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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   虽说之前在酒桌上喝了个半死,但依旧改变不了驻场茶楼要被收回经营权的现实,再过两天,茶楼就要封场了,这天一早,杨继带着楚杭叶天和杨乐,开着那辆七手的五菱宏光,来到茶楼“摘牌子”。

      清晨时分,偌大的茶楼门前颇为冷清,楚杭和叶天杨乐站在木梯下方,安静地注视着杨继缓步攀上梯子,而后伸手,将那扇篆刻着瘦金笔体“三清园”三个俊逸出尘大字的红木牌匾,从二楼栏杆处摘下,每个人都神色端肃,目光凝重,楚杭站在梯子下,仰头露出的脸色更为苍白——那是因为刚才坐了半个多小时车的缘故。

      安静的清晨,安静的古文化街,安静的几个青年。
      唯有一两个好奇的行人偶尔停下脚步,冲他们这边望上一眼,而后又很快离去。

      周遭不复喧嚣,似乎为这一块老匾停留驻足的,只有这几个执拗固守的年轻人。

      杨继摘了匾额,恭敬的捧在怀中,对三个师弟师妹们沉声道:“走,迎匾回家!”

      几个人齐齐转身,往那辆还没熄火的五菱宏光走去,然而刚走出几步远,就听身后有人喊了一声:“等会儿嘿!”

      杨继抱着牌匾回身,几个人也停下脚步转头看去,只见原来承租这间茶楼的王哥推开门,从茶楼里跑出来,几步到他们面前:“有个事!”

      之前为了驻场的事能有个通融转圜,杨继和叶天差点陪这位哥喝个胃出血,结果依旧于事无补,可能是场面上混久了的人,多少讲念几分“江湖义气”,王哥见他们几个形单影只的来摘匾,终究是心中有几分不忍,叫住了人,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杨继说:“兄弟,别怨哥,毕竟这事吧……我也是身不由己,好歹一起混过一遭,哥这有个活儿,你们看看,要是觉得合适想去的话,就自己联系一下。”

      杨继几个人略显诧异。

      王哥说:“是一个企业的周年庆,就在下礼拜,晚宴之后有一台内部晚会,节目单和当天请的名流大腕都是那边提前安排好了的,不过我刚才求人家给临时加了个节目,嗐,本来想给你们争取一台戏,结果那边没答应,好说歹说,给加了个戏曲联唱,不扮相不布景,就相当于几段经典戏目串烧那种,懂吧?我把的那边的联系人方式发给你,你们自己合计,也算是咱们这两年没白处,先前那顿散伙酒没白喝!”

      杨继几个人闻言愣了几秒,直到楚杭在身后轻声喊了句“师哥”,才恍然回神,连忙将手中的匾额交到杨乐手上,拿出手机,记下了王哥给的电话号码。

      “行了。”王哥收起电话,拍了拍杨继的肩膀,感慨道,“山水有相逢,哥们儿等着你们班子唱出个名堂来!”

      王哥说完挥挥手折回茶楼,杨继几个人回到面包车上,打道回府。

      匾摘了,唱戏的地方也没有了,如今前路一筹莫展,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此时还能有这样一个登台唱戏的机会,虽然只是选段串烧,也总比真的山穷水尽要强上一点。

      几个人回到家中,先将老匾安置在杨继的房间中,端端正正地挂在了东墙中央,而后凑在一起,拨通了王哥发过来的那个手机号码。

      接电话的是个男人,即便电话那边周遭声浪嘈杂,但依旧挡不住这人的中气十足,杨继作为少班主,简单报了家门,对方立刻“哦”了一声,告诉他们今天准备好节目选段,又给了一个地址,让他们几个明天直接来走现场彩排,伴奏倒是不需要他们自己准备,只不过由于他们的节目是临时加上的,所以时间紧任务重,满打满算只有三次走场机会,逾期不候,而且如果节目质量不行,随时会被拿下。

      楚杭在一旁安静听着,心说这标准还挺严格,知道的是企业周年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春晚节目过审。

      单唱文戏选段有些单薄,单唱武场的话就过于闹腾,意境不足。最终,经过几个人商量后,决定串一段《苏三起解》、《定军山》和《见娘》,这样一来,楚杭和叶天两人独唱,最后一出杨继和杨乐配戏,四人都有登台亮嗓的机会,皆大欢喜。

      都是打小唱到大的名段,曲目定了下来,第二天,几个人就根据对方给的地址,来到现场进行了第一次彩练。

      到了地方才知道,这是一家做高端联名文创的企业,文创这个新兴行业整体起步时间不算长,但是这家企业根基深远,在业内已经属于龙头地位。

      而这次公司五周年庆,更是大手笔高制作,直接租下了一整个演播场馆作为周年庆的御用场地,三重舞台可变舞美墙、全方位画卷式高清LED屏幕墙,横亘整个舞台中央的纱幕投影,以及瑰丽变幻的舞美灯光……

      第一次登上这种级别的舞台,哪怕仅仅是走场彩练,也让人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节目选段定下来后,杨继就电话和负责企业周年庆的编导沟通过,所以伴奏都是这边提前准备好的,只不过他们的节目是临时人情,所以只能等所有的演出人员彩练结束后,最后再上场彩排。

      来不及给他们几个准备休息室,就只能在后台大厅的沙发区等待,期间杨乐的眼睛和嘴巴就没消停过,不停窝在沙发上暗自呐喊尖叫——

      “我的天!刚才走过去的那个是苏速吗?!我最近刚好再追他的剧,本人居然比上镜还帅!还好瘦啊!”
      “我靠!那个是我童年偶像啊!男神!没想到他们居然连他都请来了,这公司也太牛了吧?!哥!一会儿彩排结束我能去要个签名吗?”
      “哎?!那个戴口罩的不就是现在超红的那个新科影后桑晴!天啊她脸好小!口罩一挡,就剩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了,美死了……就是,看着好像没有官方说得167那么高吧?”

