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永夜之路》最终之章

10、第十章 旁观者

　　这种等级的审判是不可能在一次审讯中做出决定的，特别是在魔法部并不情愿达成某个结论的情况下。整整一上午的时间他们只是用缓慢低沉的语调反复确认了斯内普的身份，然后针对他的物理性存在提出种种疑点。到最后，斯内普发现他必须证明自己是合法的英国公民而不是个巴西偷渡客。
　　在勉强对麦格和波特的鼓励点了点头后，斯内普再次被粗鲁地塞回了囚车里，然后再次回到了阿兹卡班单间，整个过程中他一直为波特的出现惊讶不已，甚至没体会到押送傲罗高涨的愤怒——于是这个傲罗感到被彻底冒犯了，把他扔进牢房的动作简直像是准备把他撞死在墙上。
　　“审判怎么样？”
　　傲罗离开后，卢修斯首先和他打招呼，斯内普不想问对方为什么知道的，马尔福家的人向来神通广大，而且他现在急需这个政治动物的意见。
　　斯内普详细描述了自己的审判情况，连陪审人员的表情都没放过——尽量收集一切可能信息算是他多年间谍生涯的附赠品。
　　听完了斯内普的描述，卢修斯沉吟片刻，消瘦的脸上露出一丝许久不见的犀利，有那么一瞬间斯内普觉得那个叱咤风云的马尔福又回来了。
　　——这当然是幻觉。
　　卢修斯缓缓地说：
　　“不会是麦格，她没这本事，至于哈利·波特……他倒是够分量，我说不准，但看魔法部的态度，我觉得你这事不像是正正当当促成的，不像是格兰分多的手笔。再说按我对肖恩·福特的印象，现在不论是霍格沃茨还是救世主都是魔法部的防范对象，我不觉得他们还能分出功夫来管你的死活。”
　　“也许是邓布利多……”
　　斯内普下意识地喃喃，眼中闪过一丝恍惚。听出他语气中的迟疑卢修斯嗤笑一声：
　　“算了吧，别说邓布利多已经死了，就是没死，你真觉得他会关心你呆在哪里吗？如果他会关心，当年小天狼星·布莱克至少会得到审判机会。”
　　对于好友毫不留情的嘲讽，斯内普脸颊抽了两下，选择沉默，因为他所想的也正是这样。
　　“不是他们不是很好吗？”
　　卢修斯轻声说，斯内普的角度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仿佛听到一声叹息，
　　“不是愚蠢的格兰分多，而是个更精明的人，他已经逼迫魔法部重审了你的案子就会不择手段地确保你的释放，这难道不是最好的情况？”
　　斯内普皱着眉头：
　　“我想不出他要什么……”
　　“还有什么会比现在更糟？”
　　听出好友语气里毫不掩饰的落寞，斯内普咽下了没出口的话，对于这个是非观单薄到一定程度的马尔福来说这确实是最糟情况了，他不想让自己最好的朋友——也许是唯一还活着的朋友——更难受。
　　沉默持续了许久，铂金贵族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轻地就像一阵叹息：
　　“替我照顾德拉科，嗯？”
　　“当然，”
　　斯内普毫不犹豫地回答，
　　“只要我能做的到。”

