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新生命 ...
-
红着脸和水若回到院子，躲过姬冰雁和秋雁羽复杂的目光，换了衣服见过落木。他已经蓄起了长发，气色也好，拉住我就问阿瑶怎样。我细细和他讲了一切一切，讲到我和阿瑶的约定，两夫妇已经泪流满面。
他们说在苏州买了房子，以后就在那边定居了。我正想请他们来杭州居住呢，一听这话，不免有些沮丧。
水若笑道：“我们还没老呢，年轻时浪费了那么多光阴，现在就四处走走玩玩。有时候也回情教总部看看，处理处理些事务。所以就算是在你跟前也是一年有大半年在外边的，知道你这孩子一片孝心就好了。等过些年我们跑不动了，再回来和你一起住。”
落木微笑道：“是啊，过几天我们又要回总部去。岫岫是若若看好的圣女人选，跟我们打了一年半基础，要带回去请长老们轮流教授武功。”哦，怪不得会带走岫岫哦。
“呵呵，圣女位子空了这些年，也该补上人选了。你又对这些事没兴趣。”水若又道：“阿照暂时在你们这里住一段时间，等我们从总部回来，再带他回苏州安心学武。”末了悄悄笑道：“阿照想跟一点红学点武功，刚才磨叽了半天呢。不过一点红一向性格比较孤僻，还得你去和他说才行。”
我忍不住笑起来，这么久不见，阿照也长成大男孩了，远远地看他和岫岫在紫藤架下拍巴掌玩，整个人充满了阳光般的朝气。点点头道：“我会问问他。阿照和一点红也一起生活过，他们，应该不会有隔阂。”
落木又道：“等参加完你们的婚礼，我们就上路。”
我的脸微微发热，一抬头，姬冰雁苍白着脸从小乙房里出来，显见追妻行动失败。
忙过去问道：“怎么了？”
姬冰雁深深看我一眼，那眼中的痛苦和悔恨无以复加。嘴唇颤抖了几下，什么也没说，转身去店里了。
忙又到小乙屋里，她静静坐在那里道：“没什么，他昨夜求我回兰州，我拒绝了。”眼中一片决然，丝毫不像在赌气的样子。“我告诉他，没有感情的婚姻，只会让双方痛不欲生。我放开他，请他也放开我。”
我一时语塞，没想到小乙如此执着。一般女人身怀六甲不管那人爱不爱他也就为了孩子委屈求全了，她却依旧坚定如初，足见当初姬冰雁这厮是如何伤透了她的心啊！
正不知怎么安慰她，一抬头，悠萝挺着大肚子进来了，脸上浮着一丝幸福的笑——秋雁羽这厮果然是对付女人的高手，显然这两个人一切涛声依旧了。
小乙神色更加凄楚，无助地看了看我们两个，低声道：“咱们的家，这就散了么？”
我忙抱住她瘦弱的肩膀道：“不会不会！我们怎么会散呢？我们会长久的住下去。只是，我看得出来，姬大哥是真心悔过了。”
“是啊，卿怜姐姐，为什么不给你相公一个机会呢？”悠萝也道。
“不是我不给他机会，是他从来就没有给过我机会。”小乙轻轻抚着肚子，语气无限凄凉：“他放不开过往，那我就成全他。彼此还年轻，应该各人走各人的路......”
“不！”门口忽然闯进来一条人影，正是姬冰雁：“卿怜，自从你走后，我都一一想过，自从云裳过世，一直是你默默地照顾我，我都无视。你舍生救我，我却狠心冷落你那么久。直到你纵身跃下悬崖，我才彻底醒悟，原来心里早就刻上了你的影子，只是我从来不敢承认自己的内心想法......习惯了你在我身边默默无闻的照顾，总想着还有以后，还有以后，以后我们会幸福快乐起来......谁知道......”
