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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各有所得 ...

  •   《谁是谁的救世主》16

      “徐理事,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喝酒呢?”喝徐仁宇特意大发慈悲让人给他换的果酒都喝得红了脸的陆东植问。
      几步之外,酒保在吧台后面擦杯子,也竖起了耳朵。
      徐仁宇手大,有力,靠拇指、食指和中指的指腹就能拿起盛了酒的大酒杯,他看着几乎要把整个人缩进大沙发靠背、用两只手捧着酒杯一点一点啄食、每喝一小口就要皱一皱脸的陆东植,觉得很有趣,很愿意跟他多说些什么。
      反正,等这个人成了替罪羊,进了监狱,也没什么机会交流了。
      “一开始纯粹是为了应酬,不会也要学着喝,后来年纪渐长,家庭关系始终经营不善,工作繁忙,越发觉得酒就是降压消愁的良药。”说着,徐仁宇举起酒杯喝了一口。
      工作中喝一点点,把被数据填满的脑子放空一下;下班了去酒吧喝一点点,如果幸运的话还可以找到共度一晚的临时伴侣;回到家中睡前喝一点点,可以助眠。
      长久以来,他大多数时间都是独自一人饮酒,他告诉自己,隐藏在人群中的捕食者,必须要适应孤独。
      现在,陆东植出现了。
      他多了个可以打发时间的对象。
      你说徐文祖?谢邀。跟徐文祖喝酒,怕不是醉后身上得少些零件。
      喝了酒神经反射迟钝的陆东植隔了一会儿才开始安慰他:“徐理事,你,你辛苦了。酒,一点都不好喝,喝多了还伤身。”家庭关系经营不善,哦,是说会长、继母和异母弟弟徐志勋吧。工作繁忙?工作繁忙你挣得多、享受得多啊!
      “我也有个问题要问你呢,东植xi,我已经是本部长了,只有你,还在叫我徐理事。”徐仁宇用杯子撞了陆东植手里的杯子,示意他接着喝。
      陆东植苦着脸举起杯子意思意思抿了一下,道:“是我的错,每次我见到您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
      “该罚。”徐仁宇举杯示意。
      陆东植视死如归,侧开头,把整杯酒一饮而尽。
      而徐仁宇拿着酒杯的手已经朝吧台后的酒保竖起了一根食指。
      再来一杯?再来一杯我要死了!陆东植急忙阻止:“理事nim,哦不,本部长nim,我不能再喝了,再喝我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你不需要找路,我送你回家。”徐仁宇笑眯眯的。
      酒保又端了杯酒过来,他推到陆东植面前,手指“磕磕”敲了两下桌面:“以为一杯酒我就消气了?”
      啊呀呀,可恨的徐仁宇!可是,我需要这份工作。社畜陆东植一咬牙,又一口干了。
      这一杯下去,两颊酡红,鼻头尖尖也全红了。
      游乐园徐仁宇没去过,但小丑的造型他是知道的。卷毛陆东植这会儿就像小丑。
      一个......秀秀气气的、妆容单薄的小丑。
      得再灌他,醉得更厉害就更像。徐仁宇再次朝酒保竖起食指。
      “本部长nim!”陆东植伸手想拍桌子,怕疼,四下找了一会儿,最后在沙发扶手上一拍:“我真的真的已经不能再喝了。”
      “最后一杯,喝了我就消气了。”徐仁宇拿手撑着脸颊侧着头看他。酒,他也喝了不少,陆东植喝的果酒,29度,他喝的洋酒,43度,他的头也开始变沉。
      看这态度,不喝今晚脱不了身。陆东植犹豫良久,决定一点一点喝。
      他却不知道,之前已经喝了不少,现在一点一点喝屁用没有。很快,满脸红透,醉了。刚才还怕疼,不敢拍桌子,现在毫无顾忌,一巴掌拍上去:“理事nim!”又开始叫理事。
      清脆的一声“啪”,只让徐仁宇抬眼“嗯”了一声。
      “我真的不能再喝酒了,再,再喝的话,我怕我会说错话。”陆东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想走。
      衣服穿太厚实,这会儿又不像小丑,像企鹅了。徐仁宇想着,从对面坐到他旁边,伸手把他重新拉回沙发:“说错什么话?”
      被拉了个倒仰的陆东植索性将头颈枕在沙发靠背上,闭上越来越重的眼皮,嘴里小声嘟囔:“徐仁宇,杀人犯,把我耍得团团转,早晚让你把牢底坐穿......”
