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界之争》卢飞龙

6、自叙六

　　273.
　　"到我公寓了."刘月凯停下, 收伞.
　　上冥居. 我吓一跳.
　　本市网络新贵们群居的首选公寓, 月租贵得令普通人咋舌.
　　更有几个陌生人共同购入一层几个单位, 再打通, 然后分开住的超新意识公寓.

　　274.
　　正常来讲名字有个冥字并不讨好, 但又怎会影响到IT界的年轻人?
　　据传他们平时打招呼, 甚至开楼宇会议, 全部在网络上进行.
　　刘月凯入住这里我想不通.

　　275.
　　他看出我的讶异.
　　"我父亲是刘东城." 语气彷佛在叙述别人的事.

　　276.
　　这件事, 我是隐约知道的.
　　本市内, 五六辆车护送出入学校的人不多, 十个八个还是有的.
　　可是......以直升机代步呢?

　　277.
　　恐怕只有本市龙头------风东之城集团的老总, 和他的继承人能做到.

　　278.
　　事情缘起有天上韩朋深的课实在是闷到吐血.
　　阿唯无厘头说恨不得立马去海边感受阳光与沙滩.
　　他要刘月凯叫人开直飞机到拾化大学载我们去.
　　我自然阻止这个疯子.

　　279.
　　"为什么?" 阿唯高声道, "小凯凯又不是办不到."
　　三分钟后他这个大学生被韩朋深罚站走廊一个小时.

　　280.
　　我吐了吐舌头. 上冥居整栋楼的人会怎跟刘月凯打招呼? 叫少主吗?
　　要知道, 本市所有IT界新贵任职的公司, 直接或间接由风东之城控股.
　　他们叫刘月凯"老板", 我想也合理吧.

　　281.
　　出乎意料地, 没人向刘月凯打招呼. 他们跟不认识刘月凯一般.
　　难道网络界宅男独有的交际冷漠症严重到连老板的儿子都不卖帐?

　　282.
　　回忆起刘月凯的车队只出现过一次, 平时出入又不设保镳的特征.
　　我有点明白他, 又好像不太明白他.

　　283.
　　电梯有小房间那么大, 载我们上到顶楼.
　　他住的是整层. 哎, 正常.
　　出电梯见到一位西装履新的老先生, 手中一个大纸盒.
　　"少爷."

　　284.
　　刘月凯让王管家先下去等我们.
　　"里面是你要换的晚礼服."
　　我傻眼.

　　285.
　　开门的一刻我更傻眼, 以为刘月凯家给强盗光顾过.
　　里面除了中央一张床, 其它全是地板!
　　我看不到椅子计算机的影子.

　　286.
　　"你家怎么空成这样?" 我嘴巴张成一个O字.
　　刘月凯只是笑了笑.
　　"睡觉的地方而已."

　　287.
　　我渐渐了解, 刘月凯之所以和阿唯做朋友, 并不是因为阿唯死不要脸.
　　原来......大家同样寂寞.

　　288.
　　"更衣间在这边."刘月凯提醒我.
　　不知怎的, 更衣途中我为刘月凯一个人住这里, 感到隐隐的难受.

　　289.
　　"换好啦." 我一身纯白地出来.
　　刘月凯接过纸盒, 朝我笑了.
　　他笑得真好看.

　　290.
　　突然他在我面前蹲下去.
　　"晚礼服加拖鞋? 呵呵." 他说.
　　我面窘. 哎, 忘了.
　　他轻轻捧起我的赤脚, 为我穿上纸盒里的高跟鞋.
　　这一刻的刘月凯好温柔.

　　291.
　　要是阿唯有你一半就好了. 我没由来地默念.
　　我究竟耍什么白痴哦? 呸呸呸.

　　292.
　　"你非常漂亮." 刘月凯站起来由衷道.
　　"谢谢."
　　"出发吧."
　　"你不换衣服?" 虽然我认为他的造型根本不用换.
　　"我的衣服在会场."

　　293.
　　黑色劳斯来斯载着我们入场, 夹道演奏的是一支色士风小队.
　　刘月凯拉着我时不时跟这边那边打个招呼.
　　预料之中的长长红地毯, 预料之外的演奏台上唯独一架钢琴.
　　背景是一排错落有致的盆栽摆设.
　　跳舞草?

