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冷红尘（一点红，同人穿越）》青袖生

54、 江南的莲花

　　刘先生诊断结果，本来脚伤并不厉害，让我东跑西跑给搞严重了，必须喝药卧床几日，不然后果堪忧。
　　于是我被迫变成一只乖宝宝躲在我的拔步床里，连课也不得去上了。千求万求让小乙去代我去上几天课，又求朱算帮忙聘个先生，并给王六和六娘也发一份工资，毕竟我和素染是临时工，以后还是要靠他们来支撑义塾办下去。朱算一口应承，并马上去办了。
　　一点红那厮第二天没有来，我严重怀疑他是惧于我的怒气，怕我要他为我负责任才不来看我的。后来听小甲说，他是在准备行装，好带我上路。素染和鹰估计也是怕见面尴尬，一直也没见人影。
　　我趴在床上研究那份地图，大体官道在哪里是知道了，只是貌似敦煌隔得兰州好远啊。我搞不清距离，还好有一点红带着我，不然一个人的话，估计半路就被人卖掉了。
　　二姐说要给牧场采购什么东西，要留下来呆几天（我猜测她是为那个疯子才找个借口留下来的）。就和阿达住在姬冰雁那边的正宅里。小辫子闯了祸之后，再也不敢让她留在姬冰雁那边，就交给小乙带到义塾去玩，居然也肯听话跟着写字呢。听小乙讲由于我对他们熏陶万物平等的理论，大狗肉煲已经成为所有孩子的爱宠。
　　晚上，小辫子回来，直扑着我来要我讲丑小鸭大象的故事，我躺在床上正给她讲，她手里的一个物件儿引起了我的注意：“妞妞，手里拿的什么？”
　　她嘿嘿笑道：“大哥哥的。”一边举起来，竟然是一点红包袱里那支莲花白玉钗！忙一把拿过来道：“你怎么又随便去拿别人的东西？这样是不对的！”
　　小辫子把手指头缠到辫稍上，哼哼唧唧了半天才道：“我玩一会儿还给大哥哥，以后不拿来玩了。”
　　“以后要记住，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要去动！”这孩子是需要好好教育一下了。我故意冷着脸不理她，她忙爬上我的床，哄道：“叶姐姐，不要生气，我以后不拿了！”
　　正在这时，小甲进来笑道：“吴家娘子来看你了。”
　　我忙要起身，玉屏和梓儿已经进来，将一个陶罐子放在桌上，笑道：“叶姑娘你好好歪着，别动了脚伤。我给你煮了些栗子鸡汤，对身体最补的了。”小甲便拿了水果给梓儿和小辫子，带两个人到院子里去了。
　　我奇道：“吴娘子，你会做鲁菜？我记得以前他们说你们是江南人呢？”这栗子鸡是鲁菜的一个传统菜色，我以前很喜欢吃的。
　　玉屏笑道：“我是济南府的人。我相公一家是江南的。”亲人哪！偶滴正宗老乡啊！
　　我开心的差点掉下泪来，笑道：“你的口音倒一点也听不出来呢。”
　　“我十多岁离家投亲到这边，就没再回去过。”玉屏有点默然，随即又笑起来：“怎么，叶姑娘，从不见你梳发髻，怎么在床上手里拿个玉钗做什么？”蓦然皱了眉头，沉思道：“怎么这玉钗看起来好生眼熟？”继而又道：“也许大户人家都喜欢这个花样子也说不定。”
　　我心中一动，这钗我在谢云裳的画像上见过，细想来的确是一模一样的，我听小乙讲过，这钗是姬冰雁专门给云裳定做的，此钗由一块整玉雕成，价值想来是非常昂贵的，花样应该不会流传到市面。怎么会在一点红的手里呢？就装作不经意地将钗放下，笑道：“市面上相同的东西是很多，你在哪里见过和这个类似的钗呢？”
　　玉屏回忆道：“哦，说起来好久了。大约在两年半多以前，我那时候还没有嫁给相公，在平凉镇的‘忆江南’客栈做厨房帮工。有一天客栈里来了一个年轻的女房客，我去倒水的时候被她叫住，问我附近有没有医馆。那女子蒙着面纱，神色很落寞，想来是大户人家的闺秀羞于见人的，我便带她去了附近的医馆。”她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想来对那女子印象颇佳。
　　“原来她那几日时常呕吐，以为自己生了什么病，谁知道大夫一诊脉，连声给她道喜。原来这位夫人已经怀孕了。”
　　“她很意外，也很高兴。路上她才告诉我，她本来是要到东南方向的平凉城转路去江南的，谁知道车夫收了钱把她拉到西北边的平凉小镇就丢下她跑掉了。现在她要回去告诉她相公这个喜讯。说着说着她就一脸幸福地拿出一支莲花形的玉钗，边摩挲着边自言自语道：‘幸好，没有摔碎。’那钗看起来晶莹剔透，非常漂亮。叶姑娘你别笑话我，小户人家的女孩儿没见过什么好的物件儿。偶而看见一个就印象特别深刻。”玉屏笑道，我笑着摇摇头，听她继续讲下去。
　　“这位夫人第二天一早就退了房，我帮她叫了隔壁彭记车马行的马车，原说要送到兰州的，谁知道才过了一天那马夫就说那夫人在一个什么‘古昌记’客栈住下了，把他打发回来了。从那就再没见到过她。”玉屏微微一笑道：“不瞒你说叶姑娘，我随相公来了兰州城，还有时想会不会再碰到这位夫人呢？”
　　我压抑住心底泛滥疑问，轻轻问道：“那你知道这位夫人姓什么吗?”
　　“哦，她在客栈登记的名字，好象是姓云的。”
　　哦？收敛心神，又听玉屏有些赧然道：“叶姑娘，你看，光絮叨了，忘了有事情找你了。”
　　我忙道：“请讲。”
　　她很不好意思地搓搓手道：“我听朱先生讲，姑娘要他从外面聘个先生。。。。。。”
　　“是啊。吴娘子你是不是要帮我推荐个人呢？”我一听很高兴，忙回答道：“要是有合适的尽管说。”
　　玉屏鼓了鼓勇气，道：“我相公原来是个读书人，也曾通过县考是名童生。只是后来生活所迫才弃文学了手艺当木匠，今天一听朱先生说，我就想。。。。。。能不能。。。。。。让他在义塾里教课。”说到后来已经声若蚊蝇，想来她不曾如此求过人，心里始终觉得不舒服。“我相公不许我来找姑娘，但是我知道，他还是很喜欢读书的，只是命运不济就是了。所以就来求姑娘。。。。。。”
　　哦！呵呵，原来吴木匠还是个人才呢，听梓儿的名字也应该猜得出他有些墨水，看吴娘子窘迫的样子，我忙拉住她的手笑道：“那得多谢了，我正愁我走了之后没人来替我呢，老叫小乙去上课也不太好，有吴木匠帮忙最好了！”
　　“那就多谢姑娘了!”玉屏感激道。
　　“没有什么！我一会儿让小甲给朱大哥去说一声就好。至于馆金，我不太知道，朱大哥定夺就是了。”

