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歌行》第七司晨

10、第九章 风雨兼程幽州赴 此曾相识洛神花（下）

　　自从上次盗图失败后，潜藏在易侯府里的听梅庭姐妹从易侯府报来消息说，公孙瓒已经向侯府以及各军机要处增派了不少兵士，加强了戒严，看来我这次失败的行动已经打草惊蛇了，我不得不放弃这种现在看上去幼稚的办法，再作打算。
　　天地方客栈。
　　“姑娘这次的做法打草惊蛇了。”李移子静静的站在我面前，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那姑娘可已想出了其他补救的办法？”李移子面无表情的脸上，那双矍铄的眼中掠过了一丝不明的情绪，却让我有一霎那的憎恶，“姑娘，你应该知道我对你们如此的相助……是有的条件吧。”
　　我倚在一旁的椅上思忖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姑娘，你能明白就好，这将军之位，有你们相助，我是志在必得啊。”李移子脸上自得的表情一闪而过，复又迅速收敛，“那补救之法，姑娘……”
　　果然只是个为权势置手足于不顾的小人，只为了公孙瓒手中的将军之位，竟然不惜背叛当年结义的兄弟。我敛起憎恶，斜睨了他一眼，匆匆在纸上写下“我自有解决的办法”就找了个借口，将他“请”出了房间。
　　我在房间里转了几圈，不禁还是有些气闷，随意梳妆了一下，打算出门逛逛。
　　走在幽州城的街道上，我百无聊赖的左看看右瞧瞧，幽州历经战火，虽不比杀伐较少的黎阳那么繁华，但百姓生活看上去还是比较安宁的。街道两旁古老的木质建筑低矮却平添了不少祥和，酒旗招展，小吃的味道飘得悠悠远远，我虽然不饿，但心中的气闷已经消了一大半。
　　顺着铺满青石板的街道向前看，忽然看到了一家写着“丹琴坊”的小阁让我眼前一亮，小阁风格别致，雅韵犹存，不自觉的，我已经走了进去，瞬间呆住了。
　　阁里放置着许多乐器，个个精致无比。但让我惊讶的是，所有的这些乐器上都雕了一种花，一种让我不论怎样都不会认错的花——玫瑰花，思绪飞回从前……
　　情人节，那是玫瑰花的节日，处处飞满了粉红色的节日，绚烂无比。那时的我站在公寓门口，打着无所谓的旗号却心中孤独的看着公园里所有幸福的人，不禁自叹。忽然，一支鲜红的玫瑰花出现在我面前，随后看到的是挚依旧冰冷的脸。
　　他说，这是一个喜欢我的男生托他送来的。那时的我，很高兴的接受了。其实我一直知道，因为家里而脾气古怪的我，就算长的漂亮又怎么会有人会对我……那只是挚，怕我孤独而对我的安慰罢了，但这份关心，我都一直很好的收藏着。
　　这么久了，又看见了许久没有见到的玫瑰花，我不禁失神了，手不自觉的抚上了一张琴，轻轻拨动。
　　“姑娘的琴技真是让在下动容啊。” 一个悠远而淡泊的声音飘来，我回首，后院的门轻轻打开，一时间日光耀眼，我不禁眯起了眼睛，朦胧中，一个白衣胜雪的身影跨过门槛走了进来。一霎那，天地失色，他衣袂飞扬，宛若谪仙。
　　“姑娘，可否告诉我，这是什么曲子？”那人缓缓走近，脸上的淡笑让人沉溺。
　　我一怔，回过神来，回想了一下，发现刚才弹了一首《画心》，虽然没有词，但仅仅是融入我惆怅的配曲，想来也是比较悠扬的。我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蘸墨在一旁的纸上写下了“画心”两字。
　　“画心？画心么……”他亮如星辰的双眸忽然有了一丝迷离，喃喃的念着。
　　“华歆，你没事自己喊自己名字做什么？”门外，人未到，声先至，一个湖蓝色的身影似乎抱着个什么东西，嘟囔着走了进来。
　　什么？他叫……华歆？我猛地抬头看向那个白衣男子。画心？华歆？竟然是一样的读音！真不是一般的巧啊……头顶，好像有乌鸦飞过……
　　“咣！”忽然一个东西砸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猛地回头，一下子又怔住了。
　　“歌儿……”那个湖蓝色的身影怔在了当地，“你是……歌儿？”
　　侠影……我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无声的动了动嘴，不知为什么，眼里竟有些湿。同样的银色面具，同样的湖蓝色衣衫……
　　“歌儿，”侠影银色的面具遮不住他的惊异，“三年前，黎阳街头，你还记得，对不对……”
　　是啊，我记得，来到这个时代，第一个认识的人，长得和挚分外相像的人。
　　“子建，你把我商朝的古花瓶打碎了。”一个淡淡的声音飘来，原本一脸惊异的侠影愣了愣，立即转了过去，看向那个面无表情就代表他在生气的白衣男子华歆。