      徐仁宇晃了晃头,也没清醒多少,但他听清陆东植的话了。
      他没觉得这是什么威胁。
      醉话而已。陆东植有什么办法能把自己送进监狱?没有。人证没有,物证在自己手上呢。明天早上一醒,什么都会忘记的。
      既然如此,那耍他一番也可以。徐仁宇凑到陆东植耳边说:“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人吗?”
      “为什么?”陆东植努力睁开醉眼,朦胧地顺着他的话问。
      “我是有钱人,什么都不缺,我有什么杀人的必要吗?有什么问题需要用杀人的方式解决?”徐仁宇把他的脸掰向自己。
      “对哦。还有用钱解决不了的问题吗?”
      “傻瓜东植,没有。所以我没杀人。”
      什么逻辑?傻瓜东植脸颊肉被挤得不舒服,左右摇晃头部试图摆脱:“日记里明明写了,新闻也有的。”
      “人是别人杀的,日记是别人逼我写的。”
      “谁呀?”
      “徐文祖。”
      听到这里,徐文祖觉得自己真是长见识了,一双大眼眨巴眨巴,异彩连连。
      跟在他身后进了酒吧的尹宗佑也站了有一阵了,此时见再不阻止,沙发上的两个家伙就快黏在一起了,走过去把陆东植拉得站了起来。
      吧台里擦酒杯的酒保抬头看见他们,一边往外走一边扬声道:“先生,酒吧已经被包场了。”
      换了其他人,酒保可能再观望一下,可是这两个人,怎么说呢,就像在泥地里打过滚,脸上身上都不干净,现在还试图将客人带走。
      尹宗佑扶着靠在他身上死沉死沉的陆东植,磨着牙说:“我们认识。东植,该回家了。”
      “是宗佑啊,好啊,回家。”陆东植还朝斜靠在沙发上的徐仁宇摆手,“理事nim,再见。”
      “叫我本部长!”徐仁宇见他被带走,心生不悦。
      “内本部长再见。”
      今日又打过一场,相见两相厌,尹宗佑与徐文祖擦身而过,没再给对方一个眼神。
      徐文祖上前握住徐仁宇的手腕,将他从沙发上拉起:“你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说醉了吧,又站得住,说没醉吧,眼神已经不清明了。
      徐仁宇甩动自己的手,却始终挣脱不得,但一直没有放弃,一只手甩不脱,另一只手就上来掰,掰不动就要往徐文祖脸上甩巴掌。
      徐文祖一边撑着他的腰背防止他倒地,一边往后仰头躲避他的巴掌,只能伸着长腿拿脚用力把酒吧大门抵开。
      酒保便见这四个奇怪的家伙先后离开了自家酒吧,在玻璃大门上留下了好几个大鞋印。
      已近寒冬,街风凛冽。徐仁宇被冷风一吹,清醒了一些。
      “放手!”
      “我叫你放手听见没有!”惯于发号施令,便容不得有人违背。
      徐文祖决定给他一个教训,在他挣脱的同时放了手。
      “蹬蹬蹬”连退好几步,直到徐仁宇向后靠上了地面停车场停着的一辆汽车才止住。
      徐文祖如同裹挟着狂风骤雨般一步一步逼近,却又轻声细语:“亲爱的,你刚才在酒吧里说,你没杀人,是我逼你的?”
      “我是说了。怎么了?”徐仁宇还没意识到危险来临。
      “让我想想,人身上除了智齿,还有什么部位是即使缺失了也不影响健康和日常生活的。扁桃体?阑尾?”说到哪里,徐文祖的手指便指向徐仁宇的哪里。
      回想起被一连拔掉四颗智齿的那个晚上,徐仁宇完全清醒了。
      “存在即合理,进化到现在,人身上没有多余的东西。扁桃体和阑尾都跟人的免疫和菌群有关,这点我还是知道的。”徐仁宇转移话题,“我喝酒了,你开我的车送我回去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也是徐文祖最欣赏他的一点。至于把杀人的锅扣自己头上的事,等到了他家,再慢慢算。
      在他解锁后,徐文祖还体贴地替他拉开了副驾驶车门:“亲爱的,请。”

      在车上已经睡了一觉的徐仁宇在家中的沙发上醒来时,竟然没觉得意外。
      他没告诉徐文祖公寓的密码,对方依然进来了,也是本事。
      不过从今往后,这里将不再是自己的安身之处。
      扫视周围,徐文祖不在客厅。他走了?徐仁宇摇晃着身体,一边走向浴室,一边脱下西装外套,扯下领带,拉下长裤......一路走一路脱,等推开浴室门,地上已经落了一地衣物裤袜。但是,经过衣帽间时,他却赫然发现地上已经有了他人的衣物。
      眼熟。是徐文祖的。
      与此同时,淋浴间的毛玻璃门被推开,白得发光的徐文祖浑身不着一缕,十分自然地从他旁边经过,从架子上拿了条浴巾裹在身上:“亲爱的,你醒了?”
