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萧湉

105、第二百八十九章 决心

　　“男爵！杜塞尔男爵！”尼奥向不远处一个正在和地方长官的士兵们混战的身影喊道。

　　男爵回过头，看到尼奥，立即虚晃一剑，借机退出了战团，赶到尼奥的身边。

　　“公爵！”男爵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昂然道。

　　尼奥看着年轻的男爵，经过了一天的战斗，男爵的身上到处可见激战的痕迹，上衣上开了好几个口子，斗篷上也溅上了斑斑血迹，男爵的侧颈有一道很长的血痕，他却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向来刻板的脸上绷得很紧，原本就棱角分明的下巴显得更加硬而坚实，很难想象，男爵的脸竟也有了一种令人惊异的刚毅。

　　尼奥没有说什么，心里却已暗暗感动，他拨马靠了过去，轻轻扶着身前小姑娘的腰：“男爵，我想请求您派人把这位小姐送回斐迪南城堡。”

　　克瑞丝身体一颤，一直拽着尼奥上衣的小手略微松了松：“大人，我……”

　　杜塞尔男爵讶然看了看小姑娘，显然弄不懂这个女孩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在这样的混战中，尼奥的要求让他有些为难：“公爵，这……”

　　“很抱歉，男爵，我知道在这个时侯提出这样的要求是有些过分，可是，这对我很重要，我请求您……”尼奥肃然低下头，深深地弯下了腰。

　　“公爵，别这样，我明白了。”男爵匆匆道，转头望了一眼激战中的人们，抬手用力挥了挥，喊道，“查理！”

　　一骑马很快退了出来，这个叫查理的年轻人是纳特尔骑士的贴身侍从，战斗开始以后，他似乎就忘了自己侍从的身份，和贵族们同进同出，用他的剑证明了他的价值。

　　“请把这位小姐送回斐迪南城堡，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战斗中，早已不分主仆，男爵果断地下达命令，俨然已是这支由贵族和侍从组成的小骑兵队的领导者。

　　“是！”查理没有问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要他退出战斗，也没有问这个女孩是谁，他只知道他应该服从命令。

　　尼奥一直没有出声，他曾怀疑过查理的主人，事实证明，他弄错了，无论纳特尔骑士的出身如何，也不论骑士是否需要金钱、地位……但在这一次行动中，纳特尔骑士和查理都表现得忠贞而英勇，他应该向骑士道歉，有机会一定要这么做！

　　克瑞丝被抱到了查理的马上，她最后又向尼奥望了一眼：“大人……”刚才在尼奥的怀里，她还能感到安心些，可现在知道自己不得不离开，她的眼里已又有了泪光。

　　“克瑞丝，”尼奥语声柔和，温存地看着小姑娘，“也许我应该对你说不要哭，可是，如果哭泣能让你发泄哀伤，那就哭吧。但是哭完了，要往前看。无论背负着什么，生命都仍将继续。克瑞丝，斯塔博恩死了，我会让凶手付出代价，而你，要记得，是父亲的爱让你活了下来，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事可以说是真正的幸福，那就是生命因爱而延续。记住，你是幸福的。”

　　克瑞丝怔怔地看着尼奥，一直到查理带着她走远了，她仍然扭着头，拼命睁着眼睛透过雨幕去看尼奥：“是，弗利奥大人……”当尼奥的身影终于被树木遮挡，再也看不见了的时候，克瑞丝轻声呢喃。

　　“公爵，您打算去哪儿？”杜塞尔男爵看到尼奥扯下了斗篷，眉头紧拧，将佩剑迅速抽出又收回，不由得心头一紧，急忙问道。

　　“去把他杀了。”尼奥阴沉着脸，低声道。

　　“他？”杜塞尔男爵一惊，“是……是斯洛……爵士？”男爵一下子有些着慌，禁不住又道，“可是您说，不会杀了地方长官的。”

　　“我改主意了。”尼奥哼了一声，回答。

　　“可……您说的……地方长官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杀死地方长官，在陛下面前也很难交代……”尼奥的样子既无情又坚决，杜塞尔男爵开始觉得，这一次，无论他怎么说都没有用了，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

　　“所以说，我改主意了。”尼奥冷冷地看了杜塞尔男爵一眼，忽然又笑了起来，大声道，“您大可以放心，我亲爱的男爵！我会干得干净利落，从现在起，您就可以认为，蓝沙尔再没有一个姓斯洛的人了！”

