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心头一粒糖》难难不喃

5、第5章

　　收完音，初瑶又花了半天的时间编程序。
　　正当初瑶开始试运行时，手机响了，是妈妈的电话。初瑶接通后，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电话里王阿姨慌乱的声音。
　　“瑶瑶，你妈妈、你妈妈她晕倒了，现在被送到医院了。”
　　听完王阿姨的话，初瑶整个人都僵硬了般。恍惚了两三秒才站起身朝外跑。
　　沈彦白看见初瑶慌慌张张的跑出来，再抬头看见她微红的眼眶，也急忙起身大步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腕，“怎么了？”
　　“我妈妈她、她可能出事了。对不起，我今天要先回去了。”初瑶说话的声音很轻，但即使这样沈彦白还是听出了她嗓音中的颤栗。
　　“你妈妈现在在哪儿？我送你过去。”

　　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沈彦白和初瑶终于到了里巷镇的医院。
　　初瑶先去了医生办公室，沈彦白在外面等她。
　　“你妈妈的情况可能不太好，胃炎有癌变的可能，需要尽快决定做手术还是保守治疗。”
　　“癌变？”初瑶右手紧紧握住左手手腕，颤抖的问。
　　“你先别紧张，只是有这种可能，手术效果好的话是有可能完全康复的，但是这种手术要去大医院才行，还是带你妈妈去市里的医院吧。”

　　恍恍惚惚地走出办公室，初瑶脑子里嗡嗡地一直重复着医生的话，她害怕，但是又不敢害怕。
　　从小到大，初瑶知道妈妈有多么辛苦。爸爸在初瑶四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一个柔弱的女人，用自己不宽厚的肩膀，负担起整个家庭。无数次夜晚，初瑶都看见妈妈拿着爸爸的照片发呆。
　　扶着墙走到走廊，初瑶一抬头就看见了沈彦白，眼中的泪在看见他的那一刻，突然不受控制。
　　看着初瑶的眼泪流下来，沈彦白本能的抬手扶住初瑶的头，按在在了自己的胸口。
　　慢慢的，沈彦白感觉到那一块衣服湿了，渐渐的，越湿越大，但是初瑶没有发出声音，只有眼泪像是没有尽头一般。
　　好一会儿后，初瑶呜咽着说。
　　“医生说，我妈妈有可能胃癌。”初瑶抬起头，泪眼看着沈彦白，本不想说的，但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沈彦白那一刻，所有的难过都冲破了防线。
　　“别担心，我会联系医院，找最好的医生，相信我，一定不会有事的。”
　　初瑶点头，一颗眼泪滑落脸庞，沈彦白本能的伸出手擦掉初瑶脸上的泪，当沈彦白的手指碰到初瑶的脸时，两个人都愣了一下，但是没有人退缩。
　　沈彦白轻轻擦掉那颗泪，两个人的视线交汇，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不言而喻。

　　初瑶推开病房的门，看见妈妈躺在病床上，眼眶里再次蓄满了泪，初瑶忍着没有让它们流出来。慢慢地走到妈妈身边，像小时候一样，初瑶坐在床边，用手轻轻揉着初丽芳的胃部。
　　默默看着一切的沈彦白，其实是没有太大触动的，毕竟在他二十五年的人生中，他收到的爱与关心几乎为零。没有人关心他，他也不在乎别人。唯一的一次触动，便是刚刚初瑶靠在他身上无声地哭泣，他的心紧缩般疼痛。
　　初丽芳轻轻拍了拍初瑶，告诉她自己没事。转过头，跟沈彦白打问好。
　　看见初丽芳的那一刻，突然一个画面在沈彦白脑中闪过。
　　一切，好像都有了解释。