　　子建？他叫子建？不知为什么，我的记忆里忽然回荡起了一句话：
　　子桓会乖的，为什么爹不喜欢子桓呢，子建哪里好过子桓了……
　　子桓会乖的，为什么爹不喜欢子桓呢，子建哪里好过子桓了……
　　子建？子桓？他们有关系吗？这……是巧合吗？我又抬眼朝身旁那个只能看见半张脸的男子看去，忽然有想摘下他面具看看的想法。
　　“子鱼，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啊，下次我去我府里……啊不是，我去挖一件夏朝的给你不就结了？”侠影笑的优雅，“别生气啊，走吧，我请你吃饭去。哎，歌儿，一起去吧。”
　　“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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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笙乐楼。
　　“歌儿，多吃点，这可是幽州最好的酒楼啊。”咦？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啊？上次见侠影，他好像也说的这句话吧。坐在笙乐楼二楼靠窗的座位上，我暗自嘟囔着。笙歌楼，笙乐楼，真是的，不会是连锁店吧？那酒楼老板可真是厉害，店开到哪里，哪里就是最好的。
　　“别发呆啊，反正在子鱼的地盘怎么吃都没关系的，而且今天是我请客。”什么？是……华歆开的酒楼？深藏不漏啊，我立即转过去看他，见他真不以为意的小口抿着酒，见我看他，也转过脸来。却又听侠影问道，“还有啊，你怎么会……哑的？”
　　呃……我一下子噎住了，这个问题，我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是撞了一下撞来的吧。
　　“姑娘认识洛神花吗？”华歆淡笑着看着我，很是理解的给我递了一杯温水，岔开了话题。
　　洛神花，什么啊？我猛喝了一口水，茫然的看他，摇了摇头。
　　“就是我的琴上雕的那种，不认识吗？”华歆看着我，眼里忽然闪过一丝意味深长，拖长了音调，“也许在你们那里叫……玫瑰？”
　　“哦？洛神花还有叫玫瑰的这种说法？我到不知道啊，而且这花不是从子鱼那里见着，还不常见呢，居然还有两种叫法吗？”侠影抿了一口酒，笑问。
　　什么？“玫瑰”两字如同一道雷劈在了我头顶，我一下子又噎住了，猛地抬头看华歆，他怎么知道的？我细细的看他，想看出些什么来，却只见他依旧一脸淡淡，不动声色。
　　“怎么了，今天怎么总是噎到啊。”侠影不解的又给我递了一杯热茶，顺手给我擦掉了嘴角的茶沫，温柔的笑着，“慢点喝，有没人和你抢。”
　　我没空理会侠影的话，只是直直的盯着正静静的望着窗外的华歆，心中辗转迁回，疑窦丛生。
　　“知道吗，今天前将军大人要来巡城的！”临桌的一位大叔忽然嗓门大了起来，一下子吸引了颇有职业精神的我的注意力。前将军？是……公孙瓒吗？这会是一个机会吗？我一下子竖起了耳朵。
　　“真的啊，会经过这里吗，我还没见过前将军大人呢。”一个小个子男子一脸崇敬的像窗外探去。
　　“那是当然，不然俺们大老远的来这干啥？”那位络腮胡子大叔大口喝了一口酒，憨憨的笑了笑，“俺们那旮沓没啥仗打，俺就是想来见识见识那种大阵仗！嘿嘿……”
　　呃……我嘴角一抽，不愧是东汉末年，还有这种人，好好的放着安逸日子不过，想出来打仗的。
　　“这位爷，来了，易侯大人已经过了白家铺了。”小二见怪不怪的在大堂里大声嚷嚷了一声。
　　“真的？兄弟们，看看去！”络腮胡大汉率着一大群人朝我们这桌挤了过来，朝窗外看去，很是激动的样子。
　　一时间我们这桌热闹了起来，呼喊声，喝酒声不绝于耳，甚至似乎还有了一些金属的声音。
　　“来了，来了！”有人大喊了一声，我忙回头看去，只见本不宽敞的街道上一片银光烁烁，我一眼看到了为首那个身穿将军铠甲的男子，正是公孙瓒。
　　“那是前将军本人吗？”不知是谁问了一声，不知为什么，我心中警铃忽然大作，但却找不到原因。
　　“是啊！”
　　“歌儿，小心啊！”侠影和华歆焦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就是公孙瓒那老贼！兄弟们，动手！”
　　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听一阵茶杯、茶碗“乒乒乓乓”碎了一地，数个身影从窗口跃出，冲进楼下阵中，一时大乱，刀剑之声四起，银光翻飞。
　　“公孙瓒，受死吧！”一柄剑忽然朝为首那人刺去。
