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芳华》凌漓

2、二

　　宇文青木无奈地看了眼虚脱的小蛮，她已经拒绝进食两天，从被捆那天之后就滴水未进，那个丫头还真是倔强。
　　他摇着头翻转火堆上的蛇肉，熟肉的香味引来了各类鼠虫之辈。俱远远地躲在暗处虎视眈眈，即不靠近也不后退。他拿起烤好的蛇肉走近小蛮，她本被绑在树上，后来因体力尽失只缚住双手。她小小的一张脸已经透不出前两日的红润，苍白的一张脸，紧紧闭着双眼。宇文蹲下，把蛇肉放在她眼前。小蛮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缓缓睁开眼睛，狠狠瞪着宇文，“我不吃，拿开。”
　　“姑娘，我们本无心伤你，如果只因姑娘自身的原因导致难以收拾的场面也是我们不愿看到的。趁师傅不在，”宇文青木俊秀的脸颊上浮出淡淡的笑意。“我不会告诉他的。”
　　小蛮只觉那笑刺眼无比，咬咬牙道，“你绑住我双手我怎么吃？你快放了我。”
　　宇文轻轻摇摇头，温柔却坚定。
　　“那你手伸过来一点。”
　　宇文无奈地把蛇肉凑到小蛮嘴边，小蛮低下头，身上淡淡的香味传到宇文鼻间，那不是汉人女子常用的脂粉香味，而是常年采摘草药沾染的花草香味，如不细闻很难察觉，一丝一缕缠缠绕绕，宇文不自觉间一阵晕眩。
　　小蛮嘴角微微上翘，张开嘴狠狠咬向宇文的手腕，宇文吃痛，左手掐向小蛮的下颚，她不由松口。
　　小蛮那口却是下了狠劲，宇文的手腕留下细细的牙印，片刻便浮现出了血迹。她吃吃笑道，“哼，叫你们吃蛇肉，你们这些汉人真是，”她一时语塞，“真是该千刀万剐。”
　　宇文呆住，这里气候闷热潮湿，无人居住，带来的干粮早已不见，且蛇虫居多，以往在野外也常常抓些蛇类来果腹，怎么到她眼里就成千刀万剐了？后细细一想，她是碧落教人，视这些毒物为圣物，自己在她面前吃蛇自是触犯到她了，宇文从来都尊重他人的习惯和信仰，现在当然是自己错了，他随手抹去手上的血迹，把蛇肉从长棍上取下，刨了个洞，把蛇给葬了。
　　小蛮看到他的举动，不由有些感动，这个呆子脑筋倒是转的挺快。嘴上却冷嘲，“哼，杀了就是杀了，烤了就是烤了，现在来做这些算什么？”
　　宇文淡淡看了眼小蛮，自觉理亏，倒也不说什么。
　　“你饿了，我去给你弄些吃的来。”
　　转眼便施展轻功不见了，索里躺在一旁看完好戏，吐了嘴里的小草，冲小蛮笑道，“我这师弟一向不怎么待见姑娘家，想不到第一次对你这么上心，倒是奇了。”
　　小蛮歪着脑袋想半天，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她自小呆在苗寨，对外面知之甚少，只知碧落教外有个地方叫中原，有着很多稀奇古怪的人。阿嬷去世之后，阿爹和圣姑便很宠她，加上她爽朗纯真的性格使得她在苗寨中人缘极好，只是阿爹恨极了汉人，从小给她灌输汉人都不是好人的思想，使得她也对汉人毫无好感。
　　见小蛮不理自己，索里也无趣，继续枕着双手吹着口哨。

　　宇文青木在空气中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心里直觉不好，便沿着血腥味去寻找。
　　果然在一棵大树下发现了浑身浴血的师傅，铁鹧鸪脉象极弱，一颗黑色琉璃珠嵌在心脉下方几寸，幸亏没有伤到要害，宇文立即点向几个大脉，止住了血流。铁鹧鸪缓缓转醒，眼神黯淡，自嘲道，“是墨漓。”
　　“师傅，别说了，莫泄了真气。”
　　铁鹧鸪苦笑，“看来我们要回中原了。”
　　宇文缓缓抬头看向被树丛遮住的黑色天空，眼里闪过一阵光芒如同点点星光，耀眼炫目至极。

　　小蛮愣愣看着那个从暗处走过来的人影，白色的身影渐渐从模糊到清晰，一点点，那点白色越来越近，就像一颗缓缓上升的烟火，慢慢变得绚烂和夺目。很多年以后，小蛮都独自回想，那一抹白色是她噩梦的开端，也是最甜蜜的开始。如果不是那一抹琉璃白自己的人生会完全不同，也不会在心头刻下那么深的印记。
　　只是一瞬，一颗黑色琉璃珠如黑色流星射向举起刀蓄势待发的索里。
　　墨漓走向呆住的小蛮，给她解开缚住双手的绳索。
　　“你叫什么？”如琉璃般的嗓音。
　　“龙···龙小蛮。”小蛮呆呆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她相信自己看到了天神，不然世上怎么会有长的如此好看的人？如此好听的声音？
　　那就是了，墨漓缓缓站起，“走吧。”一身白衣行云流水般，只在左袖上绣了一朵盛开的雪莲。小蛮从没听过天山这个门派，更不知袖子上的那朵雪莲是什么意思。只愣愣跟着墨漓身后，心中慢慢地升起了一些怪异的感觉，也不去想眼前这个男子是何人，到底从哪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