      杨继坐在养了旁边,最后忍无可忍地敲了敲她后脑勺,警告道:“你消停会儿,别一副没见过市面的样子——卧槽!那是歌手薇薇安吗?是吧是吧,我没看错吧?!你刚说什么来着,要签名是吧,一会儿我也去试试运气!”

      正当时,叶天从后勤人员那里拿了几瓶纯净水过来,递给坐在一边垂眼刷手机新文的楚杭一瓶,好奇问道:“师哥师姐这是怎么了?”

      楚杭接过水,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眼睛,笑容清淡安静:“没什么,梦想照进现实了而已吧。”

      一直从下午两点多一直等到将近七点,终于挨到了他们上场。

      站在偌大的舞台中央,京剧开场伴奏从舞台四周环绕流淌出来,很神奇的是,京胡弦声一起,之前悸动不安的心脏也好,长久等待后的疲惫也罢,霎时被一扫而空,四个年轻人站在璀璨夺目的灯影之中,一开口,演的是戏中悲欢离合,唱的是这人间无边春色。

      三个经典选段的串烧联唱结束,下了台,负责节目统筹的编导过来和他们进行沟通反馈,而一直坐在台下观众席第一排最中间位置的那个男人,轻飘飘地瞥一眼楚杭侧身站立的方位,拿着手机走出了现场。

      演播场馆外,周齐拿着手机挥了下手,身后跟出来的秘书立刻心领神会地退避到一边,他点上一支烟,眯着眼睛拨出了一个号码。

      等待铃声响了很多遍,直到快要自动挂断前,手机那边才传来接通的声音:“喂。”

      周齐笑道:“看来陆总今天很忙啊,这么久才接电话。”

      电话另一端,陆越岩坐在办公桌后,随手合上手边的季度报表,闲散地靠回椅背,声音中也透着几分慵懒:“我不一直这样?不过看你倒是挺闲的,不是说你们老爷子把公司周年庆的事安排给你了,还有闲心打电话来扯淡,看来是进展顺利。”

      “顺利,相当顺利。”周齐笑道,“尤其是今天来现场看彩练,还有意外惊喜。”

      手机里,陆越岩没有应声,周齐和他是混得相熟已久的关系,所以并不意外,自顾往下说道,“之前节目编导跟我汇报,说临时加了一个节目,我还没放在心上,今天来现场一看,好家伙,居然是熟人。”

      陆越岩:“所以?”

      周齐说:“不过不是我的熟人,是你的熟人哦。”

      陆越岩拿烟的手微微一顿,问:“是谁?”

      “就上次,你给咱爷爷做寿,请的那个民间戏班,还记得不?!”周齐说到这,语气忽然带上了几分激动,“卧槽实不相瞒,我算是见识了,就那天唱‘杨贵妃’和‘王昭君’的那位小美人,今天也来了,没扮妆,素颜往镁光灯下一站,好家伙——那张脸,怪不得人家能唱‘二美’呢,一点不违和啊,惊艳,太惊艳了!”

      陆越岩沉默半晌,没接他这两句话,过了片刻,才将心底漫起的那丝诧异压下去,依旧是似笑非笑的口吻:“就这?也值得你特意给我打通电话感慨一下?”

      “嗐,我这不就是觉得巧了嘛,得,听你这语气,那位倾城绝代的小先生是真没入您的法眼啊?——哎别挂别挂,还有正事!”周齐忙道,“自从上次给咱爷爷过完寿辰,还没一起聚过,每次喊你都是忙,今天晚上明宇做局,给个面子啊陆总,一起出来喝一杯?”

      陆越岩没什么兴趣,漫不经心道:“没空。”

      “别介啊,怎么每次你都没空,借口一点都不新颖,哎对了,今天彩排那个谁……就之前跟你传过几天绯闻的小影后也在,我做主了,晚上邀她一起,你真不来?还有那个谁……”

      耳边手机中,周齐还在兴致勃勃地报着名字,陆越岩的思维却有片刻的断档。

      五十二层的高度,从落地玻璃窗望出去,只能看见天边最后一抹染了浓烈橙红色的火烧云残迹,以及随之漫来的,黛青色的低垂夜幕。

      半晌,陆越岩收回视线,不只想到什么,回答了一句:“可以。”

      “卧槽,答应了就别临时放哥们儿鸽子啊!”周齐说,“那我把地址发你,在市郊,吴谦那间私人——”

      “带上他,一起过来。”电话中,陆越岩忽然开口,打断他。

      “嗯?”周齐一愣,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带谁一起?”

      “那位小先生。”陆越岩嗓音低沉了几分,不过仍旧听不出什么情绪,“也算是老朋友了,你把他带来,我保证不放你鸽子。”

      周齐:“……”
      我他妈……这是什么神奇而独特的转折?

      Hello,陆总?
      刚才听我夸人家两句就不耐烦地要挂电话的那个人,是你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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