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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隐瞒 ...

  •   2018.06.08,第八次重生。

      这是海外项目谈成不久的时间,引进的智能服务项目在一周前签了合约。

      对于祁氏的窘况而言它是一次突破,所以祁棠对六一那天签下合约的事很有印象。

      签完合约后,他和宴任足足有一整周都在处理后续的事情,计划被提上日程,和内外企业见面的次数变得格外频繁。

      重生到这个时间点,连当时的困倦和疲惫都卷土重来。

      “爸刚才给我打电话。”

      祁棠听到宴任略感沙哑的低沉嗓音,于是偏头向他看去。

      宴任正仰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眉宇稍稍轩起,指骨明显的硬厉手背上青筋微隆。
      他扯松了领口,不自觉的性感意味融入倦怠,“问我们忙完了没有,晚上回祁宅一起吃饭。”

      “好。”祁棠微一颔首,忽略了眼底的细微热意,把视线收回。

      下班的时间点过了,虽然天色不算太暗,但阴影也依然变得浓重。

      祁棠看向窗外,眼前却乍然浮起宴任浸没在黑夜里的五官,他俯视下来,吻过祁棠的唇瓣微张,灼热的吐息在祁棠脖颈上滚烫舐过。

      眼下的热意微微凝聚,祁棠撇去后遗症一样的视像,拿起手机的时候却听到宴任的手机响了。

      宴任从身侧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后稍微坐直了一些,才置于耳边“嗯”了一声。

      “能延后吗?”宴任静静听了一会问道。

      祁棠的视线向宴任偏移,但半晌后只停在挡板上,没有望向宴任。

      他听不到宴任手机里的声音,只能隐隐听到说话的声音,空调的冷风吹拂如同海潮,把细碎的沟通抹除痕迹。

      “嗯,那我马上过去。”宴任挂了电话,似乎是踌躇片刻才斟酌道,“我晚上有事,先把你送过去。”

      祁棠静了一瞬,隐约从记忆里找出这段细微的插曲。

      他不过问宴任的任何决定,对宴任没有袒露的生活从不追问。宴任不明确的话语在重生前祁棠并未过问,但现在祁棠转向了他,精致的五官没有表情,但冷色隐隐可见——“去哪?”

      宴任怔了一下,像是对祁棠突如其来的态度微微心惊,滞了一霎后才漫不经心道,“处理一点小事,很快。”

      祁棠知道这个问题简直可以称作唐突,毕竟他结婚以来就几乎没有问过,但他不问,不代表宴任可以肆无忌惮地选择隐瞒。

      寒意如同霜冻,把祁棠眼里的余温快速剥夺,徜徉于夜色的残剩旖旎细碎消散。
      他瞥向窗外,再也没有任何提问的想法涌上舌尖。

      “动能服务的市场调研明天会送到你这边。”宴任缓和般说道,“陈秘书应该会带着文件去祁氏。”

      祁棠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看不出多少情绪。

      “如果我耽搁了,你这边……”

      “我会看着办。”祁棠无波的目光向宴任看去一眼,“你忙你的。”

      话语被祁棠无缝堵死,宴任好像还想说什么,但祁棠偏头靠坐,眼睑无声敛合。

      司机把车驶入祁宅,车停后祁棠开门下车,他感觉到宴任的目光落在自己面上,却垂下眼眸,没有和宴任的视线发生任何接触。

      “小宴怎么不下车?”欧阳颜听到声音就兴致勃勃来了门口,“让阿姨煮了一大桌,你好几天没好好吃饭是不是?今天要多吃一点。”

      “宴任说有事。”祁棠进了大门,回头对还站在门边的欧阳颜淡淡道,“关门,不用管他。”

      欧阳颜张望了一下,和宴任挥了挥手,“什么事呀?小宴车还没走呢。”

      “我怎么知道。”祁棠语气微冷。

      “小宴这孩子——刚才还打电话说刚忙完呢。”欧阳颜带上门,“哎,你好像有点不高兴?”

