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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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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惫至极的身体,如溺水般,沉重又飘忽。无边的黑暗,深重似寒潭没顶,意识则是一缕轻烟,在其中起伏挣扎。成才本能地要甩脱这浑沌,拼力一挣,沉重的眼帘终于开启,随即又反射地闭上,蓄力,缓缓地再次睁开。
眼前的世界过于洁白清亮,带着眩目的强势。空气中来苏儿的消毒气味似曾相识。感官的反应与头脑的认知稍稍脱节,有微小的时滞,成才过了几秒才意识到,这是医院。
一点点转动依然乏力的眼睛,看到了坐在床边的人。
“队长。”声音喑哑难辨。
袁朗微笑,伸手轻抚他的头顶道:“别说话,你需要休息。”
身体的虚弱合并麻醉剂的余威,使成才很快又跌回昏睡状态。可是睡得并不安稳,没多久就迷糊着头脑醒来。如此睡睡醒醒,反复不休。每一次恢复意识,尚未完全清醒,就下意识地开始寻找,看到袁朗,眼神便安定下来。每当此时,袁朗并不说话,只是用手掌在他的头顶来回摩挲,直到他再一次昏昏睡去。
终于,他安稳地睡了过去,再醒来,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
袁朗仍然坐在床边。
“队长,我在这儿多久了?”成才哑着嗓子问。
袁朗看看腕表,说:“战斗结束12小时,你进医院8个小时。”
“队里怎么样?”
“都好,你是最重的伤员。”袁朗微微一笑,“昨天夜里,这里就像被恐怖分子劫持,三中队没有一个人肯回基地,手术室门口黑压压的一片全是兵,直到你从手术室出来,医生保证没有生命危险,才被我赶回去。许三多、石励海、鲁青,还有乔磊,更是没出息,哭得活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丢死个人。”
成才感动地微笑。
“队长,你回去休息吧,我这儿有医生护士呢。”成才说。
袁朗摇头,“我就在这儿,看着你。”
成才看他半天,说,“你又瘦了,可别再熬了。”
“心疼了?”袁朗深深的目光似乎要看进他心底,“那就自己赶紧好起来。”
成才掀开被子,双手撑床要坐起来,袁朗吓一跳,按住。
“哎哎哎,我的三中队长,你要干什么?”
“我要去卫生间。”
“你现在不能下床,就在床上解决。”袁朗弯腰去取床下的便盆。
“不,我不用那个。我可以慢慢走。”成才撑着身体往上挪,挪了一点,又靠在床头歇息。
袁朗忙伸手扶他,“你这个样子,怎么走?”看他抿着嘴唇倔强的样子,袁朗叹气:“好吧,我陪你去。”
“不要你陪,我自己可以。”成才死活不肯。
袁朗说:“不行,你现在这样,绝不能一个人去!”
“我就是不要你陪。”成才见他没有让步的意思,泄气,闭眼靠在床头微微喘息,“不去了。”
僵持了一会儿,袁朗问:“就憋着?”
成才赌气,眼都不睁:“憋死算了!”
袁朗无奈,提建议:“要不叫护士陪你去?”
成才睁眼,犹豫,然后点头。
袁朗不忿,“在女人面前倒不害羞,什么人!”
成才不理他。
就在这时,吴哲出现在门口,探头往里看,然后推门进来,惊讶地问:“花花,怎么就坐起来了?我还琢磨你有没有醒呢。”
成才见来了救命稻草,忙抓住,努力调匀气息,说:“锄头,你来得正好,快陪我去趟卫生间。”
成才和吴哲回到病房的时候,袁朗却不在。
吴哲扶成才慢慢躺下,见他走这一小段路就已经有些脱力,额上渗出了一层薄薄的虚汗,心疼得很,一边帮他盖被子,一边说:“花花,这回你可伤了元气,得好好养才行。就在这儿安心住一阵子,什么都别管。”
袁朗走进病房,过来问成才:“感觉怎么样,没动着伤口吧?”
成才露出一个笑容:“没有。”
袁朗俯身握住他的手:“本来想在这儿多照顾你几天,可是刚才接到大队的电话,军区临时有个重要会议,我得赶过去。”
成才点头。
“你要好好养伤,听医生的话。我处理完手头的事,就来看你,我还有话对你说。”
还是点头。
袁朗走了。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成才追随的眼睛也没有回过神来。
吴哲心里不好受,对他说:“成才,队长很快就会来看你。高兴点,啊?”
然而,直到成才出院,探望的人来过了一拨又一拨,袁朗也没有践约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