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青春不散场》崔梓博

17、17商议

　　人群散去，一切又归于平寂。
　　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总会是风平浪静，而下面蠢蠢欲动的暗涌在撕去伪装的那一刻，可以毫不留情的摧毁一切。
　　“凌霄……”范尧似乎犹豫了很久才向凌霄开口。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范尧，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对你身后的那位同学感兴趣，我之所以会动手打一个女人，是因为我不那样做的话，你的脸会留下很难看的五指伤疤。科学论证，女人和猫的爪子在男人身上留下的印记很难清除。所以，不用谢了。”凌霄气定神闲的说完这一串话，有意无意的向景程所在的方向扫了一眼。
　　除了凌霄自己，景程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其中的玄妙。如果凌霄没有分神按住自己，郑璐璐的手只会被挡住，时间绝对不会来不及到非要给她一个耳光才能保护范尧，凌霄也不会惹上这么大的麻烦。但是，如果没有凌霄，现在与范尧对峙的，将是景程自己。而他自知根本没有能力解释他奋不顾身奔向叶思涵的原因。
　　今天的一切就像是一道证明题。题目是：景程是否喜欢叶思涵。
　　从前的论证：是可怜，是同情，是好奇，与爱情无关。
　　现在的论证：景程喜欢叶思涵。
　　很多人都说相信直觉是愚蠢，因为这等于放弃思考。但是，往往深藏在我们心底最深处的潜意识才是最真实的。人是万物的灵长，人也是最狡猾的动物。一句话过一遍脑子，它原本的意思，词句的搭配，早已经面目全非，像是变色龙的保护色，保护人类在弱肉强食中不受到直接的伤害。欺人久了会把自己也骗了，到了最后，人做得越来越圆滑，灵魂却越来越不真实，到了最后连自己要什么，喜欢什么，真正想的是什么，全都忘却了。
　　这也就是衰老可悲的下场之一：无欲无求。这不是超然，而是真正对生活失去了兴趣。
　　生不如死。
　　现在的景程只知道在郑璐璐的手抬起的一瞬间，自己的潜意识里只有一句话：保护她。

　　凌霄，你永远不会知道你们三个对我有多重要，所以，我的放弃理所应当。
　　我还是要等陆嘉雪，等她最后的答复。

　　“马上要打铃了，先回班，中午吃饭的时候再商量晚上的事儿。”范尧说完转过身去，叶思涵看他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谢谢你。”她低头轻声说。范尧的脸红了，傻子似的挠头傻笑，“没多大事儿，举手之劳。”
　　“你少装狗了啊，我说叶思涵，你应该感谢凌霄才对嘛。我们的凌班长为了你可是自毁形象了。”王猛鄙夷的看着一脸陶醉的范尧，阴阳怪气地说。
　　叶思涵抬头看着凌霄，那双冷到骨子里的暗灰色瞳孔，针一样刺向自己，充满了敌意。叶思涵又疑惑又怯意地瞥了一眼他，匆匆走向班级。
　　“切，真没礼貌。凌霄你别跟她一般见识。”王猛相当地不忿。
　　“不会。回班吧。”凌霄率先走进教室，景程拍了拍回不过神的范尧，沉重地叹息了一下。

　　第五节课是班主任的课。李芳悦在讲台上开始训话。
　　“课任老师的普遍评价是，你们很聪明。更普遍的评价是，你们真能说!都听好了，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瞎说，这里是课堂，不是菜市场。辩证法讲……”
　　十分钟过去，马克思他老人家打倒了一半莘莘学子。
　　李芳悦狠狠敲了敲黑板，妙手回春，终于不用去见马克思了。
　　“今天我们开始讲经济常识，经济常识就这么几块，商品，货币，价值规律……我说，”李芳悦咣咣又敲了两下黑板，“你们不记笔记吗？那还用我说啊！”
　　各位同学如梦初醒，教室内一片找东西的窸窣声。
　　政治课就是笔记课，大片大片画书，大把大把地写字，至于听没听进去那又是两说了。笔记这东西就像是道士卖的狗皮膏药，贴上去管不管用先不论，但求心安才是重要的。也就不难理解一开学书店的各种练习册为什么卖得那么火爆了，而真正能从头到尾写完的却是屈指可数。笔记也是一样，记的人多，看的人少。
　　只可亵玩，远观？看动漫去吧……
　　景程手上记着笔记心思却早已经提前飞到了放学。郑璐璐绝非善男信女，今天吃了这么大的亏回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凌霄家有权，范尧家有钱，这自然不假，可是真的要真刀真枪的干一仗，和郑璐璐的那些“精锐部队”是否有得一拼？从郑璐璐往日的战绩来看，他们当真是凶多吉少。
　　正想着，景程感觉右手臂有人推他一下。他侧目一看，一张纸条横在他和叶思涵中间。他看李老师正写着板书没有朝这里看就把纸条拽到了自己身前。
　　“今天晚上，你们怎么应付？”
　　“凌霄会有办法，放学你直接走就可以了。”
　　“不行。”
　　“你呆在那有什么用，倒给我们添麻烦。”
　　......
　　景程等了半天没有回话，用余光看了看旁边，叶思涵很不服气的撇了撇嘴。景程的嘴角不易觉察的带了一丝笑意。

　　中午，小广餐厅单间。
　　“叶思涵非要跟来我没让，咱老爷们的事情拉个娘们儿太没劲。”范尧说。
　　“要是没有这娘们儿也就没有老爷们什么事儿了。”王猛对范尧假公济私的举动非常不满。
　　“好了，别斗嘴了，先商量商量今天晚上怎么办。”凌霄说。
　　范尧清了清嗓子，“哥几个怎么说也是为我出头，所以晚上这件事儿也不用你们操心了，包在我身上。绝对不会让咱们吃亏！”
　　景程看范尧大尾巴狼装得有模有样的，“你找完人了？”
　　“政治课我就给一朋友发短信了，他说他找个人肯定能把这事儿平了，包咱们毫发无损。凌霄，别没什么事儿就麻烦人家子弟兵，咱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凌霄看范尧这么高调有些不放心。
　　“你朋友说没说找谁。郑璐璐不是什么三脚猫就能收拾得了的，而且我们根本不知道她这次找的是谁，你那朋友的话说得是不是有点满？”
　　范尧不以为然，“我办事儿你就放心吧，他说了，今天晚上他和他找的那个人一起过来，绝对万无一失。这人神通广大，黑白通吃，有他在郑璐璐绝对不敢放肆。”
　　凌霄说，“我还是叫点人过来吧，求个稳妥。”
　　范尧有些生气了，“你怎么就是信不过我啊！”
　　“今天这事儿办不好，咱们四个的命都得撂那，我能不谨慎吗？”凌霄冷冷地说。
　　“行行行，依你。”
　　当时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最后救他们一命的正是凌霄叫的“那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