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永夜之路》最终之章

32、第三十二章 餐桌

　　静静等待片刻直到全身的麻痹感退去，蓝瑟慢慢地脱下睡袍换上正装，白衬衫和牛仔裤，在离开前他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生涩阴沉，和清爽的麻瓜打扮完全不配合，就像被牵在不合适的绳子上的玩偶，漂亮的外表下从头到脚都是扭曲的。
　　他离开房间，悄无声息地向楼下走去，才推开房门就闻到了阵阵蘑菇汤的浓郁香气，即使对斯内普会使用什么方法对付食材报以疑问，蓝瑟也不禁期待了起来。
　　至少闻起来不错。
　　他一步步走下楼梯，走向厨房，感觉心里的重负也随着蘑菇汤的香气渐渐浓郁而消散了开来。
　　然后他闻到了新鲜面包、上等黄油、炭烧小羊排以及布丁香甜的味道。
　　蓝瑟无声地停步在厨房之外，看着斯内普手法利索地搅拌地一大碗蔬菜沙拉，碧绿的叶子在漂亮的木碗里上下翻飞，像是跳着一支轻快的舞曲。
　　斯内普把木碗放在了一边，转而切碎一份香草，均匀地撒在了沙拉上面。
　　靠在门边，蓝瑟悠然欣赏着他漂亮的刀法。和二十年前一样，蓝瑟总是对这个人的手法感到不可思议，明明是那么爆发力十足的性格，处理药材时却是意外的轻盈温柔，连切割的时候都像是在抚摸情人的乱发。
　　那么那么的温柔
　　……
　　这也许是仅剩的共同点了。
　　看着斯内普忙碌的背影，蓝瑟的目光变得悠远。
　　在醒来却看到斯内普的那一刻，事实上，蓝瑟是惊讶的，甚至是惊恐的。
　　他从没这么清晰地感觉到时光的流逝。
　　二十年不仅意味着沉寂，也意味着成长。当年的那个扭曲阴沉的孩子变成了一只杀气腾腾的大蝙蝠，阴郁的表情，严酷的棱角，每一个动作都带着被战火洗练过的凌厉，深沉的眼神铭刻着时光的痕迹。所有的一切都在提示着蓝瑟二十年的沉睡让他错过了什么。
　　如果西弗勒斯·斯内普变成灰暗的大蝙蝠，那蓝瑟自己又该在这二十年中变得多苍老？
　　如果西弗勒斯·斯内普承受着残酷时光带来的伤痕，那么他蓝瑟·斯凯尔丁又在这二十年的沉寂中失去了多少？
　　……
　　这样的问题让蓝瑟感到无法控制的恐慌，他曾经以为自己只是寻求着二十年前的苍白诺言，可现在，当他看到斯内普手中的“美杜莎之泪”时，他却全无准备地发现未来已经悄然降临在他身边。
　　——带着旧日残酷的留念。
　　“过去坐好。”
　　蓝瑟挑眉，对上斯内普严厉的视线，然后顺从地走向餐桌，反正他也确实饿了。

　　蘑菇汤比蓝瑟预计的味道要好，斯内普似乎添加了某种香料，让口感更加香醇。
　　“味道不错。”
　　“谢谢。”
　　斯内普干巴巴地回答，但蓝瑟却在他漆黑的瞳孔里看到一闪而逝的愉悦。
　　——挺可爱的啊？
　　蓝瑟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再次把注意力放回盘子上。他觉得艾莲娜大妈是不会欣赏这种变动的，但他选择享受这顿晚餐和日后必然会随着老妇人回归而来的暴风骤雨。
　　喝掉蘑菇汤
　　吃掉小羊排
　　消灭沙拉和布丁
　　……
　　斯内普准备的食物份量非常精确，当蓝瑟感到满足时刚好撕掉最后一片面包，蓝瑟有点好奇，这种眼力是否是常年为医疗翼准备魔药锻炼出来的。
　　“考虑过要自由后做什么吗？”
　　当吃掉最后一小片面包和黄油，蓝瑟用魔杖轻轻一敲桌子，所有的餐具都争先恐后地扑进了水池，被同样自觉的清洗用具擦干净，然后更加自觉地排队回归橱柜，并且小心地把橡木柜门关上。
　　斯内普微微挑起一边眉毛：
　　“改过自新并且为你准备一日三餐？”
　　“听起来不错。”
　　蓝瑟无所谓地点点头，
　　“另外还有整所房子的卫生情况和我的生活起居，一周七天，一天二十四小时，无休假无补贴，保险自己付，受益人写我。”
　　“……”
　　“开玩笑的，比起阴沉的大蝙蝠，我更喜欢萝莉女仆……金发的。”
　　斯内普嘴角抽搐了一下：
　　“参考你现任女仆，显然你对萝莉的定义有点问题。”
　　“真可惜，你没见过艾莲娜当年的样子，否则你一定不会拥有这么灰暗的人身观。”
　　蓝瑟舒适地靠在椅背上，心满意足地看着斯内普露出鄙夷的眼神。天知道他多么怀念这个，特别从斯内普这样阴沉高傲、城府颇深的人身上，那意味着通过不管是什么手段，你都把他们的情绪攥在了手心里。
　　“如果当时我不那么说，麦格会紧紧盯着我的后脑勺看我有没有把你洗脑成真正的食死徒，知道我试图利用的是你的才能她会安心的多。”
　　蓝瑟不屑地撇撇嘴，他真讨厌那个女人永远皱着的眉头，好像所有事情都必须符合逻辑、符合正义，摊在广场上让每个人翻捡，而且还都得从格兰分多的字典里寻求标准。
　　“斯内普，我没兴趣把你栓在这里，你可以按你希望的方式生活，留下来，离开，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做你想做的任何事。对付魔法部的监控只需要一些小小的咒语，而我会为你的表现记录签字的……这听起来可真蠢。”
　　他厌倦地耸耸肩：
　　“让我们开诚布公吧，你是个食死徒和黑巫师，你有的是办法逍遥自在，魔法部不是黑魔王，那些缺乏想象力的白痴攥不住你的喉咙。”
　　没有回答。
　　什么都没有，斯内普漆黑的双眼一片空洞。
　　蓝瑟直直看向斯内普的眼睛，语气微微低沉了下来，一字一字说的缓慢而清晰：
　　“西弗勒斯·斯内普，忘了那场战争和霍格沃茨的一切吧，除了回忆和负罪感，你还有太多的事情值得去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