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NO.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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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屁/股都痛了。集训地四面环山，多多少少让闻人柒潜意识里感到不舒服。占地面积倒是挺大的，陈旧的三层楼房，一排排的窗户上镶着铁栅栏，光阴照不到的地方似乎有黑色的怨念蠢蠢欲动。闻人柒此刻清楚地意识到这次军训不会顺利结束了。
甚至围墙都高的遥不可及，唯一能在感官上增添点生命色彩的，就是那些不知生长了多长时间，密密麻麻，叶叶紧簇的爬山虎。诡异的是他们从墙的内侧生长出来，突兀而坚韧的纤细枝条，迫不及待地逃离这个地方。
一停车，辟邪就从女生堆里跳出来，不知从哪拿得黑色大包，站在车门处，像个土匪似的，吆喝道：“打劫！手机、PSP、小说、零食、扑克牌……凡是能杀时间的都交出来！”
“啊？！”
“老师~女孩子就放过吧~”
“老师~劫不劫色啊~？”
……
辟邪一本正经道：“乖乖地交出来吧，我会好好保管的，就算带着，我保证你们也没时没精力玩得。”
闻人柒汗颜地看着辟邪手里的包就要英勇的奉献给消灭资本主义的斗争里去了，拎着辟邪和自己的包乖乖去排队领迷彩服和洗刷用具去了，还要分配宿舍——希望不要在三楼啊。闻人柒默默祈祷着。
下午将近三点了，正是刚刚渡过一天中最热的时候。闻人柒看着长长的队伍，又看了看树荫底下一团又一团怨念聚集物——为什么没有长得有爱的鬼？当下还是决定站在太阳底下进行光合作用。
好热啊~闻人柒感到很难受。明明阳光热烈灼着皮肤，身体的热量却散发不出去——流不出汗来。阴气太重，阳气难以挥发。话说，自己为什么要拎着辟邪的包呢？怎么这么沉啊！肯定是装了不允许学生带的东西，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也只能兀自警告自己：心静自然凉。唉……还是好热啊，要是清渝在的话，就能抱住他取凉了……咦？他人呢？
“很热吧。”关心的语气让闻人柒一刹那以为是清渝，但是声音不像是清渝的那么有磁性。是充满阳光的清脆的少年声。
白可笑眯眯的，少年似乎有些羞涩，伸手抓抓自己的后脑勺，又仿佛恍然大悟一般地急于伸手去提闻人柒手中的包：“我们可以先在树荫底下站会，行吗？”闻人柒马上雀跃起来，凭着白可的绝对真空领域，什么鬼都能驱散嘛！
靠着粗壮的树干，闻人柒稍稍吁了口气：“谢谢你了~小可~”毫不吝惜的献出一个笑脸。至于谢的是什么，只有闻人柒自己知道了。
“不用谢！”白可被闻人柒小小电了下，亮出白晃晃的牙齿。瞬间让闻人柒响起了某只姓林的狐狸。
“你是闻人柒对吧？和辟邪老师一个姓呢。他是你哥哥吗？”白可在考虑N久之后，终于找到了话题，但是一出口就后悔了：这是属于私事，不便过问的。
闻人柒立马打了个哆嗦，脑中无限回荡着“他是你哥哥吗他是你哥哥吗他是你哥哥吗他是你哥哥吗他是你哥哥吗他是你哥哥吗……”。白可见他半晌没说话，以为是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不好说的话就算了，对不起！”
闻人柒扯动嘴唇，给了个棱角模糊的答案：“没事的，他不是我哥哥。是……呃，我的长辈。”妈妈说不能撒谎，我真的是没撒话啊。
白可显然一惊，这么年轻？！虽然自己家里也有这种情况：“你们家的遗传基因真好。”闻人柒一怔，也是，要不然第一次见面就感到莫名的亲切呢？这家伙和自己的血管里也流淌着闻人家千年不断延续的血液吧。想到这里便发自内心地笑出来：“那是当然的！”