　　尼奥说着，一拉缰绳，回马向密林深处疾驰而去，留下杜塞尔男爵呆立在原地：刚才，“公爵”的眼神，让他从掌心一直凉到脚底，忍不住要打起寒噤。

　　地方长官死了——当杜塞尔男爵这样说的时候，他不再把它当作一种假设，甚至没有用将来时的语态。

　　尼奥擦着枝桠飞奔，树木很密，他却一点也没有因为这样就减慢速度，他不断催马，跑得很快，有时坚硬的树枝刮到他的脸，他只是挥手挡开，毫不在乎手臂上多出的血痕。此时此刻，能吸引他注意力的只有两旁树干上的记印、马蹄掀起的淤泥、还有被踏断的枯枝和蹭落的枝叶，这些本来是他特意给地方长官留下的线索，现在，他却要追寻着这些线索返回头去找那个斯洛。

　　黑马的马蹄忽然踏到了什么东西，一抹鲜亮的红色，即使在污浊的泥浆中也煞是显眼。尼奥抽出佩剑，挑起了这件红色的东西，凑到眼前看了看，这样东西，他并不陌生，是蓝沙尔士兵们制服下摆的装饰，而且，不是普通的士兵，这是高级将领的制服。

　　尼奥嗤笑了一声，果真来了吗？手里长剑一挥，把那块华丽的制服碎片像扔掉什么惹人嫌恶的东西一样重重地甩在地上，直起身，四下看了看，树林太密，能走的路并不多，尼奥仔细查看了路上的马蹄印，很快推断了方向。

　　黑马全力疾驰，尼奥则在心里盘算，从这里往前，还有多少可以利用的机关，有一些已经被破坏了，有一些已然使用，但还有一个，倒是可以用来招待地方长官的！

　　尼奥想着，一紧缰绳，黑马早已重新调整了方向，往斜刺里冲了出去。

　　“克瑞丝！”

　　天刚擦黑，弗里兹恰好在马厩看着马夫检查新买的马匹，忽然看到有个陌生的骑士带着全身上下狼狈不堪的克瑞丝回到了城堡。克瑞丝看到弗里兹，竟只是脸色煞白地瑟瑟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弗里兹慌忙把她扶下马，小克瑞丝已经连站都站不住了。

　　“请问，您是……这……又是怎么了？”弗里兹眼看问克瑞丝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便向那位骑士问道。

　　“是公爵吩咐我把这位小姐送回来的，我还要立即赶回去，她就交给你们了。”查理说完，拨转马头，一秒钟也没有耽搁，便往回赶去。

　　“公爵？”弗里兹惊疑不定，公爵正在楼上的房间里休息，可是刚才的那个人怎么却说是听从公爵的吩咐？

　　“克瑞丝，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斯塔博恩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弗里兹知道克瑞丝和斯塔博恩一大早就坐马车去了公爵夫人的墓地，雨下得这么大，本来他们都以为克瑞丝会和父亲去村子里过一夜，没想到她竟冒雨回来了，还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而斯塔博恩也不知去了哪里。

　　弗里兹不问还好，他这一问，克瑞丝就像突然脱力一般，脚一软，人就瘫倒了下来。弗里兹赶忙伸开手臂抱住她，一边向城堡大声喊道：“路太太！来个人！马上去把路太太找来！要快！”

　　很快，路太太就得到了消息，匆匆赶了过来。她一看克瑞丝，什么也没有问，只是向弗里兹使了个眼色，指挥他抱着小姑娘进了自己的房间。路太太毫不介意克瑞丝身上的泥和雨，一直让弗里兹把小姑娘抱上了她那张向来干净整洁的软床。

　　“快去弄点茶来，要滚热的！”路太太对弗里兹喊道，弗里兹被路太太的语调惊得一震，二话没说，转身跑着就出去了。

　　“好了，克瑞丝，你到家了。”

　　支走了弗里兹，路太太一边软语安慰着小姑娘，一边用毛毯替她擦干身上头发上的雨水，又拿来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下了克瑞丝身上已经稀脏湿透的衣裙。

　　“克瑞丝，好孩子，告诉路太太，这是怎么了？你爸爸呢？”路太太看到克瑞丝的样子，心里已禁不住大为不安，难道是斯塔博恩出什么事了吗？

　　克瑞丝茫然地转过头，大眼睛呆滞无神，就那样定定地看着路太太，忽然模模糊糊地呜咽了起来：

　　“爸爸……爸爸在哪儿……我要爸爸……找爸爸……爸爸……”

　　一会儿又突然用手蒙住脸，痴了似地呢喃：“不要哭……克瑞丝还是幸福的……”

　　路太太大惊失色，用力揽住克瑞丝，小姑娘不停地颤抖着，路太太用足了力气也没法稳住她，不由得大声喊了起来：

　　“菲奥娜小姐！菲奥娜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