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故事》落尘红叶

2、第 2 章

　　桦菁大着担子，独自一人推自行车出了校门。借着传达室的一缕光，她似乎见到一个人影。“谁？”她力求保持镇静地问，在这儿她还比较安全，若再往前走入漆黑的小巷，她就孤立无助了，因此必须在这儿弄清对方的目的。
　　走进亮光处的是一张几近颓废的脸，默默地盯了桦菁几秒钟，有将目光移到她身后——校牌上。那鸟窝似的头，那惹人厌的表情，除了他还会是谁？“张忍冬！”桦菁欣喜地叫出声，“你怎么会在这儿？”
　　张忍冬如何能说出实情：中考失败时的他落入上照技校，只能望着一墙之隔令人心仪的学校悲叹命运不济，岂止“后悔”两字可概括，桦菁对此也很内疚，她也算是他阴沟翻船的原因之一，而她本能帮他一把的。
　　“我出来散心……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学校？补课吗？”
　　“我……我在排戏。”桦菁觉得难以启齿。
　　“你一个人回家？”见她点了头，忍冬似下定了决心说，“我送你吧，女孩子太危险了。”
　　桦菁没有拒绝他，两人缓缓地步入黑暗中。前方传来一阵喧闹，好像是一群人，桦菁的神经一下紧张起来，脚下的速度也加快起来。忽听“啊”的一声惨叫，桦菁才知她轧到人的脚了。一道强光照到她脸上，她下意识地举手挡在眼前，“对不起。”她小心地赔不是。
　　“哇！是重点高中的小妞呵！长得满漂亮的，应该是四大美女之一吧，姚雨灯，莫宜静，肖桦菁还是苗琼？老子的资料很全吧？”来人们一阵嘲笑。
　　趁对方的三字经还没有出口，忍冬拉住桦菁的车把，带着她速速逃离现场。
　　那些人终于回去了，两人又回复到黑暗中，为了打破沉默，忍冬又问：“排什么戏？”
　　“《射雕英雄传》。”
　　忍冬讶异地望着她，一向的乖乖女，矜持清高的肖桦菁如何会演这类戏：“扮演谁？”
　　“穆念慈……”
　　“杨康是谁？”忍冬不曾有一丝思索便立刻问了出来。
　　“你真的那么在乎？”桦菁的话语中混合着忧伤与喜悦。
　　“我……这个问题每个人都会问的，不是吗？”忍冬力图推托。
　　“哦。”她幽幽地答，“戚寒松，我小学时代的老同学，你知道的。”
　　“那个曾吻过你的人！”忍冬的话深深刺痛了她的心，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提到这件不愉快的往事，她快支持不住了。忍冬注意到自己的鲁莽，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勾起你的痛苦的。”
　　两人不知不觉中已走到小巷的出口，接下去都是灯火通明的大路，桦菁一脸漠然地说：“你就送到这儿吧，接下去都是大路，你若回去太晚学校大门就要关了。”
　　忍冬往回走了几步，禁不住转身问道：“戏里没有什么吧？”他不敢想象最惨的一幕。
　　“中学生的戏能有几分真。”既没有诚意也没有嗔意，淡淡地从嘴边滑过。
　　“对不起，我没有资格向你要求任何东西。”
　　“再见。”桦菁虽然迈开了归家的步子，却总觉有一丝牵挂在心头。回想三年前，忍冬是一个比她更优秀的学生，文武双全，拿过一等奖奖学金，也捧过市高中生长跑冠军的奖杯，他是校学生会副主席，是学校的骄傲，众多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可是就在中考前夕，她，以美貌、才智著称女生中第一块牌子的她拒绝了他的追求，理由是她已有了心上人——戚寒松，当然那不是真的，她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她说这谎言是压根没想到今生今世还会有与寒松重逢的机会，但命运总爱捉弄人，又使他俩成了同班同学。她会尽力弥补这一切。
　　桦菁猛地转过头，只见忍冬仍然站在柔和的桔黄色路灯下，皓齿微露，送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忍冬，这个周日我去H医科大学参加入学考试，7：00。”忍冬应该明白她的话。
　　肖桦菁一脚才踏入家门，母亲便立刻展开她无微不至的关怀：“虽说学习娱乐相结合，但都是高三毕业生了，排戏竟排到１１点，这种事别太认真了。”
　　桦菁从书包里捧出一份奖状与信封——二等将奖学金，母亲立刻眉开眼笑：“咱菁菁最乖了。来，喝杯咖啡，再看几页书，补回一点时间。今天是一个人回来的吗”
　　“戚寒松送我的。”她与戚寒松的同学缘是从他俩的父亲开始的，戚寒松一向是父母赞赏的人，说他比说任何人都令他们放心。
　　“如果没有女伴的话至少也得找个男生陪，一个女孩子深夜独行太危险了。”
　　“知道了。”桦菁已经不耐烦。
　　“妈再帮你削个苹果吧。这个周日让爸爸派车送你去考试怎么样？”
　　“不行！妈！学校把另一个名额给了戚寒松，我和他约好了一块去。”
　　“那也好。你这次一定要好好考，如果考取了，就和其他保送生一起出去玩吧，和男生也没有关系。”废话，目前送出的保送生只她一个是女生。
　　终于等到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了，桦菁凝视着镜中那个略带忧郁的长发美女，以往她总将头发高高束起，今天为了排戏才任一头浓密的头发垂下，原来她真是美丽的，她一向重视学习，而忽视了自己的另一向长处，难道真是红颜祸水吗？
　　长发为君留。自从她听说剪发可以表示失恋那一刻起，她就决定留发，为了剪发而留发，为了他而剪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