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萧湉

14、第一百九十八章 公爵的难题

　　林珞菲侧身躺在床上，双手无意识地够着枕头，羽绒枕几乎被她拉到了怀里，枕头歪了，她的脸贴着枕头，脖子却悬空了，她还睡得香甜，好像一点都没有觉得不舒服。昨天出去了一天，也难怪她睡得这么熟。

　　卧室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一个人走进来，站在林珞菲的床前，出神地看了好一会儿，低低一笑，转身走到窗边，缓缓拉开了窗帘。

　　阳光照到林珞菲的床上，暖暖的，林珞菲迷迷糊糊地“唔”了两声，睁开了眼睛，一翻身，就看到公爵站在窗前，正看着她微笑。

　　“您早，公爵大人。”林珞菲从床上坐了起来，踢掉被子，调皮地学着昨天那些农夫们的样子，歪头向公爵笑着道。

　　公爵挑了挑眉，抬起右手，优雅地一挥，微微躬身，低沉的声音带动温暖的共鸣：“睡得好吗，菲奥娜小姐？”

　　林珞菲“咯咯”地笑起来：“好！好！好极了！”她一骨碌下了床，像一只野兔一样轻快地跑到公爵身边，纤柔的手拉住公爵的衣领，踮起脚，凑着他的唇，吻了一下，嘻嘻笑着倒在了他的怀里，伸手抚着他的脸颊，轻声道，“昨天骑了一天的马，你怎么也不多睡一会儿，不累吗？”

　　公爵抱着林珞菲坐了下来，低头看着怀里的少女，顾不上回答，拨开散落在她脸颊上的几缕发丝，俯下身，噙着她的唇，温存地轻吻，一下……一下……公爵的吻细致轻柔，就像是最好的法兰绒，团起贴在脸上时那种滑润的触感。

　　“哦……”林珞菲依偎在公爵的怀里，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手扒着公爵的胳膊，下巴搁在公爵的手臂上，模糊不清地呢喃，“怎么办……怎么办呢？”

　　公爵抚着她的黑发微笑，问道：“什么怎么办？”

　　“别人都说，嫁给一个人以后，就应该比从前更爱他。”林珞菲仰起头，颇为苦恼地看着公爵，“可是拉乌尔，我觉得，我已经没法再爱你更多了。”林珞菲张开手臂，抱住公爵，“你已经是我的生命，我的全部……”

　　公爵笑了，林珞菲的话虽然天真得可爱，但是他，了解这种感觉，因为，林珞菲之于他，也是一样。然而……公爵皱了皱眉，刚才林珞菲并没有说什么，只说了嫁给他，那么究竟是什么，让公爵感到为难呢？

　　“少爷，”路太太在外面敲了敲门，推门走了进来，“修道院长来了。”

　　公爵吐了口气，轻轻把手捏了捏，掌心已经有些冒汗了，他从没有这样紧张过，看上去，让公爵为难的事，也和斯巴达院长有关。

　　“我知道了，路太太，我马上就过去。”公爵顿了顿，又问道，“路太太，早上那几封信，送出去了吗？”

　　路太太点了点头，肯定地回答：“都已经送出去了，少爷。”

　　“谢谢，路太太。”

　　公爵说完，路太太便退了出去。

　　“信？你写信了，拉乌尔？”听到路太太的话，林珞菲不禁有些奇怪，回到城堡以后，公爵几乎不再和别人有什么来往了，说来也是，有谁会愿意和一个被国王贬黜的人交往呢。公爵突然写起信来，会是给谁的信呢？

　　“嗯，我给科诺伯爵、内非尔男爵、坦拉爵士写了信，他们都是蓝沙尔附近的领主，和地方长官的关系一直都不错，斯洛爵士的事，他们应该多少知道一些。”公爵微微一叹，从前这些人都是斐迪南城堡的常客，而现在，他回来这么久了，一个来看望的人都没有，也不知道这些信送出去，能不能得到回音。

　　原来是这样……林珞菲低头一笑，公爵到底还是无法遵守和斯巴达院长的约定，即使不一定能有什么效果，也要尽力试一试。

　　“菲，一会儿你打算做什么？”公爵揽着林珞菲，轻轻问道。今天他要和斯巴达院长谈话，就不能陪着心爱的人了，但是这样问一声，即使不在她的身边，至少也能知道她在干什么，时时刻刻都想起她。

　　“唔……可能去花园里走走，去看看川顿和帕戈。”林珞菲笑着回答。

　　“帕戈昨天跑得累了，今天恐怕没什么精神。”公爵笑了笑，昨天又是爬山又是奔跑的，回来的时候，帕戈耷拉着舌头，气喘吁吁地落在后面，连叫都没有力气了。

　　“你也是，昨天那么累，还一早就起来写信。你还没好呢，要多休息啊，拉乌尔。”林珞菲心疼地看着公爵，她知道，七年来，首相忙碌的工作让他已经习惯了早起，昨天心里又有事，就更睡不着了。

　　公爵伸手揉了揉林珞菲的前额：“知道了，我的小守护天使。”

　　林珞菲“哧”地一笑，“小守护天使”，她喜欢公爵这么叫她，顺手推了推公爵：“你还不去吗？斯巴达院长还等着你呢。院长过来一定很辛苦，别让他等久了。”想起斯巴达院长惊人的身材，不用想也知道，要他离开修道院跑出来一趟是多么辛苦。