　　玉屏带着梓儿走后，我让小甲去找一趟朱算，将此事告知不提。
　　只是这手中的莲花钗引出来的故事，让我惊讶而至于急于追究根底。这枚玉钗是谢云裳的那一枚吗？为什么会在一点红手里呢？一点红认识谢云裳吗？模模糊糊记得在牧场上姬冰雁说过，几年前一点红来兰州找过他，那就是说他肯定见过云裳了。。。。。。。他会不会被云裳的风采吸引呢？不对，绝无可能，两年半多以前无容还在世呢。。。。。。一点红决不是随便会对别人动心的人。等一等，我貌似还在哪个地方讲过关于这莲花钗的事情呢？
　　云裳，我觉得，我离你的故事越来越近了，恍惚中，那个画中的女子脸上蒙着素纱，踏着云雾向我走来，娉娉婷婷犹如一朵江南的莲花，清灵的眼里充满了落寞，她站在床边对我说：“凝霜，珍惜你应该珍惜的人。不要失去以后才后悔。”那口气，好像我们已经认识了好多年。
　　朦胧中她拉住了我的手，我一下子醒过来，原来刚才想得太出神，倚在床上睡着了。睁开眼，一点红就站在我面前，静静的看着我，蓦然之间我们的眼光交织在一起，我有片刻的恍惚与失神。
　　我愣怔一下，讷讷道：“红大哥，是你？坐啊！”忽想到拔步里面没有椅子，忙往外看想叫小甲搬。他老人家已经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拿了一个小圆凳子坐在我床边。
　　“这个。。。。。。是你的吧？”我意识到他在看我手里的东西，忙举起来给他。“这个。。。。。。是小辫子调皮。。。。。。我本想一会儿去还给你的。。。。。。”
　　他的眉毛聚在了一起，目光复杂而沉重，并没有伸手也没有说话。这让我的手在半空停了一下，只得讪讪放下。
　　“刘先生说你的脚要过几天才能行动，我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和物品，你的脚一好就马上上路。”他又道：“我想，你应该先解了身体的毒素。。。。。。不如，我们先去河州。”
　　我忙道：“刘先生不是说我的毒没有什么大碍了么？我不想再耽误时间，其实我的家乡有很多能人异士，这点毒对他们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再度深深看了我一眼，慢慢道：“那就直接去敦煌。”半晌，忽然道：“那枚玉钗，你帮我毁了它。不要再让别人看到。”
　　哦，我一下子抬起身来，我已经确定这就是云裳的那枚玉钗了！因为在此同时，我看到了莲花钗其中一股簪挺内侧刻了一行篆字：云想衣裳花想容。
　　“红大哥，你为什么会有云裳的东西？”我的心一下子不听使唤地缩紧了，连声音都有莫名其妙的变调。“你不肯亲手毁了它，是不是因为上面有云裳和无容的名字？”
　　他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眼眸中泛起一片痛楚的神色，嘴唇颤抖了几下，似乎要解释什么，终究一个字也没有讲，缓缓起身出去了。
　　一转身，我们之间的距离就从面对面化作了万顷沧海。
　　我忽然间有种想拉住他抱在怀里安慰他的冲动，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个黑黑的小屋子，那个孤独到绝望的人。
　　而终究，我没有动，没有说话，眼看着他孤独的影子消失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