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牛粪上开出一朵紫罗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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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处，小甲抱了件厚袍子，远远走过来。
“叶姑娘身体不好，怎么老是喜欢到处跑？”虽然是淡淡责备，却饱含了关心，我和这两个小丫头之间那种淡淡疏离的感觉终于不见了。
“我在看日出，刚才被人劫持了。”我拉了拉斗篷，轻轻跳下草垛，天已经完全亮了。“我们去姬冰雁那里。”
小甲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赶紧前面带路。我虽知道姬冰雁那厮住的帐篷，但之前从未去过。
小甲问道：“公子，有事打扰。”帐篷内姬冰雁懒懒道：“进来。”
我掀开帘子低头进去，却看到姬冰雁只着了中衣坐在椅子上，头发散落，表情慵懒，小乙正在给他梳头。
我顿时愣了，赶忙转身道：“你忙，我一会再来。”
姬冰雁大约也没想到是我进去，一贯精明能干的脸上竟也有一丝尴尬，忙道：“不妨，凝霜，你有什么事？”一挥手，小乙放下梳子退了出去。
我浏览一下帐内，腹中暗骂这厮太会享受了，就连一个临时落脚的帐篷，也要搞成富丽堂皇的行宫。里面陈设的物品，全是江南样式的，镂花的桌椅，苏绣的屏风，连喝茶用的茶杯上面都是描金的采莲图。
待他穿上长袍，自己挽了一个发髻，我才转过身来。淡淡道：“我刚才被马头琴声弄醒，就打算出来看日出。。。。。。”大概说了一遍。
他脸色顿时从难堪变成了难看，上下看了看我道：“还好，他未曾对你有何不妥，不然。。。我与他的梁子结定了！”
思量一会，道：“你先去吃早饭吧，待我考虑一下此事如何进行下一步。”
我点一点头，转身出来。
同小甲刚走到我的帐篷门口，远远地从牧户区畜栏那边走过来一个人，我老远就看到是胡铁花。
他的手里提了一把看起来好旧的马头琴，我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胡铁花会拉琴？而且可以拉出黎明时分听到的那种水平？！
这比牛粪上开出一朵紫罗兰还要让我惊奇。
胡铁花看我的眼珠子滴溜溜在他和马头琴上转来转去，忍不住奇道：“你笑什么？”
“你会拉琴？”我问道，一边伸手摸了一摸那光滑的琴把和乌黑油亮的木刻马头。触手溜滑，我之前在学校的文艺汇演上听音乐系的同学拉过这种琴，但那个好像比这个要小很多。“而且，马头琴不是蒙古族的乐器么？”
“呵呵，你知道的挺多嘛！难道我就不能会一手别的绝技么？”胡铁花笑道：“嘿嘿，那边牧区是有个老蒙古，昨夜我们喝酒。。。嘘。。。别告诉死公鸡。老蒙古喝醉了，想他过世的老婆了。就拿出来拉给我听，奶奶的，这对我可真是折磨啊！于是老子一闷头睡着了。”
这倒符合他的性格，我今天早上听到的琴声虽然远，却听得出拉琴的人功底很足，胡铁花的性子，去打大鼓还差不多，如何能驾驭得了这份幽咽凄凉？
“结果，老头子也喝得有点多，把马头摔断了，今早我醒了就让我来找老乔，帮忙修一下，”他一松手捏着的地方，果然马头一下子掉了下来。
他说完就转身去找老乔去了。
吃完早饭我去看一点红，刚进帐篷，我见到床上的一点红看到我时眼睛里有一抹释怀和惊喜。
惊喜？我奇怪，看他时早已经古井深潭，波澜不惊。
胡铁花也在，原来那琴已经粘好了，老乔有一种胶，粘性极大，粘上后比原来还要结实。
我把玩一下，考虑要不要说出今早的事情。
一点红已经开口了：“你没事就好，夜里有人来过。”他的脸色看起来比昨天苍白了好多。
“啊？”我和胡铁花同时叫道，我差点又把那琴给摔了，“你怎么知道？”
他盯着我，轻声道：“后半夜，我没有睡着。后来听到你那边的帐篷外有脚步声------不会武功，是你的。”
我点点头说道：“是我。”
“后来你应该是慢慢走到那棵枯树那里坐下来。”他微微侧了一下身子，我赶忙拿个枕头放在他身后。
胡铁花大眼睛眨两下，笑道：“我是不是该出去，让你们好好研究夜里不速之客的事情？”
一点红看看他，脸色却很凝重，道：“我想凝霜在欣赏马头琴。”
“是啊，后来。。。”
“后来，有个高手把你挟持了。”他仿佛亲眼见过一样，“而且那人武功非常之高，我几乎听不到他的呼吸声。”
“我听到风声掠过，就马上要出帐篷，然而，我的伤势突然发作，倒在地上不能动，但是伤口却疼得厉害，我。。。昏了过去。”
我出了一身冷汗，天知道一点红和秋雁羽要是碰上面，会有什么样的恶果？
我忙抓住他的手道：“那，现在你。。。没什么了吧？”他的手心有四道深深的血痕，还在微微渗血。可见今早情况有多严重，他不肯叫出声来，因此强忍疼痛抓出了伤痕。