　　“好。”公爵笑应了一声，终于站起身，却还是不舍得离开，回头又道，“中午想吃什么，菲？今天我想请斯巴达院长好好吃一顿。”

　　“这话该问你才对，拉乌尔。”林珞菲笑起来，眨巴着眼睛朝公爵看，“不管是什么我都喜欢，可是你，你可答应过要多吃的。”

　　公爵一怔，原本是问她的，被她绕了一圈，竟转到了自己身上，吁了口气，没有回答林珞菲的话，只是道：“那我先走了，菲，我会想你。”说完，便快步走了出去。

　　林珞菲看着在公爵身后关上的门不住轻笑，公爵那样无奈的神色，实在让她觉得太有趣了。可笑完了，她又止不住地有些心酸，公爵总是吃得太少了，昨天跑了那么一大圈，午饭又没吃什么东西，晚上才见他多吃了一口面包，但总是有心事，路太太亲手做的乳酪也没碰一下……林珞菲暗自决定，等公爵身体好了，要多拉着他出去转转，好让他多吃下些东西。

　　林珞菲慢慢走到桌旁，拿起金铃摇了摇，她需要克瑞丝来帮她换衣服，还有梳洗打扮，这会是个难熬的早上，因为没有他和她在一起……

　　这个时候，公爵刚刚走进了城堡的书房，斯巴达院长正坐在办公桌旁等他。看到公爵走进来，斯巴达院长费力地用手撑着桌子，想要站起身，公爵赶紧走过去，拦住了他：

　　“不用，斯巴达院长，坐吧。”公爵一边说，一边按住斯巴达院长肥厚的肩，看他不动了，这才在另一张椅子里坐下，“院长，非常感谢您还专程到城堡来。”

　　斯巴达院长咧嘴一笑：“别那么客气，大人，您回来了，本来就该来看看您的。”说完了这话，院长清了清嗓子，理了一下身上穿的修士长袍，正襟危坐，摆出了一副修道院长应该有的样子，说道，“大人，昨天您说有事要谈，现在请说吧。”

　　公爵的手心里又开始冒汗了，尽管他看上去很平静，胸膛里那一颗心却是在苦苦受着煎熬：“斯巴达院长，我想问您的是，如果我要娶一位不是天主教徒的女子，并且，也没有陛下的允许，这……能办到吗？”

　　斯巴达院长愕然抬头：公爵这是在说什么？难道菲奥娜小姐不是天主教徒？陛下又为什么不允许呢？

　　早晨温暖的阳光下，林珞菲坐在花园的摇椅里，摇椅慢悠悠地一晃一荡，长裙的下摆被带得略微翻起了一点，露出了一小截裸露的小腿。如果路太太看到了，八成又会露出那样不以为然的神色吧，不过不要紧，现在路太太正在城堡准备款待斯巴达院长的午餐，就连克瑞丝也被林珞菲差走了。

　　摇椅旁的小桌上放着一本书和一碟三明治，没有公爵在，林珞菲一点也提不起劲来，不想看书，百无聊赖地从三明治上掰下一块，凑到面前却又不想吃了，弯下腰，随手喂给趴在她脚边的帕戈。帕戈凑过来闻了闻，三明治显然不对它的胃口，别过头，兴致索然地走开了。

　　“唉……”

　　林珞菲长叹一声，抬头朝城堡看了一眼，试图从二楼那一排模样差不多的窗户中找出公爵书房的那一扇。阳光有些刺眼，城堡的窗户又太多，林珞菲终于还是放弃了，闷闷不乐地低下头，又想叹气，忽然看见帕戈正趴在一旁瞪着她瞧，勉强忍住了，脚尖一拨地面，推动摇椅荡了起来，心里直纳闷，从前那些没有他的日子，她可都是怎么过来的……现在，他只不过要和别人谈一会儿话，她就觉得什么都没有意思了……

　　说起来，拉乌尔和斯巴达院长是在谈什么呢？

　　“这……”斯巴达院长大感棘手，他当然知道这个问题对公爵意味着什么，他很想给公爵一个满意的答案，可是，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无法回答公爵，“大人，这个问题我恐怕没法现在就告诉您答案，让我想想，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我再来告诉您，可以吗？”

　　公爵轻轻吐了口气，手心忽然变得冰凉，就好像那些汗正在带走他掌心的每一点温度：“当然可以，斯巴达院长，我非常感谢。”尽管身体已经有些麻木了，公爵还是微微笑了笑，回答修道院长。

　　斯巴达院长低着头，他在盘算着这一个星期他要做的事，首先是查阅修道院的一切书籍，看看在佐亚，甚至整个欧洲的历史上有没有这样的先例，还要让巴度通知附近所有的教堂和修道院，以求得他们的帮助，当然，他也不会忘了多做几次祷告，听听上帝的意思……

　　“大人，”公爵正要站起身，斯巴达院长又叫住了他，“大人，您看菲奥娜小姐会愿意信教吗？”一个天主教徒和一个非教徒结合本来就是禁忌，而如果这个天主教徒还是出自延续了几百年的贵族世家，那简直就是耸人听闻、不可想象……更不用说还无法得到国王的允许了。

　　“我不能替她做决定，但我想，菲会愿意的。”公爵沉吟了好一会儿，终于缓慢而郑重地回答了斯巴达院长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