      她拉住祁棠,硬是仔细看了看祁棠的表情,“在车上吵架了?”

      “我和宴任?”祁棠微微弯了一下唇角,意思不言而喻。

      “也是。”欧阳颜叹了口气,“不生气了,赶紧去坐,我再去厨房里看看。”

      祁云昌换了身正装出来,祁玫笑着跟在他身边,“爸,吃顿饭你还特地吹头发?”

      “我下午去游泳了。”祁云昌道,“但今天是特殊的日子,当然应该好好庆祝一下。”

      “爸。”祁棠从沙发边站了起来。

      “到了?小宴送你来的?”祁云昌走到沙发边拉他坐下,“站着干什么,小宴跟我说了,下次再陪我喝酒。”

      祁玫一屁股坐了下来,把樱桃塞进嘴里,“宴哥还有事啊?”

      “嗯。”

      “真忙,那哥哥晚上住家里吧?”祁玫向祁棠靠了过去,“累吗?听妈说你这周忙得不得了。”

      “嗯,还好。”

      “当然累了。”祁云昌叹了口气,“海外的项目总算拿下来了,你哥为这件事忙了多久了——”

      欧阳颜和佣人们微微笑着说话,喜色在脸上鲜明而灿烂。

      “先过来坐。”欧阳颜说,“可以吃了,别都坐在那里。”

      瓷盘里的菜热气熏然,鲜美柔和的气息在呼吸里浅浅流散。

      祁棠被祁玫摁着坐下,不让他去端菜,“你今天好好休息,休息好了记得给我伺候你的红包。”

      “要多大?”

      祁玫转身去厨房帮忙,闻言笑道,“一台车?”

      欧阳颜敲了她一下,“又不会开,整天要车,我都拿好了,赶紧去坐。你爸呢?”

      祁云昌应了一声,拿着小酒杯,“我来和小棠喝两杯。”

      加上重生的这段时间,祁棠有很久没有回家一起吃饭过。
      项目忙碌,离婚也一直悬而未决,压力和繁乱的心绪让他离家更远,怕把负面情绪暴露到家人面前。

      祁云昌问着祁棠项目的事情,祁棠把近期的情况如实反馈。

      祁玫很感兴趣但是听得云里雾里,欧阳颜笑着看向祁棠,欣慰而骄傲地看着她独当一面又相当有魄力的儿子。

      “少喝点。”欧阳颜说道,保养得十分润泽的脸上荡起柔和笑意,“熬几天的夜了,不要肝了?”

      “我没事,妈不用担心。”

      烈酒下肚,祁云昌到底是上了年纪,不胜酒力地泛起醺色。
      吃完饭他一边倒酒一边絮絮叨叨道,“小棠,爸真是太高兴你能做成海外项目了,我以为祁氏回不去了,就算是恢复了几年,也做不成这种成就了……”

      “爸。”祁棠温声道,天生的冷意在轻缓的笑影里转淡,“祁氏恢复了,我们还能再做的。”

      “爸,别喝了。”祁玫摇了摇他的手,“你醉了!”

      祁云昌又干脆地饮下一杯,眼圈却忽然红了,“五六年了……事情都过去五年多了……”他深深叹了口气——“其实小宴很不错,你们刚结婚那会,我真是很不看好他——”

      “祁云昌!”欧阳颜在他手背拍了一下,“说什么呢你?”

      祁云昌抹了把脸,眼眶发红地笑了笑,“真的,小棠,那时候爸没用,让你受委屈——”

      “不是那样,爸,我跟宴任……”祁棠试图用解释来安慰祁云昌,但祁云昌打断了他。

      “是,我看走眼了,小宴是个好孩子。”这话一说完祁云昌堵心一样泛上了点泪意,“还是你看得准,还好,还好。”

      祁棠略微僵硬地坐在桌边,想到宴任在车上含糊其辞,安静的波澜在心底轻轻撞出壁垒的冰冷。

      “怎么不说话?小宴是太忙了,但对你是真上心——你说是不是,小宴?”