　　看着阿兹卡班的囚车飞上天空，哈利转向某个从阴影中慢慢踱出的人，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个审判……”
　　“魔法部有太多比为难一个男巫更重要的事，你只需要帮他们认清这一点。”
　　蓝瑟淡淡地说，稍稍提点了一下邓布利多钟爱的学生，他不想看到无数人——包括他自己——用生命换来的是一个招贴画般的救世主。
　　哈利仍然满脸疑惑，旁边的麦格却皱起了眉头，狐疑地看了蓝瑟一眼，可能是随后想起了邓布利多又重新舒展开眉头。
　　蓝瑟对两个人的反应无动于衷，他仍然在想着这次审判。
　　是的，不顺利，很不顺利，那些官员们虽然屈服于一些小秘密或者小手段却仍然不愿意释放一个著名食死徒，那要冒触怒大众的风险。既然重审已成定局，现在他们用尽了小手段试图在正规程序中终止这个闹剧。
　　——这意味着他们会扣住每个鸡毛蒜皮的问题不放，扰乱斯内普的思维，让他疲惫，然后等待他哪怕最微小的错误。
　　蓝瑟其实不怎么担心这个，他信任斯内普作为合格斯莱特林的谨慎和长期担任双面间谍必备的心理素质，而斯内普的表现比他想象的还好。
　　——最出色的双面间谍……
　　放在二十年前，蓝瑟说不定真会去和他争这个头衔。但事实证明，蓝瑟失败了，因为自身的软弱而背弃了间谍的责任；斯内普则坚持到了最后，他确实是最出色。
　　蓝瑟的目光变得悠远，没人比他更清楚那有多艰难。就凭这份坚韧，西弗勒斯·斯内普就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而不是待在阿兹卡班里被所有人唾弃。
　　“蓝瑟，我们该走了。”
　　麦格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蓝瑟简单地点点头，拉上兜帽跟在麦格的身后从侧门离开，他们必须很小心，没人——不论是他们还是魔法部——希望这次重审被大众所知，至少不是在结果确定以前。
　　——而这正是蓝瑟所担心的，当重审过程被心怀异议的官员拖长，就很难保证绝对隐秘，而这样的新闻一旦披露就会是爆炸性的。可以预见，大众的要求绝对不会是蓝瑟希望看到的那种。
　　下意识地看一眼救世主挺拔的背影，蓝瑟真不知道，这个处事仍然显得幼稚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能在那些记者手下挺到第几回合，邓布利多为什么没想到给他的黄金男孩来个间谍培训呢？

　　为了尽量减少在人前出现，蓝瑟的所有餐点都是由家养小精灵直接送到哈利的套间里的，陪伴他的还有那个厌倦了被当做昂贵展览品的救世主男孩。
　　也许男孩这个词并不怎么恰当。
　　一边默默吃着晚餐一边听哈利抱怨着魔法部的苛刻，蓝瑟低垂的睫毛下目光微动，在政治上哈利仍然不怎么成熟，但偶尔一两句抱怨却意外地犀利深刻，嗯，做事也有那么点斯莱特林风范。
　　——他并不拒绝黑暗，他只是选择了正义。
　　蓝瑟默默切着小羊排，觉得邓布利多没把校长职位直接交给这个男孩实在是个损失。比起正直到刻板无能的麦格，由这个男孩接手斯内普的案件会好办得多，至少他不需要绕过霍格沃茨和那些官员交涉。
　　“你的气色好多了，”哈利快乐地说，“一个月前你出现的时候我差点以为自己看到了幽灵，你该多吃点，现在的你还是太瘦了。”
　　为了表示对室友的爱护，他直接召唤了又一份炭烧小羊排和一大份肉酱意大利面——给他自己的。
　　蓝瑟接受了他的好意，烹调地恰到好处的小羊排鲜美滑嫩。他不想解释再多的食物也无法弥补他身体的缺乏，他的虚弱来源于更深层的欠缺。
　　——幽灵……
　　蓝瑟觉得这个名词并非不确切，如果真要从种族角度进行学术分类的话，虽然也不是完全贴切，但确实描述了他的一部分实质，一些让人憎恨的实质。
　　哈利嘀嘀咕咕地赞美了一句意大利面的美味，然后努力咽下口中的食物
　　“呃，蓝瑟，你和和邓布利多认识很久了吗？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你知道，邓布利多经历了那么多事，两次战争，他一直关心着我就像我的长辈，而我甚至还没机会真正了解他他就离开了……”
　　“你可以问那幅画像。”
　　蓝瑟说了开饭来第一句话，对于哈利的称呼在纠正了几次无果后他就放任不管了，他也并不真正在意。哈利似乎为这个意外的回应大大鼓舞了，他眨眨眼睛，这个动作让他的绿眼睛显得分外碧绿和无辜：
　　“它不停地谈论异国风光。”
　　“四分五裂。”
　　哈利茫然了，蓝瑟瞟了他一眼简明地解释：
　　“用四分五裂对付它。”
　　“……麦格会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