　　“哎呀呀，妈妈医院到了吗？我的胃好疼呐。”
　　在进入医院后初瑶故意喊着疼，手还紧紧拉着初丽芳的手，生怕妈妈一转眼就不见了。
　　在挂号的队伍中排了近十五分钟的队，初瑶估摸着前面也没几个人了，是时候办正事了！拉着妈妈的手又紧了几分。
　　察觉到手腕的力量加重，初丽芳紧张的询问初瑶:“怎么了瑶瑶？是不是坚持不住了？刚刚就说让你在旁边坐着，非要跟过来。”
　　“妈妈”
　　初瑶扭捏的抬起头，然后赶快的扬起一个大笑脸，笑得那叫一个纯真无邪。
　　“妈妈，我突然一下胃不疼了。”
　　说完初瑶还紧张兮兮的揣摩着妈妈的脸色，眼看妈妈就要生气了，初瑶连忙说:“真的，一点也不疼了。”说完还怕妈妈不信，原地蹦哒了两下。
　　看着妈妈的脸色有所好转，初瑶趁势说:“妈妈，你看我们排了这么长时间的队，好不容易要到我们了，我胃又不疼了，不如妈妈，你给自己挂号吧？检查一下身体嘛。”
　　初丽芳看着女儿的笑脸，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这几年来，初瑶总是变着法的让她来医院检查身体。
　　十二岁本该是活泼顽皮的年纪，可自己的女儿却想着法的‘骗’妈妈去医院检查身体，感动又好笑。
　　初丽芳心里感动，但面上也没有松懈下来，用手指点了点初瑶的额头，佯装严肃的说:“你呀，鬼点子多，下次直接跟妈妈说，别再装病让我担心了，知道吗？”
　　初瑶连忙点头，心里却嘀咕着，直接跟您说，那不是还没出手就失败了嘛！
　　在妈妈进入检查室的时间，初瑶就在走廊里来回走着，走着走着就发现了不对劲。
　　怎么总感觉有人盯着自己看呢？
　　小初瑶虽然也是从小就被人夸可爱，但是也没有这么被人盯着看过。
　　初瑶转了转头，终于找到了视线的主人。
　　尤是以胆子大为名的初瑶，在看到少年的那一刻，也生出了些许放弃去询问他的想法。
　　少年坐在宽大的轮椅上，白皙的面庞衬得两只眼睛更加深邃，眼角很长，浓密的眉毛上是几根碎发，高挺的鼻梁下双唇紧抿着。
　　黑色的眼睛盯着初瑶，似是要看透她内心的想法。
　　初瑶被盯得不自在，但看到少年身边也没什么人，或许他是需要什么帮助，又不好意思说？于是初瑶一步一顿的走到少年身前。
　　小心翼翼地询问，“你是想去上厕所吗？”初瑶问出这话后也很是紧张，万一他说是呢？自己难不成真要送他进男厕？
　　初瑶心里盘算着，我已经十二岁了，再进男厕所，会被当成是变态的吧！
　　少年被问得一愣，也不准备回答她的问题，还是盯着她看。
　　初瑶这下就很疑惑了，难道是他觉得自己比他漂亮？可明明不是啊，他长得才更好看。
　　正当初瑶思考用什么词来夸他好看时，听见少年清冷的嗓音响起。
　　“你妈妈不会生气吗？。”
　　“嗯？”初瑶不明白他的意思，两根小眉毛蹙在一起。
　　“你骗你妈妈她不生气吗？”
　　“啊？”初瑶没想到他全都看见了，有些不好意思。“当然不会啊，我妈妈可疼我了，而且来医院检查身体是对自己好。”小初瑶一本正经的说着。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送他去厕所。
　　沈彦白看着初瑶一本正经的说着为妈妈好的话，他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羡慕，落寞，慢慢涌上心头。
　　初瑶话还没说完，沈彦白就转过轮椅，离开了。
　　看着少年突然离开，初瑶想，这人真有些没礼貌，虽然长得挺好看的。

　　沈彦白现在明白了，为什么见到初瑶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十年，长相会变，声音会变，但是感觉还一直在。
　　在每一次沈彦白受到祁媛莫名的发火后，他都会想起在医院的场景，想起那个女孩，想象着她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那一幕，成为他多年来心里唯一的慰藉，他在最悲哀的角落里，向往着，也曾渴求着，她那般的生活。
　　一个人，无论在黑暗中生活多久，总还是渴望光明的。