      欧阳颜接过佣人端来的水果,插了一块递到祁云昌手上,“不许喝了,都说胡话了,小宴不在这,有事没来呢。”

      祁云昌拿着水果愣了愣,“噢噢,对。我糊涂了。小宴上飞机了吧?”

      边听边笑的祁玫诧异地看向祁云昌,祁棠也侧过目光,惊讶地看了过去。

      “宴哥去哪了?”祁玫拿了一块西瓜边啃边问。

      祁云昌松了口气,又笑了起来,神秘地看了他们一眼,被欧阳颜再打了一下手背。

      “你们宴哥不许我说呢,要我守住这个秘密——”

      “爸!”祁玫嚷嚷起来。

      祁云昌往椅背上一靠,叹息道,“小宴这一整年啊,都在海外开发市场——我其实对拿下这个项目一点信心都没有,小棠也知道在出事之后做海外的项目有多难。”

      祁玫放下果皮,抬了抬下巴说道,“哥不是搞定了,上周才签的合同……”

      “你以为合作方为什么不选安氏选了我们?”祁云昌用热乎乎的手掌在祁玫脑袋上揉了揉,“你宴哥打开了U国市场,这是项目最大的交易区,不然你以为出过事的企业哪能这么容易……”

      “呀,那小宴晚上还在忙项目呢?”欧阳颜端着燕窝出来,“去U国?”

      “明天才去,晚上去T市的市场开发部了。”祁云昌叹了口气。

      祁棠的视线在果盘上停滞片刻,大脑因为隐约发麻的感觉降低了运转速度,他终于抬眼看向祁云昌。

      祁云昌正看着他,眼底红热的湿意仿佛把祁棠感染,鼻腔内蕰起些微的温度,祁棠从桌边起身。

      “还没吃甜点呢。”欧阳颜说道。

      “我洗个手。”

      宴任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热度似乎从眼眶向上钻,祁棠手指微颤地又拨给陈志强。

      “我看一下……宴总晚上十一点多才落地,十一点十分。”

      祁棠看向镜子,向来平淡又锐利的目光浸在光线中,化散一样模糊起来。

      他走出洗手间,脸色一如平常。像是波光粼粼的水影扫去,重新露出镜面一样反射一切的眼底。

      祁棠吃完甜点,要扶祁云昌去休息,欧阳颜赶他去洗澡,祁玫半路又塞了他一颗樱桃。

      “我太撑了,本来想吃完饭吃的。”祁玫端着玻璃碗去厨房收樱桃,祁棠看着祁玫细瘦高挑的背影,折回目光上楼。

      祁玫不觉得樱桃酸,祁棠却觉得那新鲜的汁水渗入舌下,卷起不明而绷紧的酸涩。

      十一点多了,浴室里水声停止,发丝淌下细流,顺着眉宇垂至眼睫,祁棠闭上眼睛。

      驳杂的信息在脑内交互,祁棠周身安静,连穿上浴袍的过程都几乎无声。冷气的流响像是耳旁穿过的轻风流云,没有丝毫抚入他焦灼而隐颤的心底。

      从鬓角滑下的水珠剔透明亮,滴在铮亮的地面上,仿佛水晶溶入水晶。

      祁棠在床边站立片刻,坐在床沿。床头的低热暖光柔和贴上了祁棠的手,修长的手掌在光影间荧荧发亮。

      他垂眸看着手机,面部冷然的轮廓并不锋利,眼睫低垂,床头微光在他半边的侧脸上吻下暖色线条。

      11:19。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退却感,介于怀疑和试图确认间的情绪拿握住了祁棠的胃部,拨向宴任的通话正在等待,而他却在某一瞬间想要摁断通讯,不再继续追问下去——

      如果……

      祁棠的瞳孔骤然一收,通话计时从00:00起算。

  •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鞠躬,谢谢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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