由于是接近最后的才去领东西的，很不幸，闻人柒被分到了三楼，万幸的是白可和自己一宿舍。去的时候只剩下一张上下铺的床了——奇怪，不应该是下铺先被沾满吗？闻人柒兀自思索道。
马上他就知道为什么了，这是角落里的一张床，墙壁上被人用尖锐的东西狠狠划着狰狞的字“救救我！”“不想死！”“不要死啊啊啊！！”……通过那些笔画的大幅度张扬着，字深深地嵌入墙壁中。一个个词相互重叠，到最后就好像是墙被猫用爪子挠过一样，闻人柒可以想象这是什么样的人在极度绝望的情境下用指甲刻在墙上的绝望呐喊了。
可是字迹这么清晰，应该不是年代久远的东西了吧？会不会是上届新生留下的恶作剧额呢？闻人柒强迫自己忘掉不愉快的想法。一边的白可当然没有仔细去看，他以为闻人柒要住下铺：“你在下铺，我就住在上铺吧。”闻人柒哭丧着脸，扯出笑脸，勉强自己想着这事恶作剧。乖乖的收拾好行李。
都是脱离高三的男孩子们，一腔热血正值青春最美时期，不免聚在一起打闹成一片。三三两两招呼着去洗澡。
白可问道：“小柒，要不要去洗澡？”闻人柒不知所以的低声应道“嗯……”，显然没听明白白可说的话。
咦？辟邪的包还在我这呢……要不要给他送去？闻人柒考虑着，但是又不知道辟邪在哪。
“柒柒，出来一下，顺便带上辟邪的包。”原本喧闹的宿舍立刻静下来了，门口的男子散发着绝对君临天下的气场，冰蓝色的眼睛立刻让这群爱车的男孩子们想到了是谁。妖孽的温柔笑着，注视着正在发呆的可爱闻人柒。
闻人柒马上拎着包：“小可，我先走啦~”
清渝接过闻人柒手里的包，摸摸他的头，不等闻人柒开口，就先解释：“有工作，你们校长拜托的，今天下午先和我一起勘察一下地形。”
“嗯，清渝……”闻人柒睁大眼睛带着疑惑地注视着清渝：“这里以前是做什么的呢？给我感觉很不好，四面环山，墙那么高，里面不干净的东西好像是出不去一样。或许……也真的是因为出不去才这么不甘心吧……”闻人柒若有所思，皱起眉头：“这样子想，真的是很残酷呢。明明得到死亡就终止了，可是执念却留在世上，接受痛苦，得不到解放……只能被我们消灭吗？”
清渝叹了口气，柒柒心太善良，上次长右的事情还是没有吸取教训：“与之痛苦成正比的是，他们同样残酷，吸食生者的生命延续留在世上的时间。其实，只要是鬼，必然都要消逝的，我们只是推动这个过程而已，没有什可内疚的，它们不死，死得就是活着的人。不要想太多，好吗？”清渝轻声的安慰矛盾的闻人柒，语气尽是无奈的温柔。闻人柒虽是得不到释怀，还是乖巧地点点头。清渝默叹，有些事情是用语言表达不出来的，只能靠自己去体会。就像自己活了这么长时间才真正明白死亡是一种恩赐的意义。
“先不说这个，这地方曾经闹出点事儿，上一届新生集训，有个男生跳楼了。后来警方判定是自杀，但是区区三楼，自杀用不着找这种地方。死的也相当惨，倒像是从几十楼跳下来的。因为死者是孤儿，加上你们校长花钱镇压消息，事情也就不了了之。其实我调查了一下，之前几届新生也有看见到不干净东西的事，倒是没出什么大事。”
清渝一边说着一边走，下午太阳落到了山的那一边，西边是瑰丽的红色，向东天空逐渐染成墨蓝色。甚至像白云聚成的月亮也出现了。云像是翅膀划过天空的痕迹，在光的渲染下好似追随太阳而去。闻人柒此刻能体会到为什么那么多人不想死了，活着真好。
清渝感到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有短信。伸手掏出手机，是素衣查的资料发过来了。蹙着眉头看了好一会：“早知道这样，就不让你来了。”清渝的话拉回了正在感叹大自然美丽的闻人柒：“这里以前是处理见不得光的事件的地方，关押着很多犯人。虐囚是很正常的事情，死得也不在少数。十年前出现了意外事故，所有的人都死了。包括看守的士兵们。至于怎么死的就不知道了，据说是暴动，应该是官方书面说法。此后就一直辗转转卖这块地，因为这些背景，价格一直比较低。三年前被你们不信鬼神的校长卖下，作为军训用地。”