　　看着这银光翻飞，我第一反应就是——公孙瓒不能死，我得想办法阻止！我刚想抽剑，却听耳畔一个尖细的声音钻入耳中，“想阻止吗，哈哈，我送你一程如何？”
　　谁？我忙回头，却感到一股大力将我自二楼窗口推出，直推到那男子身前。
　　“歌儿……”依稀有两个人喊着我的名字从二楼冲出来，我看不清他们的容颜，却见一个殷红如血的身影站在笙乐楼顶笑的狂放。
　　那是谁？！
　　“噗！”一道尖锐的银光没入我小腹，鲜血一下子向外飞溅而出，湿透了我的衣襟，溅上了我的脸颊，我向后倒去，摔进了一个冰冷的怀抱。
　　“姑娘你……”
　　该死的，怎么忘了穿玉衣啊，真的……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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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醒醒啊……”一个沙哑的声音传入耳扉，我挣扎了一下，缓缓抬眼，依稀看见一个中年男子的轮廓。
　　“你是谁啊……”我直着身子想起来，忽然愣住了，我能说话了？！
　　“孩子，你醒了！”有人？我忙转头去看，又是一惊，这这……这公孙瓒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我忙四下环顾，忽然牵动了腹部的剑伤，一阵抽搐。
　　“别动啊，别动，来，快躺下……”公孙瓒好像很是焦急，忙上来扶我躺下，“这么多年了，爹……我终于找到你了，你……你娘她还安好吗？”
　　什么？什么叫终于找到我了？本就不怎么清醒的我，脑子更是一团浆糊。
　　“孩子，这簪子可是你娘贴身之物啊，也是我第一次给她买的……”我抬头，只见公孙瓒举着一支簪子叹道，“没想到你为了救我……阴差阳错的又让我见到了它……”
　　我眯了眯眼，才看清正是那支梅锦娘给我的，我今天随意梳妆时，插在头上的那支柳形雕梅玉质簪！
　　这……什么跟什么啊？我刚想问个究竟，却见两个丫鬟装扮的人走上前来，躬了躬身：“侯爷，华公子说，小姐需要休息，还请……”
　　“啊，是是，孩子，你先躺下休息吧，爹先出去了。灵儿，衣儿，好生服侍小姐啊。”
　　“是，侯爷。”
　　揉了揉太阳穴，随着门“吱呀”一声关上，我也一头雾水的躺下了。
　　“属下参见少庭主！”两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又是一惊，低头看去，那两个丫鬟居然是听梅庭中善于箫技、笛技的倾灵倾衣双胞胎姐妹！
　　“你们干什么啊……”我声音虚弱，“什么少庭主啊……”
　　“见信物如见少庭主！”两个人都同时看了一眼桌上的那支柳形雕梅玉质簪。诶？又是它？好吧，少庭主就少庭主，管它是个什么身份，能给我解惑就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说说吧……”
　　“是！恭喜少庭主重新得言！”什么得言啊，直接说能说话不就结了，那么文绉绉的干什么，“回禀少庭主，盟主对少庭主的这次行动很是满意，希望少庭主尽快取得易侯信任，方便行事！”很是满意？不是我愿意的好不好，谁没事爱在自己身上扎个窟窿啊……
　　“那这簪子是怎么回事？”
　　“回禀少庭主，是大姐的，也同易侯所说相符。是大姐给少庭主的，这次少庭主是用对了地方了。”果然，这梅锦娘和公孙瓒之间定是还有什么恩怨。
　　“那你二人……”
　　“我二人是易侯府上的丫鬟，从此来服侍小姐起居。”
　　“小姐？”
　　“是，小姐有这支簪子为信物，易侯已经大致相信少庭主是他遗失多年的女儿了，已赐名公孙洛。”两人一直异口同声的回答着，并递上了一张薄纸，“但我等恐易侯不能尽信，还要询问少庭主一些事物，将答语书写在此，望少庭主收好。”
　　“好。”我接过纸，放在枕头中，忽然又想起什么，“华公子是……”
　　“是来为少庭主治病的，好像叫……华歆。”是华歆！他果然已经混进侯府，我心下稍安，想必侠影也已经知道了我的现状了。
　　“少庭主。”倾衣轻唤了我一声，“少庭主可知那日是为何人挡了剑？”
　　“难道不是公孙瓒吗？”我歪了歪头。
　　“并不是。易侯虽然刚愎，却还未到如此疏忽的程度，那日代易侯出去巡城的是……赵云将军，还请少庭主有数。”
　　什么？赵……赵云？难道是……叱诧风云的常山赵子龙？！而且我还为他挡了一剑？！天哪，是不是在考验我的心理承受能力？
　　一阵模糊，我应该是又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我回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