      “......你没走?”徐仁宇也快速从架子上薅过一片大浴巾,罩住自己。
      “亲爱的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对陆东植说是我逼迫你杀人呢。”徐文祖将过长的刘海拨开,露出一双锐利的眼来。
      “要说话站远了说!你快贴我身上了!”徐仁宇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他心口。靠得太近,徐仁宇将这位皮肤苍白的恶魔前胸后背、手臂大腿上遍布的累累伤痕看得一清二楚。
      大的小的、深的浅的、刀伤烫伤,一道一道又一道,扭曲重叠,有的已经无法分辨是如何造成的了。
      就是因为徐文祖白,那些伤痕才那么刺眼,那么触目惊心。
      徐仁宇对比了一下自己细皮嫩肉的模样,知道自己输在哪里了。
      我金贵,我惜命,既怕痛,又怕死。即使受伤,也不能容忍身上有这种瑕疵,总有办法抹去。
      而同样有办法消除痕迹的徐文祖,却将这些伤疤当成了勋章——也许他身上背负的每一道伤疤,都是一条人命。
      所以即使认为他脏了自己的公寓,也没有多言。
      徐文祖在他面前赤身裸体,未必没有通过这些伤疤来造势的想法。
      “亲爱的,我在听,你说。”
      “我醉了,随口说说,耍他的。”这是实话。说完他就往淋浴间走。
      关上门,扯下浴巾,打开淋浴。
      “淅沥沥沥沥......”顶喷淋浴头遮蔽了他的耳目,所以当他睁开眼,他才发现徐文祖竟然已经悄无声息地重新进了浴室,看他看得目不转睛。
      抹了把脸上的水,徐仁宇忍了又忍,问:“你这什么爱好?”
      “亲爱的是艺术品,无论是思想,还是□□。”徐文祖毫不吝惜自己的夸赞。
      “出去,我还要泡澡。”他一指门口。
      “浴缸很大,一起泡澡吧,亲爱的。”
      要忍耐,不要争斗,打不过。徐仁宇深吸一口气:“......我有洁癖。”
      “我也有洁癖。可是为了亲爱的,我可以忍受。”徐文祖拉着徐仁宇,一只脚跨进了长方形的浴缸。
      浴缸长1.9米,宽0.8米,两个成年男人挤进去,那不是要几乎严丝合缝?徐仁宇脸上写满了拒绝:“装不下。”
      “可以的。”徐文祖两只脚都踩进去了,还想把他往里拖。
      “我说了装不下!你是不是想打架?”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打架啊,好啊。我们也很久没......”
      徐文祖话还没说完,就被徐仁宇双手一推,脚下一滑,失去平衡倒进了浴缸,即使及时拿胳膊撑了一下,后脑勺也不轻不重在浴缸边缘磕出一声“嘣”。
      浴缸里提前放好的水顿时“哗哗哗哗......”漫出缸外。
      还没等一时不察喝进了两口自己洗澡水的徐文祖撑着光滑的缸壁站起来,徐仁宇直接拿脚去踹他扶着缸壁的手、坐起一半的身体,几下又把他踹进水里。
      徐仁宇从遇到徐文祖到现在,打架从来没这么顺过。
      这就是地利啊!
      他兴奋得很,把徐文祖踹进水里好几回。
      乐极生悲,被徐文祖抓住右脚脚踝,直接在浴缸旁边劈了个叉。
      “啊——!”