　　294.
　　"跳舞草?" 我指着问刘月凯, "现在是晚上."
　　没有太阳跳舞草就真的只是草啊.
　　"实验吧, 试试看音乐能不能令它起舞."
　　"这个演奏家脾气真怪."
　　"对," 刘月凯微笑, "怪透了."

　　295.
　　刘月凯说先换衣服, 让王管家陪我一下.
　　场内到处衣香宾影, 不少面孔经常在杂志报纸上见过.
　　妈妈公司的派对类似这种场合, 当然, 档次追不上这里.

　　296.
　　一个人勉强能应付------几句客套话我还是拿得出手的.
　　"王先生," 我问那位老先生王管家, "请问今晚是独奏会吗?"
　　胡乱猜的.
　　"是的小芸小姐," 王管家微微弯腰,"今晚是少爷的钢琴独奏会."

　　297.
　　囧.

　　298.
　　淡黄色的灯光慢慢调暗, 色士风小队开始撤走.
　　"各位尊贵的客人, 请就座." 主持人的声音响起.
　　王管家领着我到一角落.
　　看来是刘月凯故意安排. 他知道我不喜欢坐中间或前排.

　　299.
　　主持人惯例性说一堆风东之城深感荣幸, 刘月凯才华横溢的癈话.
　　刘月凯这个坏蛋, 捂事情手段高啊. 我心里暗笑.
　　千万不要给我抓到你出差错, 我可是会大声嘘你的. 心里笑得相当阴险.
　　到时侯身败名裂可不能怪本小姐, 嘿嘿.

　　300.
　　灯光完全熄灭. 黑暗中寂静宛如天籁.
　　我屏住气.
　　一束白光射下演奏台上的钢琴, 映出刘月凯一身领带松绑的西装.
　　典型的简约风. 他朝观众优雅地鞠了一躬.
　　掌声响起.

　　301.
　　刘月凯手一压, 全场静默.
　　演奏开始.

　　302.
　　我不懂音乐演出, 对其中的过程描述得不够好.
　　我只知道前后一共十三首曲子, 只有第二首<<蓝色多瑙河>>于电视上听过一次.
　　其它名曲恕我才疏学浅, 即使百度搜寻一星期, 我脑内记忆体也搜不出来.

　　303.
　　演奏台上的刘月凯, 散发出一种迷人的气质.
　　他的钢琴......怎么说呢?
　　身为音乐白痴的我, 老觉得他的钢琴声里好像欠缺点什么.
　　究竟欠缺什么呢?

　　304.
　　我说不上来.
　　只知道台上的刘月凯吸引着我, 吸引着全场观众.
　　但吸引人的, 绝不是他的钢琴声.

　　305.
　　整个演奏会没有任何伴奏, 任何特殊灯光效果, 甚至不曾见到翻曲谱的动作.
　　我听到身旁一位秃头男观众的感慨:
　　"太妙了, 他竟然背下十三份曲谱......仍然一音不差."

　　306.
　　难怪刘月凯BT版劲舞团一上手便玩得出神入化.

　　307.
　　当刘月凯向观众点头, 掌声如雷贯耳, 我知道演奏会到了尾声.
　　接下来自然是得体的对答, 礼貌性招呼客人, 周旋于豪门与名流之间.
　　最后他端着两只高脚杯邀我到后花园.

　　308.
　　"要不要来点盐?" 刘月凯问. 我错愕.
　　"阿唯说, 喝白兰地时来一碟盐, 抓一点入口再尝一口酒, 这叫高贵的嚣张."
　　我噗地笑出来, 想起欣欣的胡椒喷雾.

　　309.
　　"说吧," 刘月凯正色道, "我演奏得如何."
　　"人发出光芒, 钢琴黯淡失色." 我老实不客气地点评.
　　刘月凯若有所思.

　　310.
　　在这才子佳人的紧要关头熊猫电话打来.
　　"不好了, 阿唯给挑上了."
　　男宿怎么啦一天到晚挑反恐吃饱了撑是不是?
　　我迅速地惯性反应: "今次断了几根肋骨?"
　　电话那头也很迅速: "四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