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夜（GL）》onion

1、七夜

　　注：本文首发左岸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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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记 ——

　　我一直在你身边。

　　. 1 .
　　　七月夏日晴天，耀目艳阳下的湖光潋滟。
　　　玄月一个人躲在湖边的咖啡馆里，她侧过脸去看落地窗外树叶阴影里闪烁调皮的小光圈，唇边清香苦味的醇甜。食指敲击在马克杯上发出冷脆声响，时间仿若顿塞。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习惯等待。这般寂静沉默的姿态。
　　　她等它能够出现面前。等它实现暗夜里耳畔轻传的誓言。
　　　光线偏西时，她把长发盘起，用发夹固定好。
　　　 窗外亦宏向她招手，温和的笑颜夕阳里绚丽着绽开。玄月便拎起手包几步小跑出去，凉鞋的细细小跟踩在冷气下的地板上发出一阵欢呼的咯咯声。
　　　滑腻纤细指尖轻轻纠缠着，似是无论遇见何种坎坷荆棘亦要彼此相连般不舍。
　　　[ 玄月，我会在你身边。]
　　　亦宏说着轻抚玄月娇好面容，目光流转间，浓浓眷恋.

　　. 2 .
　　曾几何时，你以神之侍者的身份慵懒着倦卧在青藤架下，那双眸子亦如今日般璀璨。
　　骄傲深情的天使，你张开一对透明羽翼，悄悄离开那光辉圣洁的守护之地，辗转落于祭坛，静静凝望这守侯无助的女子，夜夜如此，从未间断。
　　[我会在你身边。]
　　那夜，扶起因圣火突灭而惊慌失措的祭师，你爱怜有加，并不着痕迹地轻轻印下了永恒的难忘。
　　[玄月——月之魔法的精髓，]你嘴边扬起一丝微笑，[它将保护灵魂远离灾难，免受罪恶玷污。]你要把它教给醉人心弦的祭师，你想守护你钟爱的人儿。
　　夜，再度降临，祭师不再寂寞，天使不再孤独，爱之火焰伴着绚丽魔法在沧桑祭坛上欢快起舞。
　　离别，祭师总会问到天使的名字，天使只温柔在笑，它知道该怎样保护自己，可是第七夜，它却忘了自己的原则，忤逆了众神的旨意。
　　沙利叶！
　　傲慢的太阳神从祭坛阴影一侧走出，脸上漫过得意的阴鹫，狰狞大笑。
　　[你用七个夜晚爱上她，我就用七个夜晚让你忘记她！]
　　你不屑，振翅高飞；玄月，成了我遗落人间的名字。

　　. 3 .
　　“又是一天……”玄月默默在心里念，指尖抚过亦宏脊背的光滑，婆娑着婆娑着……红莲飘飞的记忆里，曾清晰印记着美仑美奂的天使之翼，可惜她已不再记得。
　　“怎么了？”亦宏翻过身，将玄月拥入怀中，孩子般贴住她肩胛骨勾勒的柔美，令人沉醉的玄月。
　　“亦宏，我叫什么？”玄月轻轻呢喃，饱含殷切期望。
　　“玄月。”亦宏轻轻回笑，她知道玄月喜欢这个问题，从相识到相爱，从相爱到相守，乐此不疲，这是小女儿的撒娇，也是恋人间的嬉闹，是的是的，一切就跟自己猜的一样，不会有错。
　　“亦宏……”玄月蠕动一下唇畔，欲言又止。
　　“睡吧……”亦宏吻了吻她圆润的耳坠，睡意渐浓。
　　“……”玄月合了眼，有泪滴落。

　　. 4 .
　　神之一日，人之一世，七夜，果真就忘了。
　　果敢坚忍的天使，你忘了蠾帝灭世的惨烈，忘了光暗之战的勇武，甚至忘了亚开龙河的幽暗，惟独秉记一页亘古不变的承诺。
　　[我会在你身边。]
　　离开上界阴霾的刹那，年轻的祭师分明听见了你幽深的呼唤，她想回头看看你，想要亲口对你说出她的名字，可惜，太阳神一声呼喝，隔断了所有可能的羁绊。
　　玄月！
　　祭师坠世的名字，锁紧了天使光环的封印。
　　天使蔑视着天国的荣光耀眼，背弃与生俱来的神圣，毅然换上黑色羽翼，于是，它有了另一个称号，堕落天使。

　　. 5 .
　　“你最近心情不好。”亦宏往玄月碗里放进一个剥好的鸡蛋，拿过淡紫色玻璃水杯斟满幽香牛奶，浅钱轻笑，它不知道，七夜即将结束。
　　“恩……”玄月可有可无地应着，忽然抬头，“如果只剩下三天时间，你最想做的是什么？”
　　“和你扛着月亮同看潮起潮落。”亦宏眯了眼睛，遐想着月色下的浅蓝温馨，调皮莞尔。玄月望向她俊美的面庞，心中泛起阵阵苦涩：“我们明天就去看海。”亦宏一呆，随即是雀跃狂喜：“真的？”
　　“真的，我们去看海，看海上的月亮。”玄月低声细嚼着深深溺爱，字字如蚊。
　　“可是海离这里好远。”亦宏皱了眉，要不是因为这样，她也不用时不时地跑到湖边咖啡馆里巴巴冲那一汪清澈出神。
　　“我们坐飞机。”玄月绽放绚烂笑容。
　　“可月亮离我们好远。”亦宏邪邪地笑，逗着玄月偷乐。
　　“一点儿也不远……”玄月抬起头，眼中水气迷茫，“那儿原本就是你的家。”