      大腿韧带拉伤,也是男人不可言说之痛。
      这一场架就以他被徐文祖扶着出浴室,穿好衣服,开车载去医院治疗为终结。

      从以前陆东植就对参与沈宝景的凶案调查有很大的积极性,一直期待她能快点破案,不要那么辛苦,因为沈宝景是为数不多的不带目的性对他好的人。
      沈宝景曾经问过他杀人犯思考问题的方式,他当时虽然害怕自己是个精神变态杀人犯的“本来面目”暴露,却也努力地按照日记本里的杀人心理和悬疑电影里的表现手法来回答了。一听许泽秀说沈宝景近日士气低迷,便约她在那家密室逃脱店见面,以悬疑游戏来转换心情。
      在经验丰富的陆东植面前,密室逃脱店里的这些谜题都是小case,他为解出答案而惊喜、庆贺时,却发现了沈宝景的心不在焉。
      知道她是在为案情苦无进展而烦恼,于是自告奋勇地表示要帮忙。
      一边为怀疑陆东植而自责,一边又想通过查案来证明他的清白,沈宝景稍一犹豫便答应了。
      她在柳警监的提示下有了新的调查方向——连环杀人案的案发时间,是否有规律。
      3月4日、从4月22日到28日之间、9月13日。
      在她期待的目光下,陆东植开始了自己的分析。
      “《杀人回忆》你看过吗?”
      “看过。”
      “在这部电影里,每当下雨天,广播电台里播放曲目是《柳在夏的忧郁的信》的那一天就会发生命案。”
      说到这里,他一愣。等一下,这些日期,感觉不是很陌生啊。
      “怎么了?有想到什么吗?”沈宝景心跳加速。
      陆东植用笔在密室逃脱店准备的白板上画了些图表和上下起伏的线条:“这叫KPI线。”他解释了一番什么叫KPI线、5日线、20日线,但是非证券业的沈宝景一头雾水。
      “你看看5日线突破20日线的日期。”陆东植一点自己手机,“3月4日、4月24日、9月13日。”
      越看嘴张得越大的沈宝景惊喜不已:“果然,这些日期是有规律的!”
      “还没结束。如果这个规律是对的,最少还有一件,还没被发现的案件!”陆东植脸上尽是得意。我能帮到宝景的!
      “7月8日。谢谢你,东植!”看到图上日期的沈宝景赶紧拿起室内电话叫店家开门,她有事要做了!
      看她急匆匆推门而去,陆东植却没有跟上去,而是给尹宗佑发了个短信。
      【宗佑,我发现我们不是孤军奋战。宝景在查的那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就是我们要对付的那个。】
      是的,他对那些日期感到熟悉,不仅仅是从业接触的原因。
      那些日期,在丢失的红色的日记本里一出现,就代表了一个生命的逝去。
      杀人的,是徐仁宇。

      尹宗佑回复得很快:【那太好了。我这边也有新进展,具体的等我回去告诉你。】
      他弯着腰,单手发着短信,脚下是310住户肥厚的胸肌,被他踩得凹陷下去。被绑住双手双脚的310住户脖子上的金链子被他当成绞绳,勒得对方如涸泽里的鱼一样,张大了嘴却吸不进气。
      “你在伊甸考试院连环谋杀案里捡回一条命,却不珍惜,反而跟徐文祖同流合污,怎么想的?啊?”尹宗佑稍稍松开手劲。
      310连忙大大地吸了几口,呛得咳嗽,生怕自己回得慢了:“不要杀我!我是被逼的!”
      “我不信。徐文祖没有时间天天盯着你,要跑有的是机会。”想到什么,尹宗佑再次勒紧金链子,“你是不是被他拿捏住,杀过人了?”
      这该死的小崽子!下手不分轻重!被勒得翻白眼的310暗恨自己一时不察着了道。谁能想到对伊甸考试院避之唯恐不及的人会再次回到这里来呢!
      人他是真没杀。徐文祖一门心思都放在塑造“艺术品”上,没时间蛊惑逼迫他杀人献投名状。他是在伊甸考试院连环杀人案之前就被徐文祖抓住了把柄,替徐文祖做了假证,上了贼船。
      “我没杀过人!”310趁尹宗佑再次松手,慌忙辩解。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看他又要勒紧金链子,310吐字如机枪扫射:“我带你去徐文祖在4楼的工作间,拍照留证,我跟你一起对付徐文祖,报警也好,私底下也好,让我出庭作证都行,干什么都行!真的!别杀我!别杀我!”
      胆都吓破了。
      尹宗佑露出一个纯洁的笑容,彻底撒开了绞着金链子的手。
      头顶上昏黄的灯从他头上打下,给他戴上了一个虚无的光环。
      天使一般。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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