“怪不得啊……怪不得窗户上装着生锈的铁栏，怪不得墙这么高，怪不得这里这么多死后的怨念。可是，死得人中间也不乏无辜的人吧……”闻人柒呢喃道。这么不明不白，不甘不愿地死去，很寂寞吧？所以想汲取活着的人的温暖。
清渝脱下特意穿上的外套，盖在闻人柒的头上：“晚上阴气重，白天不敢出来的晚上都出来了，穿上吧。”
闻人柒乖乖听话穿上，虽然衣服上没有温暖的体温，穿在自己身上也显得宽大，稍稍有些遗憾。但是心里还是很雀跃的，能被人关心真好。可惜死了的人什么都没有了……
天终于暗下去了，宿舍楼的灯光昏昏灭灭，看的不是很分明。冰冷阴湿的沉重空气勒得脖子难受。先是跟着清渝到了最靠近大门的一栋楼，住的都是老师。去的时候几个班主任正扎堆打扑克，扑克牌也是从学生那里收来得。
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老师玩笑道：“我就说不怕没牌打，年年新生都带着嘛！瞧瞧，还带了这么多零食……”
“清渝，三缺一，要不要来啊~？”辟邪笑得一脸无赖。清渝理都没理他，顺手把包精准的朝辟邪的脸上扔去。据闻人柒观察，力道绝对够打晕一头强壮的野猪。但结果证明辟邪的耐打能力比一头野猪强悍多了，轻松接过来：“哎呀哎呀，小心点，里面装的可是好东西。”接着拿出了一瓶瓶装着透明液体的香水瓶。
“哦呀呀，没想到闻人老师还打香水~”旁边立马有人嘲讽道。辟邪也不恼怒：“香水？这可不是那么庸俗的东西，是‘空气净化剂’。对吧，清渝？”辟邪若有所指的反问清渝：“小柒，这个你拿着，有时间经常喷一下，这里空气很不好啊。”
清渝略带惊讶的看着辟邪所谓的“空气净化剂”，示意闻人柒接过来，闻人柒狐疑的看着瓶子里晶莹的液体，它们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柔和的光泽。不等他问辟邪是什么东西，清渝就拉着他走了。身后传来辟邪幸灾乐祸的声音“哦呀……清渝居然不怕……想来也是啊……”。
闻人柒打开瓶盖，随意地喷了几下，粘稠的空气似乎清澈了许多：“清渝，这是什么东西啊？”清渝挑起唇角，侧头看着闻人柒：“这就是传说中的圣水，用来驱鬼效果还是蛮不错的。”
“你没事吧？！”闻人柒立刻抓紧清渝的袖子，大大的黑色琉璃眼里闪动着关切的色泽，还有一丝丝内疚和担忧：“吸血鬼不是都害怕圣水吗？”清渝反手抓住了闻人柒的手，十指相扣，柔声说道：“圣水本来也只是普通的水，只不过加持了神父的祈祷，具有了纯净的信仰的力量。我连阳光都不惧怕，为何惧怕区区一瓶水？”清渝笑呵呵的揉了揉闻人柒可爱的脑袋，后者马上脸红到了耳根。
军训营异常寂静，连蛐蛐鸣叫声都没有，植物倒是长得茂盛。晚风习习吹过，一阵阵枝叶摩擦声，窸窸窣窣，几近圆满的月亮洒下的月光被层层树叶分割，投下一个个圆润清冽的光斑。闻人柒毛骨悚然地感觉好像有人在窃窃私语，不由得加紧脚步，靠近前面的清渝。
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闻人柒迷迷糊糊的想到，打了个呵欠。这里占地面积也是蛮大的，围墙并不是规规整整的矩形，倒像是一个不规则的六角形。破旧的4栋3层楼，用了3栋——食堂浴室一座，教师的宿舍，学生的宿舍。最后一座孤零零的立在最后面。从外面也只能看到破碎的窗户，黑漆漆的东西塞满了整栋楼。好像有人在里面……闻人柒下意识地感觉到，随即打了个寒颤。
清渝体贴地说道：“今晚上就到这里吧，你先去睡觉。”末了，才把今晚真实的目的徐徐道出来：“柒柒，要不要一起去洗澡？”
闻人柒看着清渝，蓝色的眼睛里波光流动，笑容在黑暗里看不清晰，但是自己肯定他笑得异常灿烂，要不自己怎么会心跳漏了一拍？鬼使神差，不受自己控制的声音脱口而出——
“……好……”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NO.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