胡铁花亦是惊道：“好险！一点红，你明知你若是强用内力，就一定活不过今天的！”
“说的不错！”姬冰雁自外面走进来，自顾自坐在椅子上，道：“我和小胡，为了给你疗伤，怕你妄动内力，就强行将你几处穴道封死，若你催动内力，就立刻会出现上面的症状。我想你应该早知道这一点。但是如果不这样治疗，你的内伤是无法控制的。”
“就算是以后，起码一个月以内你只能像个普通人那样，一个月后，等你内力完全恢复，那几个穴道自然就解开了。”
我不太懂姬冰雁讲的话，但是大体是知道，一点红此后一个月不能用内力。
姬冰雁道：“秋雁羽的确如凝霜所说，家中族人闹事，已经回去了。昨天伊狐一家也已离开。”
“过明天我们也要离开，”他歉意地看着我道：“我们暂时不能去敦煌了，要回兰州。那边秋雁羽势力范围极大，我不能保证一点红的安全。等他伤势好转，我会派人送你去敦煌。”
我也猜到是这样的结局，姬冰雁的目的是寻找一点红，他现在目的达到了，什么“看看能否寻回叶姑娘的记忆”，应该都不重要了吧？
淡淡一笑，我点点头道：“好啊。”半点失望也不肯流露，一点红要是看到我失望的样子，一定会实践他的诺言。
我说心底话，也不想让他涉险。
一点红刚说了一句：“不行！”帐篷外传来说话的声音，是个女孩子，却不是乔二姐。
姬冰雁胡铁花转身出去，我没有动。
“红大哥，我知道你想践诺，但是，不是时候。我是想回家，但是我更想你身体好起来。”我找出药箱，忍下想家的念头，开始给他的手上药。
一点红半晌无言，才道：“今早你若出事，我必定不会放过秋雁羽！更不会原谅自己！”
仔细将他的手包好，我笑道：“我只是听了听琴，去看了看日出，他见我不是素染，就没有再为难我。”
这次学乖了，没有将他的手包成粽子。想到那日替他包扎的样子，我忍不住笑出来。叉着腰学那日低声吼道：“对不起了，我要脱掉你的衣服了！”
我们对视一笑，相互了然。
“咳咳。。。”胡铁花突然进来，摸着鼻子假装咳嗽。“对不起，凝霜，老蒙古来拿马头琴，我马上就走，马上就走，你们继续。。。继续。。。”
我登时闹了一个大红脸，天哪，怎么这么尴尬的场面被这个促狭鬼碰上？
羞恼之下一转身拿起马头琴，道：“我替你拿出去！”忙不迭跑出去了。
门外站着一群人，小甲小乙乔二姐都在，我看到有个很老很老的老头子，穿着很脏很脏的蒙式旧袍子，依稀看得出曾经是蓝色，满脸皱纹，黑巴巴的面孔，几乎看不出五官，他正对姬冰雁说话：“当家的，我们那群羊今年很不错，都配好种了，明年开春肯定能下好几百只羊羔子。。。”
“阿爸！”由于姬冰雁挡着，我看不到人，但听声音煞是可爱，像春天的风铃一般清脆。“姬大哥不管这些事情，是乔大叔在管。”
我马上来了兴趣，忙忙地挤到姬冰雁旁边，问道：“谁的马头琴啊？”
老头像见宝一样扑过来，嘿嘿笑道：“修好了，嘿嘿。。。修好了。”
旁边那个穿淡黄色衣服的女孩子弯腰对我行了一个鞠躬礼：“谢谢姐姐了！”
呵呵，又是美女啊，干干净净水灵灵的，一双圆圆的大眼睛会说话的样子，扎着一只乌黑油亮的大辫子，直垂到腰下边，发间缀着许多小小的银饰，银光闪闪，十分耀眼。而且脸上娇嫩光滑，连一点瑕疵都没有。身材很苗条，但绝不同于素染那种柔弱型的。我以为二姐已经很漂亮了，谁知道这里还藏了一个更出众的小美女 。
我赶忙笑道：“要谢就谢胡大哥和乔大叔，是他们帮你弄好的。”
她站在他父亲旁边，这醒目的对比无论如何让我不愿承认他们居然是父女？！
这分明是牛粪上真的长出来一朵紫罗兰嘛！
胡铁花从后面过来，笑嘻嘻道：“我说不会丢的，老蒙古你就那么宝贝你的琴！是不是，娜娃？”前一句对着老蒙古讲，后半句就对着美女说了，眼中神采飞扬不同往日。
怪不得胡铁花肯和这个老头子秉烛夜饮，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乔二姐在一旁虽然在笑，眼睛里却带了一丝醋意，看到胡铁花没有理她，径直对我说道：“叶姑娘，那天有客商送给我阿爹两坛上好的老酒呢，阿爹一直说要送给姬大哥，你让小甲姑娘帮一下忙好不好？”
我心中暗笑：“又一个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嘴上只能答应道：“小甲，麻烦你去帮一下忙吧。”小甲毕竟不是我的人，我也不好直接指使她干活，说话就多了三分客气。
胡铁花的大眼睛一下子又大了一圈，笑容可掬道：“乔家妹子，我去帮你，顺便也帮你鉴定一下是不是真的？如何？”
呵呵，美女VS美酒，美酒胜出。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牛粪上开出一朵紫罗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