话说到此，从来不轻易动声色的姬冰雁，眼中竟然流下了泪水！
我忙拉了悠萝出来到院子里，听得小乙已经开始默默啜泣。
“如果你是因为孩子，才来求我回头，我生下孩子后你即刻带走。至于其他，不要再谈了！”小乙冷冷道。
“没有孩子我也一样要你回到我身边！”姬冰雁竟似有些失控：“当初你跃下山崖，我是不知道你会有身孕的，可是那时我突然被什么猛击了一下，痛不欲生！失去你的痛苦，和失去云裳的痛苦是一样的！我不能承受再三失去最最亲近的人了！卿怜，你明白吗？”
屋里的小乙半晌没有动静，忽然姬冰雁大声叫道：“卿怜，你怎么了？”
我们忙冲进去，只见小乙捂着肚子痛苦的呻吟着，姬冰雁只能手足无措地抱着她，天哪，不是要生了吧？
我忙喊：“快抱她上床！要生了！”
悠萝慌慌张张跑出去喊水若，谁想到跑得急了跌了一跤，立刻捂着肚子“哎哟”起来！
秋雁羽正在前边不知做什么，急匆匆闪身过来，一把抱起来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
水若早跑过来，忙叫秋雁羽将悠萝放回屋子，又喊阿照岫岫去烧水，让我去再请个接生婆——她一个人照顾不了。
我连滚带爬地跑到接生婆住的地方，一把抓了就拖过来——事先早就问好的，只是没想到她们俩竟然一起生。
回来时一点红在店内早就看到我们这边鸡飞狗跳，赶忙过来，我没空理他，撵到厨房去添水。匆匆忙忙送接生婆进悠萝房间，小乙那边已经开始阵痛得厉害。
听那高一声地一声的呻吟和惨叫，姬冰雁忍不住就要冲进屋里去，被我一脚踹了出来：“女人生孩子，男人不能进！”
那边秋雁羽刚被接生婆赶出来，正忐忑不安的走来转去。
悠萝的耐痛能力更差些，羊水还没破已经痛到满身大汗，忙抓了她的手道：“悠萝不怕，相公在这里！”后腿一痛，早被接生婆踹了一脚，拎着领子就搡了出来：“老婆生孩子，男人掺和啥？出去！”
才想起自己也是“男人”，灰头土脸地在门口站住了，一回头，两个大男人虽不知所措，也还没忘记带着揶揄的笑容看我。不由吼道：“笑什么笑？还不都是你们这些臭男人造的孽！”骂完了，想想岫岫太小帮不上忙，必须还要我出马才行。跑回屋里，找了身女装换上，跑出来帮水若端热水进去。
小乙痛到神智有些不清醒，口中不断叫道：“冰雁！冰雁！”我心口一痛，可怜的小乙，分明到死都忘不了这个人，刚才还那般故作坚强的支撑。
姬冰雁终于忍不住在外面叫道：“卿怜，你忍住，我在外面！”在那里转来转去，恨不能以身相代的样子。
放下热水忙又跑出去端了另一盆去悠萝屋里，她也直着嗓子在叫：“相公！雁羽！好痛啊！”接生婆用白绫拴在床上让她扯着，回头看见我，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你你你，是个女人？”
来不及解释，忙忙地又跑到小乙那屋看情况。那两个准爸爸傻不啦叽的在院子里坐立不安，差点破门而入。两边水若和接生婆不断地喊：“热水，热水，白布白布！”两个娘子又喊：“冰雁！冰雁！雁羽！雁羽！”只把我忙得脚不沾地，上气不接下气。
我从来没有见过女人生孩子，这可好，一下子看见俩。小乙痛到撕心裂肺地叫喊，水若喊道：“吸气，使劲，不要怕，女人都要过这一遭的！”
我浑身一抖，我也要来这么一遭吗？呜呜呜，看起来好怕人！
姬冰雁早在外面痛苦到脸色惨白，我实在不忍心，接着换热水的档儿对他道：“你痛苦也没用，留着精力等孩子生完了照顾你老婆吧！”
厨房里阿照烧火，一点红添水，两人也忙得不亦乐乎，看我进去，一点红忙帮我擦汗，问道：“怎样了？”
我没好气的回答：“还能怎样？还在生！都是你们这些臭......”想起来好像那俩人生孩子没他什么事，生生咽下去一半：“女人生小孩好可怕......”
