了，他叹着气转过头，忽然看到桌上扔着一块团起的手帕，他想替公爵理平放好，不料，刚一展开，就见雪白的手帕上竟染着大片殷红。血？！……康明扭头又朝公爵离去的方向看了看，愣了好一阵，才捏紧手帕塞入了怀里。

　　“欢迎，公爵！我正等着您！”

　　公爵走进了中校的营帐，夏洛中校看到公爵，竟表现出了少有的热情。

　　“请原谅，中校，我还没有把文件看完。”公爵低声道。

　　“哦，没关系！我只是需要您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坐在这里，您一定不会拒绝我的，是吗？”夏洛中校微微一笑，说话时仿佛在玩味着某种深意。

　　公爵看了看夏洛中校，便明白了中校的意思。对拉莫发起的袭击果然就在今晚，夏洛中校到底还是不放心公爵，特意把他叫来让他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也好就近监视。

　　“如您所愿。”公爵没有多说，夏洛中校看上去是在和公爵商量，但事实上，公爵不可能拒绝。

　　“很好，那张椅子是留给您的。”夏洛中校指了指角落里的一张硬板椅，瞥了公爵一眼，忽然又说道，“公爵，您的脸色真差，也许下次出门，您应该带点脂粉。”

　　夏洛中校说完，便走开了，留下公爵独自站在那里，胸口像受了一下重击似地有些发堵，他尽力深吸了一口气，苦笑了笑，走到夏洛中校指定的椅子前，坐了下来。

　　今晚，夏洛中校的营帐热闹非凡，军官们不停地进出，讨论战况、传递军令、通报战情……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公爵看了看墙上挂着的巨幅地图，没想到，为了这次行动，夏洛中校竟出动了三支骑兵团，两支负责阻截康斯坦大公，以防大公得到消息后赶往救援，还有一支便是作为主力前往边境的部队，他们要做的是孤立拉莫，以国王的名义逮捕他。

　　“中校！南赛步兵团和阚伦贝尔骑兵团离目标太近，我们无法接近！”一名士官急匆匆地跑进来，大声道。

　　“怎么回事？命令传下去了吗？”夏洛中校高声喝问。

　　“今天上午就传下去了！”有人立即答道。

　　“南赛和阚伦贝尔是聋了吗？还是瞎了？”夏洛中校怒气冲冲。

　　南赛和阚伦贝尔，公爵想起了在罗伦斯上校的军营中里见过的南赛中校，而阚伦贝尔，公爵也并不陌生，这位由普通士官提拔的军官以前曾是拉莫的副官，拉莫被调回泽兰接受王子卫队队官的任命后，阚伦贝尔就接替拉莫成了新的骑兵团长官。公爵微微一笑，夏洛中校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将拉莫调往边境军队是一个错误，想要在那里孤立拉莫，恐怕会进行得不太顺利。

　　“再给狄德罗元帅去封信，告诉他，管好他的人！”夏洛中校吼道。

　　公爵不自禁地叹了口气，夏洛中校的态度证实了他先前的猜测，如果这次行动没有王子的默许，中校绝不敢用这样强硬的语气对狄德罗元帅说话。拉莫和奥古斯都之间的友谊，终于变成了一把双刃剑，割断了王子最后的温情，也必将会刺穿拉莫的心。

　　一名副官带着写好的信，疾步跑了出去。一个小时后，新的消息传来，南赛和阚伦贝尔退开了，夏洛的人马已经将拉莫团团包围，夏洛中校的信起作用了。

　　营帐里一片欢腾，拉莫不可能从一整支骑兵团的围困中脱身，每一个人都这么想。已有人在吩咐取来香槟美酒，准备庆祝。然而，意外发生了。

　　“中校！”从营帐外冲进来的士官本应是带着胜利的喜悦来报告好消息的，可是此时夏洛中校见到的却是一张发白的脸，眼睛里都是难以置信，“我们拦截了目标骑兵团，但是，人却不在那儿……”

　　“什么？！”夏洛中校大步走了过来，厉声问道，“你说谁不在那儿？给我说清楚！”

　　“是拉……拉莫……拉莫上校根本不在边境部队……”士官战战兢兢，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夏洛中校，甚至他自己也还没有弄清事情的原委。

　　“哈！”夏洛中校忽然笑了一声，阴沉的目光挨个扫视在场的人，“不在？那么他会去哪儿？你们有谁能告诉我？！”最终，夏洛中校的目光停在了公爵的身上，但公爵除了低头轻咳，什么反应也没有。夏洛中校终于又将目光移开了，公爵虽然很可疑，但他这几天一直都和中校在一起，也没有和边境部队有过任何联系，夏洛中校即使要怀疑他，也没有证据。

　　“追！他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目的地只可能是一个！”夏洛中校下了命令，就算拉莫离开了边境部队，要连夜和康斯坦大公会合也并不容易，一路上，还有两支骑兵团在等着他，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正当夏洛中校发号施令准备重新调遣部队的时候，营帐外忽然起了一阵喧闹，紧接着，一名陌生的军官闯了进来，肩章显示他是一位上校，隶属边境部队。

　　“你们谁是夏洛中校？”来人大声道，他的脸色很不好，似乎是在强压着怒气，“谁给你们的权利插手边境部队的事务？调派军队、逮捕军官，这是你们干的事？”

　　夏洛中校走了出来，站在这名军官的面前，由于新来的军官身材高大，夏洛中校不得不仰头看他，这令中校感到很不快：“我就是夏洛，那么请告诉我，您又是谁？”中校口气生硬地道。

　　“罗伦斯，上校！”军官嫌恶地低头看着夏洛中校，就是这个人，今天强制南赛和阚伦贝尔撤走，并包围了边境部队的直属骑兵团，是什么让这个中校这么大胆？！

　　“好，罗伦斯上校，”夏洛中校退后一步，向面前的军官点了点头。罗伦斯上校曾参加过两次普佐战争，立下赫赫战功，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这个名字，它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上校，您可以质疑我的权力，但您不能质疑这次行动，个中缘由我就不方便对您细说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罗伦斯上校盯着夏洛中校，皱眉道。

　　“上校，您忘了，身为军人，应当时刻牢记，不该问的事绝不去问。”夏洛中校开始有些不耐烦了，“好了，如果您没有其他事，我请您离开，这里不是您的军营，您已经妨碍到我的工作了。”夏洛中校转过身，似乎是以行动表示，他不愿再理睬罗伦斯上校。

　　“您的工作？您是说您还有什么工作要做吗？既然现在俄国人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我敢说您的工作一定是和俄国人有关，也许我可以提供帮助。”罗伦斯上校说道，从他的态度一点也看不出，他是知道了夏洛中校的计划，有意这么说的，还是真的什么也没有猜到。

　　“上校！”夏洛中校发怒了，他回过身，用一种可以说是威胁的目光恶狠狠地盯着罗伦斯上校，“您一定要这么做吗？您这是在逼我查问您为何擅闯军营！说真的，我们甚至还不知道您是不是真的罗伦斯上校，也许您只不过是冒充的！您又有什么权力来过问这里的事务？！”

　　罗伦斯上校气得脸色铁青，夏洛中校竟敢质疑他的身份，这是极大的侮辱和挑衅，然而，在这个时候，他又提不出什么有力的佐证。他皱紧了眉，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忽然听到一个声音轻缓地开了口：

　　“这位的确是罗伦斯上校本人，两年前，我有幸见过上校。”

　　这个声音是那么熟悉，罗伦斯上校立即就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他先前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有一个人影静静地扶桌站着，正向他微笑。

　　“斐迪南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