　　. 6 .
　　你从来就是月亮的守护者，传授摩西知识的天使，你的治愈术习自拉斐尔，却胜于拉斐尔，你沐浴着万丈光辉，礼受着无限荣耀，却甘愿为那名不经传的祭师放弃所有一切。
　　痴情的天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神震怒了，天国在颤抖，他们认为优秀的天使不该这样沉沦。
　　天使笑着，头一回张开那骇世“邪眼”，神色自若地向定在原地难以动弹的阿波罗讨要祭师，可惜得到的却只有一个被唤作“七夜”的盟约。
　　七夜，如果你能想起祭师的名字，就长相厮守；如果不能，便永不相见；若是……祭师自己说出来，则形神俱灭！
　　天使强忍着悲愤，接受了不公的盟约，仅仅换回“玄月”两个字——唯一的线索。
　　[我会找到她！]
　　你潇洒地走出天界，却在加入路西法尔反叛的刹那，用魔王的名义这样起誓。

　　. 7 .
　　海面的波光粼粼，比起细腻的湖光山色又是另一番景象。
　　两女子十指相扣偎依着沙滩细软，风儿轻荡，扬起宛如玻璃透明般的轻柔，月亮醉了。
　　“好美。”玄月有些伤感。
　　“月亮的光来自太阳，却没有太阳的刺眼，真好。”亦宏沉浸其中，嘴角抿出漂亮的弧线。
　　“亦宏……”玄月哽咽着，无法说话。
　　我善良的天使，你能治愈他人却无法拯救自己。
　　七夜里，你被夺走了太多太多，它们将你化做女子，折断你那引以为豪的翅膀，更无情抹去了曾经的记忆，让我们无数次地擦肩而过……
　　在这最后的惨淡夜色里，它们要的将是你的生命，作为人类的生命！沙利叶，为什么还不叫出我真正的名字？
　　“你会离开我吗？”玄月幽幽而问，迎着亦宏的脸色苍白，忽然有种血液被抽出体外的错觉，心猛然一揪，疼。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亦宏笃定地答，呼吸渐渐困难，她不知道自己的生命正在无声无息地消失着。
　　“亦宏！不！”玄月仅仅搂住怀里渐渐冰凉的躯体，悲哀无助。
　　七夜，祭师的劫，天使的难，汹涌而至。
　　“亦宏，我叫什么？”玄月泪流满面，丝毫不顾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
　　“它答不了你的，它死了！”冰冷的语句狠狠扎着玄月冰冷的心，她却依旧固执着不肯松手，这是爱了她七夜，忘了她七夜，却又让她整整等了七夜的天使啊，怎么舍得放开？
　　“沙利叶，我的名字是什么？”她喃喃轻问，仿佛自言自语。
　　“它已经死了！”男人粗暴地想将她拽开，他要毁去天使最后的也是唯一的身体，那本来就是反叛者应有的下场。
　　“不，放开我！”她极力挣扎，头一遭反抗曾经顶礼膜拜的神明。
　　男人诧异，这还是那个曾经柔弱无助的祭师吗？
　　风儿不再轻扬，波涛不再荡漾，天地间死一般的沉寂……
　　“迦……南……”微弱的声音划破时空飘然而至，绵长叹息间孕育着无尽爱恋，男人似五雷轰顶，惊恐逃窜，月，较先前黯淡了。

　　. 8 .
　　亦宏看着默默守在床前的玄月，一愣。
　　“你醒了？”玄月微露贝齿，含蓄迷人。
　　“玄月，哦，不是，迦南，七夜，沙利叶的约定……”亦宏惊喜交集，语无伦次。
　　“你做梦了。”玄月轻轻将她按回床上，微微掖好被掀开一角的水鸟裘被。
　　“我看到了大海、月亮，还有太阳神的化身……”亦宏难以相信那番真实只是一场梦。
　　“亦宏，你发高烧，睡了七夜……”玄月看着她，目光流露出弥久坚定。
　　“这……”亦宏扭头往窗外望去，映入眼帘的尽是皑皑白雪，艳阳七月已不复存在。
　　“在梦里，我死了……”亦宏有些痴。
　　“呵，不过是一场梦……”
　　“玄月，”
　　“恩？”
　　“不要离开我。”
　　“我一直在你身边。”
　　一月隆冬雪天，苍茫隽永下的冰晶琉璃，无声映射出一双洁白的天使之翼，转瞬即逝。
　　祭师的情，天使的爱，七夜，烟消云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