一点红忍下笑意，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辛苦你了。”帮我舀了一盆水，我匆匆端着跑到悠萝房里，悠萝满头大汗，哭叫道：“好疼啊！我受不了了！”
接生婆也是满头汗，道：“力气太小，还不行，使劲！”
我实在不敢看下去，端了一盆血水跑出去，差点泼到秋雁羽身上，他一见血水，当时就呆了：“怎么......会出这么多血？她是不是会难产？”
我差点又骂人：“乌鸦嘴！”
那边姬冰雁早就忍不住了，不管不顾一脚踹开房门，冲进了房间，直扑到小乙床边，抓住她的手道：“卿怜，我在这儿！”
小乙微微抬了一下眼皮有气无力道：“冰雁，我会不会死掉？”
“你不会！我会疼你爱你照顾你一辈子！还有咱们的孩子......”他眼里泪水潮涌，死死抓住小乙不肯放开。我本想拉他出来，又一想，现代还有爸爸陪产的呢，没准这样就能顺利生出来了。
水若摇摇头，借着阵痛之间的空，直起腰休息了一下。
可怜最累得是我啊！累得半死不活还没人替我，叹口气又端出盆去，才发现秋雁羽那厮也早就跑到那房里陪产去了。
接生婆赶了半天那厮巍然不动，也只得由他。
岫岫被那死去活来的叫声吓得躲在阿照怀里不敢出来，一点红道：“我端去门外，你在那里接着就好。这样跑来跑去累坏了吧？”帮我将水端出来，我蓦然听到小乙一声惨嚎，拖得长长的，一下子没了声音，吓得魂飞天外，差点倒在一点红身上，小乙，你千万别出事啊！
刚冲到门口，“哇——”一声婴儿的长啼，瞬间让所有人的心都颤动了一下。
终于生了！
水若把孩子脐带剪断打个结拿软布擦干净身子，裹在襁褓里，递给姬冰雁道：“好生抱着你儿子！”然后忙着善后。
我冲过去看，一个皱巴巴的小老头样的娃娃正闭着眼睛大哭，露出肉肉的半个小身子像一个粉团团。姬冰雁惊喜莫名，小心翼翼抱着他，深怕劲大了太紧，劲小又怕掉了，那如临大敌的模样叫人看了好笑。终于小心的放在小乙旁边，柔声道：“卿怜，看看我们的儿子。”
小乙努力歪头看了好久，挤出个微笑：“长得像你。”一手揽了孩子，精疲力尽地沉睡过去。
我的心放下了一半，出门看那笨家伙还傻傻的端着水站在那里，不由笑道：“从今后有人管你叫叔叔了。”
那厮一贯深沉的眼睛突然变得生动起来，满是欢喜的意思，我忽然看出了他没有说出的另一句话，也许，他更喜欢有人喊他另一个称呼呢？
那边悠萝苦苦挣扎了好久，竟是很难生下来，秋雁羽第一个孩子出生时并不在身边，现在看到这惊天动地的场面，当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抓住悠萝的手，不停地给她打气。
突然，悠萝失去理智一般一把抓住秋雁羽的手，死死咬了下去，秋雁羽又不敢使劲拽，只得忍了痛由她咬着。
我看到这场面，突然不合时宜的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个晚上。秋雁羽微侧了脸看了我一眼，似是猜到了什么，对我微微一笑，低头继续安慰悠萝。
都不知过了多久，悠萝没有再叫，只是死死咬住那只可怜的手，终于，小娃子把他爹娘折腾到半死不活的时候，摆着架子来到了人间。
小家伙初生下来，竟然不哭，接生婆使劲拍了一巴掌，才微微咧着小嘴嚎了几嗓子就安安稳稳睡他的大觉去了。
一切收拾妥当，我几乎虚脱，抱着一堆衣物跑到厨房泡到木盆里，一点红拦住我道：“先不着急，休息一下我帮你洗。”
我半靠在他身上，有气无力道：“唉，看她们生孩子，怎么比我生孩子还累！”
一点红带着戏谑的语气道：“难道你体会过？”
我才醒悟自己口误，一拳打过去，阿照在灶前笑道：“小醉欺负红大哥。”岫岫也跟着叫道：“叶姐姐赶快给红哥哥也生一个小娃娃！”
晕......我忽然想起了不该想起的事情，脸上比火炉烤着还火烫，赶紧跑出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新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