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一万年》瓦印

3、第 3章

　　许一脑子并不笨，但有些物化生概念她真没法一下子理解，老师节奏又快，许一就常常错题，偏偏她呆在一个理科见长的班级。于是在意识到许一差劲的理科功底后，老师们提问她就成了常态，物理化学两科尤甚，被提问频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两位女老师都是属于面善心狠那一挂的，简直招架不住。

　　又是一节被点名的化学课。

　　老师推了推眼镜，脸上挂着和善的笑，淡淡道：“许一，你来黑板写一下实验室制□□的方程式和离子方程式。”

　　许一忐忑的心在听到这话后一下子安定不少，这个她还是记住了的，于是淡定地到讲台上写下答案，检查一遍后稍稍松了口气，暗中庆幸成功渡过本次劫难的同时，不自觉扫了一眼台下：方拾姿态闲适地倚在他的椅背上，手里的笔转来转去，正噙笑看着她。

　　她神色自然地走下台下，没有理会。

　　有什么好笑的，她想。

　　“你忘记写加热符号了。”方拾转过身来提醒了一句，眼睛里挂着调侃的笑意。是那种有点得意的、对自己的答案百分百笃定的笑，一瞬间，许一被少年张扬而意气的模样晃了神，心猛地一跳。

　　果然，那边化学老师就说，“考试的话不写加热符号是一分没有的啊。”许一沉默，下意识翻了翻化学课本，果然是错了，顿时有点挫败。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透过窗户播洒在课桌上，穿过透明的水杯，在另一侧形成了一架晃悠悠的小彩虹桥，许一轻轻移动水杯，彩虹桥也跟着变换位置，无聊的课程顿时有了趣味。讲台上老师还在喋喋不休地讲着单线桥双线桥各种桥，可它们哪里有彩虹桥美呢？聒噪的话音越来越远，渐渐只剩下了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

　　猛然被同桌撞了一下胳膊肘，许一刹那回神，见化学老师正微笑地看着她，“最后的NaOH溶液作用是什么？”

　　许一很懵，心里忐忑，手也抖得厉害，磕磕巴巴半天也没回答上来。同学的各种目光投向她，顿时懊恼尴尬难堪各种情绪混杂一起，闹了个面红耳赤。

　　唉。她好像听见方拾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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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就是老师话里有话，绵里藏针的一通教诲，直到下课才勉强放过她，期间自然也没开口让许一坐下。

　　难熬的在校时间总会在逐渐适应后变得越来越快，青市一中在第一次月考成绩出炉后将迎来七天的国庆小长假。许一成绩不好不坏，各科都一般得很平均，靠语文和英语吊着，勉强占个重点班中游水平。要放假的那个下午整个年级都有些躁动，但重点班之所以是重点班，出了成绩第一时间必须是清算账。

　　第一节物理课结束后，老师叫了包括许一方拾在内的四名学生到办公室问话。老师坐在办公椅上，狭小的办公桌被他们四个围成两层，显得更加拥挤。许一站在后面，方拾就在她旁边，她略显局促，有点奇怪为什么方拾也会被叫来。问题讲完，前面两位同学相继离开，轮到许一，她走上前。物理老师皱眉看了她一眼，“许一，知道你为什么分数那么低吗？该错不该错的全都错了！你考试的时候走神了吗？”

　　许一无措地站着，“没有”，她犹豫道。

　　老师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开口：“那你好好看看你的答案卷，再看看……”她边说边翻着手底下的一摞答题卡，大概没找到想要的，又去翻找许一旁边的抽屉，许一识趣地往后退了一步让开空间，却无意碰到了身旁方拾的手，温凉的，一触即分，分明连对视都没有，许一的脸瞬间变得绯红，心脏疯狂地鼓动起来。

　　“啧，算了，就看方拾这份吧，虽然也有一个低级错误，但总体还是不错。哎，方拾你也过来，两个一起说了吧。”方拾便凑得更近了些。

　　老师拿着红笔在卷子上圈圈画画，娓娓而谈，偶尔抬起头看一眼两人的反应。许一现在只想忽略旁边这人的存在感，脑子早就成了一团浆糊。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听见老师说了一句“你们回去吧”，许一早已坚持得浑身麻木，此刻终于舒了口气，拿过试卷转身一面平复心情一面飞快往教室走，下楼时差点踩空。

　　方拾跟在她身后吓了一跳，刚缓下来的心跳又是一窒。

　　“走路看台阶啊，许一。”

　　物理办公室里老师恼火地整理试卷，“两人心思都不知道飞哪去了，真是讲了也白讲。”

　　【每每回想起来今天跟他无意触碰的手，我都没办法抑制心脏狂跳，那一瞬间他手的温度甚至烫得我脑子一片空白。哪里还知道老师在说什么。

　　喜欢一个人该是什么样的，我不确定也说不明白。我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连青市都没怎么出过，叛逆的时候离家出走是去姥姥家待了一天，说完一句话最先考虑的时对方会怎么想，骨子里怯懦敏感成这样，怎么会有勇气去确定去说明白呢？可这感觉太奇妙了，就算会面红耳赤，也控制不住心甘情愿地回想一次又一次。

　　这太大胆，跟人前的印象差太多，我是绝不会说给他听的，当然我也没有机会说给他听。】

　　许一那晚在日记里这样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